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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即我谋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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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手拢于袖中,笑得就像那庙里的泥塑似的,冷冰冰的没有生气,叫这年迈的御史在这五月末的热气里打了个冷颤,伊尹见状,颇有些担心的侧头瞧他一眼,他才接着开口。

皇帝坐在上头瞧得真真儿的,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就想着捉弄捉弄他,便作开口的样子打断他说话,御史见皇帝有话要说,生怕他横眉立眼的斥责自己,遂悄悄用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等待他的发落。

若说不知当不当讲就不要讲,那可不就是给人留下话柄,皇帝想着,带着几分笑意道:“公叔快讲吧!”御史将这话听进耳朵里,这才开了口:“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个故事皇上可曾听过?”

“未曾。”皇帝摇摇头应和,他倒要看看,今天这故事能给他说出什么花来。

御史听罢,向他娓娓道来:“《周书》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武王姬发灭商后,四方各族来贺,西方的旅国送来当地的大犬供武王养在宫中玩乐,太保召公担心武王玩物丧志,于是写下《旅獒》劝解武王。”

皇帝眼底情绪看不分明,只是开口质问:“寡人有何物可玩?”

江子羿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有心找茬,叫这老公叔吃瘪几句倒没什么,落人话柄说不听谏言可就不好了,遂低头轻咳一声,提醒他别太过火。

皇帝撇了他一眼,只好住了嘴,等着御史接着说下去。

“皇上洁身自好,并不玩物丧志,老臣感佩。”御史先行肯定了他平日里的做派,接下来才步入正题,遂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臣讲这个故事意在提醒皇上,不顾惜平日里的细微末节,到头来会有损大节,悔恨终身;再者,做事不能虎头蛇尾,临门一脚不去完成。老臣今日所提之事有二:一是皇上大婚当日西南传来的战报,经臣核实,实为谣言;二是皇上忙于政事,不涉后宫,子嗣单薄,帝后不睦,恐伤国运。”

殿中那些不明真相的,听了这话,也都打起精神,有些“聪明”的,更是立刻明白过来大家被被摆了一道,面上垮了下来不说,更是交头接耳商讨如何开口劝谏皇帝。

戏做得不可谓不足。

江子羿听得认真,御史所讲的第二桩事好略过,不过迷信之说,倒是这第一桩,是个无解的陷阱,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伸头,名正言顺弹劾皇帝;缩头,弹劾远在西南血战的江沛。不论如何处理,都会令人后怕。

而伊石一派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皇帝开口,揪到他的错处便群起而攻之。

皇帝想得虽透彻,一时之间却还是有几分恍惚,瞧着满殿的文武大臣,一股悲戚之感涌上心头,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心拥戴自己的?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为何如此窝囊,自己做下的事,难道又要幼时那般叫江沛背黑锅吗?在等什么?

还没等江子羿反应过来说些什么,他就将两件事都认了下来:“战报之事确是寡人糊涂,未曾核实真假便匆匆忙忙解散婚仪,又没头苍蝇似的忙了这么些日子,冷落了皇后,寡人......”皇帝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一阵翻腾,舌头发麻说不出话,不多时便面红耳赤,大汗淋漓,他只能用双手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

江子羿见状,心道坏了!恐怕旧疾犯了。一个箭步就到了皇帝身边,稳稳扶住他的胳膊,将他交到宫人手中,吩咐他们将人送回长安宫,这时庭上众人围在一块,巴巴的望着江子羿问道:“皇上怎么了?”

皇帝平日里小病不断,众人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象征性的问上一句。

“并无大碍,各位无须担心。”这病一阵一阵的,想是喝了药睡一觉便恢复如常了,子羿如是想着,挥手遣散了众人,回身往长安宫去。

众人行至宫门时,伊石上前对御史拱手道:“辛苦老哥哥了!”

御史叹了一口气,摆摆手与他客套:“国君有错,臣谏之,公事公办罢了。”说完又想到方才皇帝那样子,像是病入膏肓了,遂问:“将军可有打算?”

伊石腹诽,今日这事公事公办从你嘴里说出来真不害臊?若不是为着左相的缺填不进去,你还会对皇帝心存不满?可笑。

伊尹跟在后头听着,只是想着如今就做打算,未免太早了些,见父亲低头不语,便上前解围:“皇上正值壮年,想来无妨,御史大人不必担心。”

长安宫中,太医来为皇帝把脉之后连连摇头,江子羿心头发慌,自己的血亲兄弟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半分力也使不上,他第一次对某件事情有这样深的无力感。

“皇上病情如何?请您如实说来。”

这些年来,皇帝无一日不思念先皇后,早已郁结成疾,无法根治,这是事实。平日里为着维持身子时常喝药,却是虚不受补,几年下来,已是外强中干。今日之事,不过是诱发的引子,竟让他昏迷至此。这样的情况下,江子羿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御医收拾好药箱,一下跪在子羿跟前:“病症凶险,请公子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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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中)

江子羿侧头深深打量着皇帝,自登基后,似乎只有与江昭在一块儿时他才能放松片刻,如今昏迷,仍旧眉头紧锁,听御医这样说,他叹了口气,心头的大石头竟像落下了一般,也许死对他来说才是解脱。

“公子下了学堂你们带他出去散散心,莫叫他瞧见皇上昏迷不醒的样子。”江子羿想到江昭,恐怕他见了这情形心里害怕,如是吩咐了一句。

伊尹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一直没被筛查出来,恐怕过会儿皇帝再不醒,那些人就会卷土重来,想要扼杀他们的消息往来,就要无差别将平日里伺候的宫人都与皇帝隔绝。江子羿想到这些,立刻就将除李厘以外的宫人都撤了下去,同时吩咐掌管宫室的少府加派人手值守长安宫,宫人内侍一律只能进不能出。

气氛陡然紧张到极点,众人都意识到,今日当有大事发生。

处理完宫中之事后,江子羿匆忙出宫回府,做了三件事。一是下令彻查战报之事泄露的源头,二是安排人手暗中观察将军府与御史大夫的一举一动,三是最紧要的,传令给江沛,京城将要变天,叫他做好应对之策,战事结束便赶紧回京。

做完这三件事后,江子羿瘫坐在椅子上,心中焦急异常,若伊石的拥护者借故纠集官员逼宫,自己如何能将他们安抚下来?若皇帝撑不到江沛回宫,宫中三千侍卫如何抵挡伊石久经沙场的精兵?

子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觉得头快要炸了。就在千钧一刻之际,脑子里灵光乍现有了应对之策,便兀自出府,策马向江北大营奔去。

此刻将军府中,伊石在大厅里正襟危坐,等着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只听伊阳进屋回话:“将军,公子羿策马出城,在咱们府上周围安插了探子,宫里的人还未联系不上。”

伊石将手指一下下的敲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叫人心慌。半晌只听他说:“跟住江子羿,吩咐掌管京畿警卫的中尉,出城之人一律严查,防住他传信出去。”

“宫中如何处理?”

“等!”伊尹刚才从外面回来,听到此事,只道:“敌不动我不动。”横竖他在京中无人可用,上窜下跳的不过就那几个拥戴他的宗室子弟,皆是手中没有实权的,不足为虑。

伊阳得令,一一将事情吩咐下去,至此算是打响一场无声的战役。

早在江昭修习功课时王玉就接到李厘传令,叫他莫要领着公子回宫休息,在各宫走走玩玩等公子羿回来再做打算。

王玉一心琢磨着如何哄他,竟是快到长安宫殿门前才想起来不能回宫这茬子事,江昭远远的就见殿门前站了足足比往常要多一倍的侍卫,心里一怔,旋即明白了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面上却是半分没表露出诧异。

“公子,今日您还没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呢!”王玉到底年轻,江昭是个性情温和的主儿,平日里不须他绞尽脑汁的伺候着,是以到了此刻需要动脑子的时候,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好的理由哄他别回自己寝宫。

江昭回头定定的盯着他,见他眼神有些飘忽,遂笑了笑对他应道:“也好,这么久了,我还没陪娘娘正经吃过饭。”

王玉见他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这才松懈下来,领着他去了频阳宫。

时间倒退回十几年前,睿王府的角斗场中,江岐再一次被伊尹推翻在地,周围欢呼声渐渐低下来,不甘落败的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怒目圆睁着盯着伊尹,恨恨的对他说:“再来!”

年深日久,那时坐在地上的江岐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大清楚,他只知道,眼前的伊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能屈能伸,能谋会算,绝非池中之物。若不能将他收于江沛麾下,那便只能将他铲除,江氏众人才能安稳。

年轻时伊尹与江沛交好,二人心意相投,最终不知为何事断了往来,从那时起,伊尹辞去军务,白身布衣修养于府中,前两年才重回朝堂,外人都道他与公子沛理念不合才一拍两散,可私底下并非这么一回事。

江岐能察觉到,自伊尹离开江氏的圈子,身边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将军府一家独大,他还未登基时就已忌惮,也一直防范着,可却是防不胜防,若非自登基后就一直派人查探,他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伊石高明的不是他的政治手段,而是这个白身布衣一直替他掌管府务的儿子,他是伊府的中流砥柱,伊石步步高升走到今日的地位,期间少不了他的谋划。

先帝在时,王丞相为右相,伊石已贵为上将军,两家分庭抗礼,左相之职空缺,众人推举伊石补缺,如此一来,文治武治他便揽于一手,或可成为最大的权臣,先帝出于制衡之意,并未纳谏。于是伊尹暗中生了防备之心,为了壮大将军府,谋划了太子妃难产事件,断了王丞相扶植江岐上位念想。

此后江岐登基两年,京中动乱与王丞相辞官归隐他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做得隐秘,现有的指向他的证据少之又少。

“岐弟!你想什么呢?”

皇帝从梦中惊醒,不停喘着粗气,他定定望着屋顶繁复华丽的花纹,恍惚之间竟以为自己回到少年时代,他高声唤道:“秋予!”正想说什么,就反应过来,她已经去世许久。而后,一阵无力之感迅速漫进他的四肢百骸,自王秋予过世,他再没梦见过前尘旧事,今日倒像预示着什么,在这样荒诞离奇的梦境中醒来,他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一旁侍奉的李厘见皇帝醒了,立刻上前,还未等他询问,就见皇帝摆手,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去请子羿进宫。”

“诺。”李厘得令,立刻出去吩咐了殿前的侍卫出去传话。

夜已深了,皇帝不知时辰,只是问道:“昭昭儿呢?”

李厘知道他身子不好,也十分忧心,宽慰道:“公子已睡下了,皇上不必担心。”

平日里江昭睡得不早,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躺了一天。

江子羿那头,私用兵符去江北大营调动军队在城外驻扎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往宫中行去,正好碰上出宫寻他的侍卫。自己消失这一日,不知江昭是否知道了实情,也不知道皇帝是否醒了过来。

深夜的长安宫殿中只有一盏烛火忽明忽灭,不时伴随细小的噼啪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尤为突出。

龙床上空空荡荡,皇帝隐没在黑暗中,披头散发的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在这五月末的深夜里,一阵寒意从他心头涌起,令他无处可逃。

“皇上!皇上!”子羿轻声呼唤着,并未听到应答之声,便想走近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待走得近些,就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寡人为何如此懦弱?报不了杀妻之仇......为什么?为什么?”

江子羿听着,他那时年幼,只知道先皇后是难产而亡,怎会有杀妻之仇,遂问:“皇上可否与臣弟说说?”语气轻柔,想哄皇帝将这事说出来。

皇帝并未做声,仍旧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黑暗中,他的冷汗已将中衣汗湿,他最是个爱干净的,此刻纵然身上黏腻腻的也再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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