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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教授互撩的日子》TXT全集下载_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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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蒸腾起浓稠的雾气,浴盐球洇开大片浅蓝色的泡沫。谢宜珩泡在浴缸里,后背抵着光滑细腻的陶瓷,落地窗外就是城市的璀璨夜景。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染上凉意:“…我好像真的还有一篇文献要看。”

事情发生在上周三。比萨的干涉仪正式进入调试状态,莱斯利用钢笔标注几个工作日志上的错误,叹了口气,“路易莎,你博士是怎么毕业的?”

谢宜珩朝着亨利的位置扬扬下巴,“您问亨利吧。”

亨利明晃晃的偏心眼:“瓦里安特教授,您可是连汉福德干涉仪的训练模型都没选对。对了,斯坦福怎么还保留着你的教职?你是不是又偷偷塞钱了?”

旧事重提,羞辱加倍,把莱斯利气得一天没吃饭。

和老对头吵架归吵架,亨利是木桶理论的忠实拥趸,觉得学生的这块短板确实该补一补,相当热心地给她分享了几篇JMLR收录的论文。

快要下班了,两个小助理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谢宜珩难以置信地关掉文件:“我都毕业两年了。”

亨利拍拍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风度翩翩的背影:“我都毕业几十年了,哪天不是在认真学习?”

……

脚步声由远及近,裴彻推开门走进来,递给她一罐洗发香波,靠在浴缸边上悠悠地叹了口气:“…关于什么的论文?”

北美头号摸鱼选手谢宜珩歪着脑袋,琢磨片刻,说:“希尔伯特空间的嵌入。”

这几个专业名词未免有些耳熟。裴彻眼里闪过熟悉的笑意,“哦”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说:“现在知道怎么解了吗?”

谢宜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颊又烧起来,气得掬起一捧水泼他:“真有这篇论文…!”

裴彻转身,说:“明天早上看,现在太晚了,你好好休息。”

水滴从指尖坠落,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波状的涟漪。谢宜珩低头凝视许久,说:“假如我真的伪造了引力波的信号,这算不算重罪啊?”

“你不会。”

谢宜珩抬起头看向他,“为什么不会?”

裴彻一挑眉毛,说:“去年你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在汉福德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他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只是当时的雨声太大,摩托机车轰鸣,谢宜珩什么也没听见。

谢宜珩摇摇头,说:“我没听清楚。”

裴彻半跪下来,目光和她平视,慢慢地说:“我当时说,因为我认识你很久了。”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谢宜珩甚至有一霎时的恍惚。

十年前的波士顿,他说不出这句话,因为当时他们认识并不算久。琐碎的细枝末节在漫长的分开的岁月里沉淀下来,时间所赋予的信任被一遍遍地加筑,裴彻挑剔地审视自己,也用同样的目光来审视谢宜珩。

他没有说喜欢,没有说了解。这些单方面行为的动词被尽数摒弃。这个答案跋涉过岁月的长河,变成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句子,主谓宾加上状语从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可能自己不知道,我知道你从来都没变过,永远都生动而澄澈。

谢宜珩抬眼,怔怔地看了他很久,久得有一瞬间时间停止流淌。

圣安德鲁高学鉴赏课,讲到博尔赫斯的时候,白头发的西班牙老师发给每人一份讲义,是博尔赫斯最著名的情诗《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里面有一句是“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谢宜珩一边记笔记,一边和佐伊说悄悄话,她美丽又倨傲,总觉得未来坦阔又明朗:“什么样的人才会从别人那里得到关于自己的理论…这样的人生未免有些太迷茫了吧?”

佐伊用手支着脑袋,困得呵欠连连:“小声点小声点,不然我们这节课的小组作业又要重做。”

……

她的未来并不坦阔明朗,甚至将近一半的人生都匆遽仿徨。

谢宜珩知道自己复杂又晦涩,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写自己这张答卷,可能是从汉福德镇的森林的那个午后开始,也可能更早。

裴彻和量子效应打交道,用严苛锐利的目光来打量每一个自然现象,只会在意事物背后的普遍规律。一个永远站在客观视角的,永远在修正直觉的人却给出了主观断论。

谢宜珩心想:今天我说了什么?我说这是计算机科学家的合理实践。

这句话其实很耳熟,一模一样的午后,连阳光的温度和空气中干燥的味道都似曾相识。

——因为我认识你很久了,我知道你把什么东西藏在了心脏深处,所以我会给你关于你自己的理论。

他也确实做到了。

谢宜珩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拥抱无隙,她的世界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

睡前谢宜珩认真拜读了亨利发来的文献,被弱拓扑和高斯核函数搞得困上加困。

这位印度大师真的很有水平,本着共同进步共同受苦的原则,谢宜珩特地抄送了阿比盖尔一份。

阿比盖尔回得很快:“不必吧,您这也太客气了。”

谢宜珩忍着笑打字:“应该的。”

炸毛的阿比盖尔彻底不想理她了,谢宜珩把手机放在一边,接着往下看,读一行打一个呵欠,psai的符号在她眼里都成了波塞冬的三叉戟。最后一个定理的证明终于看完,谢宜珩把几张纸随手放在床头柜上,黏糊糊地贴过去,小腿架在他的腿上,“…我好困。”

裴彻摘掉眼镜,转过身来,挠挠她的下巴:“那就别说话了,快点睡觉。”

谢宜珩悠悠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说:“时过境迁。”

她刻意地把尾音拉长,听上去委屈又怅然,仿佛是莎翁笔下的怨妇康斯丹斯在向潘杜尔夫诉说悲伤。裴彻揽着她的腰,顺势带回来,严刑拷问:“怎么迁了?”

谢宜珩掰着手指给他列举:“某人以前跟我说明天见,现在居然让我快点睡。就算不说晚安,也稍微仪式感一下吧。”

“不是仪式感,”裴彻看着她乌黑发亮的眼睛,轻声说:“晚安,我爱你。”

他的语气太过郑重其事,满是缱绻的温柔,甚至说是在神父面前宣誓也毫不为过。

说这句话的初衷只是开个玩笑,但没想到骗晚安吻骗到了个大的。谢宜珩迟疑了几秒,转过来,慢慢地说:“我是不是也要说一句‘我爱你’,不然有点过分吧?”

“欠着吧。”裴彻笑了一声,说:“什么时候想还再还。”

情债高筑,谢宜珩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问他:“那我要是不还了怎么办?”

她蹙着眉,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裴彻第一次遇到有人能绕晕在自己的假设语境里,颇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口吻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是一件要紧的事:“那就不还了,快点睡觉。”

第85章 Myrtle(3)

琐碎事务处理妥当, LIGO和CEPT的工作交接完毕。康妮给国家科学基金会发邮件,要求撤销这次的保密调查。

约定的见面时间在周一,年轻的主席助理戴一副黑色眼镜, 说话时嘴角总是挂着疏离的笑:“女士, 这时候撤销调查,您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我知道,”康妮客客气气地向他鞠躬:“是我考虑不周, 这一次麻烦你们了。”

几天之后康妮接受了另一次采访, 记者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对本次事件的看法。康妮对着炮弹似的话筒镜头默然许久, 利弊的天平在心里起起伏伏, 最后向自己妥协:“内部协调确实有问题, 但是责任在我,我没有统筹安排好信息的对接, 导致了部分数据的失真。”

NBC的采访像是油罐里的一点火星, 一落下去,炸得满天都是焰火。一经播出,业内的几个论坛上又吵得沸沸扬扬。

“康妮是打算活在新闻上了吗?什么都在采访里说, 她的论文会不会也印在报纸上啊?”

“科学委员会没追究爱德华?CEPT的项目也有爱德华的一份吧,真是不可思议。”

“科纳尔和劳伦斯也太惨了,这是什么级别的背锅啊?”

“半个月就见刊果然不靠谱, 这个意呆利搞女权搞疯了吧, 真当Physical Review Letter是她的□□地?”

乔瓦尼看完了p-Xiv论坛里七嘴八舌的讨论, 激动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我就知道劳伦斯教授不会是这样的人!”

实验室里的寂静被突兀尖叫打破,亨利咳嗽了一声,面色不善,往这边睨了一眼。西埃那赶紧捂住乔瓦尼的嘴,说:“你又知道了?你又知道了?假粉!墙头草!给我叉出去!”

乔瓦尼愤怒抗议:“我是真爱粉!我已经在准备申请加州理工的博士了!”

夜空里几颗细碎的星星一闪一闪, 盛夏的微风迎面吹来。谢宜珩靠在露台上给裴彻打电话:“你的小粉丝重新变成铁粉了。”

电信号越过八个时区,难免有些不真切。裴彻停顿几秒,又问了她一遍:“什么粉丝?”

忙人多忘事,更何况他确实不认识乔瓦尼这个墙头草。谢宜珩向他解释道:“是布莱恩的意大利助理,他打算申请加州理工的博士。梦想是成为你的学生。”

裴彻“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算了,有一个学生就够了。”

谢宜珩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往大尾巴狼的坑里跳:“…你哪来的学生?”

裴彻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说:“不是你吗?”

细微的电流顺着神经末梢窜上脊背,脸颊连带着耳尖一起发烫。幸好只是电话,他才看不见她烧透的脸。谢宜珩哑口无言,匆匆忙忙说了句晚安,没出息地挂了电话。

六月中旬,意大利的工作正式结束。和两位小助理打诨插科的日子到此为止。谢宜珩和几位工作人员道别,坐上出租车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古老的城市,熔金一般的落日余晖流淌在砖红色的屋顶上,欧洲城市的每一条街巷都散发着岁月的味道,她总觉得当年铁球从比萨斜塔上落下时的沉闷声响还在城市上空飘荡。

出租车飞快地奔向机场,亨利坐在谢宜珩身侧,半阖着眼睛,问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谢宜珩举着手机,无奈地晃了晃,说:“我已经收到之后三个月的工作日程安排了。”

“不是,”亨利摇了摇头,接着说:“LIGO的事情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

谢宜珩想了想,“八月去CCFL面试,毕竟换工作也得看人家要不要我啊。”

亨利原本打算问她要不要来加州理工上课,但是这个学生不鸣则已,认真起来早就为自己打算得清清楚楚。孩子翅膀硬了是好事,老教授颇是赞许地点点头:“CCFL也很好。你也适合去那边工作。去大学上课这种事,也还是比盖尔比较合适。”

去年加州理工的教务处收到了无数投诉,学生们等机器学习这门课等得望眼欲穿,只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样的学校,居然连一门课都开不出来?

白头发的教务长愁得眉毛鼻子全皱在了一块儿,差点就要去求爱德华放人,好在亨利给老头指了条明路——他去年招的博士后非常勤奋,在学术期刊上发了不少论文,专业领域又具有实践经验,可堪大任。

阿比盖尔的彩虹蛋卷头还历历在目,教务长不放心,低声下气地去求爱德华。爱德华一抬眉毛,又开始阴阳怪气:“亨利的那个博士后是犹太裔的女人。这种人不是你们最喜欢的吗?多好啊,一个人满足两个指标,学校职工的多样性大大提高啊,说不定我们学校明年在US News上的排名还能提高一位呢。”

这话虽然狗屁,但是在理。教务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于是多样化的阿比盖尔正式被聘为了助理教授,在老头严厉的目光审视下,彩虹小马屈服了,乖乖把头发染回了棕栗色。

这门课的助教是个短头发的研究生,说话时总是有时代感的布鲁克林口音。跟阿比盖尔沟通教室位置的时候,这位助教的一句话都磕磕巴巴地说不清楚:“我…这是那个课表,对,您看看。呃…什么?啊,您等一下,我记得是在274A教室。啊,不对,是275A教室。”

周末两个女孩子一起逛街,阿比盖尔跟谢宜珩大吐苦水:“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都好奇怪,真的是我的刻板印象吗?我怎么觉得满校都是nerd。”

其实早在去年万圣节,谢宜珩就已经感受过nerd气息了。加州理工的学生们用液氮冷冻南瓜,从密理肯图书馆的顶楼接二连三的丢下去,以观察南瓜撞击地面破碎时是否会发出短暂的摩擦发光。

谢宜珩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南瓜毁灭现场,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某种宗教仪式的现场。有一天下班路上她正好看见有机南瓜的广告,重新想起了这件事,于是对一边的裴彻说:“虽然我知道加州理工有这个传统,但是这么多南瓜也太夸张了。”

裴彻皱着眉头,显然也是不甚认同的样子,斟酌片刻,说道:“…可能很多学生觉得这种缓解压力的方法很不错吧。”

谢宜珩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还有比这更奇怪的解压活动吗?”

裴彻屈起指节,叩了叩方向盘,向她一一列举:“生物科学院的学生喜欢通心粉□□,化学工程学院的教授和学生都喜欢液氮冰淇凌。”

谢宜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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