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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与好玩》TXT全集下载_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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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操场上的照明灯都灭了,周身陷入一片漆黑,他终于肯艰难地起身,拖着步子回寝室放琴。

总不能还没气死先被蚊子咬死。

这个周末他不打算练琴,所以没必要背大提琴回家,把损坏的琴弓带回去换新的来就行。

笔记本上的所有待办事项全部暂停,先睡一觉,睡很好的一觉。中午醒来,开空调,赖床,听唱片,玩手机,点外卖,看电视,高兴高兴。

非常好,听着就让人焦虑。

礼堂空了,学校静了,寝室里没有人。

施年不开灯,对着阳台窗户在床底下继续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才着手整理仪容仪表,把琴弓和杨司乐的笛子装进专门的琴弓盒里出校。

右转下坡,沿着霓虹闪烁的琴房街去车站,路上碰到了一只橘猫,他认出来是杨司乐上个月喂过的其中之一。

他停下脚步,凝视它半躺在卷帘门旁优哉游哉地舔前爪的毛。橘猫也抬头看他,顺带伸了个懒腰,一点警觉或亲近的意思都没有。

“是不是就认他一个人?”良久后,他开口问猫。

猫打了个哈欠。

施年别开脸,轻蔑地一笑:“会躺在太阳底下打盹很了不起么。”

橘猫坐起来,懒得理他,一声不喵地扭着肉屁|股走了。

杨司乐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主席台背后的废弃空地,均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说服了自己放弃找人,准备去烧烤摊消夜的时候,他却和施年在宿舍楼前不期而遇了。

杨司乐站在宿舍区的宣传栏背后给岑婉萍发晚归消息,施年提着一个黑色长条状盒子推开了2号宿舍楼的大门,两人不过相隔十米,却没有打招呼。

施年低着头走得很慢,于是杨司乐想起了和他久别重逢的那一天,他吹着口哨,指尖转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像一阵风似地经过自己。

施年的日常生活恐怕比他们擦肩而过的速度还要快,杨司乐能猜到。

但最起码,那时候的施年看起来心情很好。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杨司乐不再抱有那时曾存在过的巨大期待。他把手机一揣,无声无息地跟在施年后面,只想确认他平安地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可施年在琴房街就停了下来。

他坐在那只橘猫躺过的地方,打开黑色盒子,拿出了一把废掉的琴弓。

右手持弓,左手手肘搭在随意曲起的膝盖上,胳膊不动,光手腕和指尖动。

他用极度懒散、不正确的姿势拉起了大提琴,试图模仿那个每周见一次面的小姑娘的快乐。

认识她之后,施年一度以为失去越多的人越容易快乐,因为他们光是活着便已经相当满足。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无论每天有多少好事发生,他和牟翔飞的妹妹也将一直生活在“害怕失去”的惶恐与忐忑中。

实在不公平,倒霉透顶。

躲在灯牌后面的杨司乐半天没听见动静,也蹲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起身去催施年回家休息。

面前凭空冒出一个人,沉浸在恶性循环中的施年吓了一跳,微张着嘴惊恐地抬起头。

杨司乐半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平声问:“还打算在这儿坐多久?”

施年看清来人是他,一切悲伤与惶恐都好似同时找到了原因和解决办法。

他厌恶极了一般,死死地瞪着杨司乐。

转念间,他又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大概已经被杨司乐未经允许的监视看了个清清楚楚,新的窘迫和难堪便簌簌地涌上了心头。

“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

他腾地站起来,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踢翻了搁在地上的琴弓盒,里面的竹笛一骨碌滚到了杨司乐的脚边。

这是意外,但施年并不打算为此道歉,他甚至从中感到了一阵报复的快意——杨司乐可以用同样的神情把签字笔扔进垃圾桶,自己凭什么不行?

他握着琴弓的中间,冷笑道:“正好,找你半天。把你的笛子拿走。”

杨司乐垂头看了一眼自己平日里精心养护的竹笛躺在无数行人踩踏过的地上,并没有伸手去捡,而是阴沉地抬起眼,问施年:“你故意的?”

施年嗤了一声:“不然呢?”

杨司乐撑住膝盖起身,严肃地命令他:“捡起来,向我道歉。”

施年被这居高临下的语气挑起了胜负欲,用沉默耀武扬威。

杨司乐:“我说最后一次,捡起来,向我道歉。”

四目相对,两人充满火药味地对峙了半晌,施年突然卸了劲儿,点头道:“行,我捡。”

他弯腰捡起琴弓盒,把自己的琴弓装了进去,按好锁扣后,还特意举高盒子冲杨司乐摇了摇。

“捡了。”

说完抬脚便要走。

杨司乐的目光离开了仍旧躺在脚边的笛子,他快准狠地一把攥住施年的胳膊,阻拦他离去的步伐:“捡不捡?”

施年被迫回身,不耐烦地别开手臂,想摆脱杨司乐的控制。但杨司乐是个练架子鼓的,手上握得很紧,愣是没让他得逞。

“你他妈有完没完?!”

施年被彻底点着了,猛地拿琴弓盒将他的手腕往下压。

压不动,就用砸的。

杨司乐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对自己,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连痛觉都失灵了一瞬。

施年得了自由,非但没有立刻收手,反倒变本加厉,在无人的琴房街上叫嚣:“操|你妈!这是你自找的!”

风雨欲来,杨司乐难以置信,眼睁睁地看着施年的拳头挥向了自己。

施年指节紧绷得泛白,浑身的血液都为这场刻意的寻衅而奔涌。

对,就是这样,谁他妈都别想好过。

杨司乐被他这结结实实的一拳给打懵了,没防住重心不稳向后摔倒,右手刚好撑在竹笛上,拇指下的大鱼际被开裂的笛孔扎了个不小的洞。

施年第一次打人,激动到颤抖不已,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地被一种未曾谋面的兴奋给吞噬了。

杨司乐仰头见他面容愤怒,双眼却闪烁着愉悦的、极富攻击性的光,一时不敢承认这是那个曾经幼稚地安慰他,和他一起流泪的年年。

“你疯了吗……”

颧骨和下眼眶升起火辣辣的灼烧感,杨司乐眉头渐蹙,目光聚锋,脸上的呆滞转变为彻骨的怒意,仿若利刃割在施年身上。

他就着倒地的姿势,反手抓住自己的笛子,往施年的肩膀刺。

施年没有斗殴的经验,被他扑过来的架势唬住了,下意识将琴弓盒挡在身前。

杨司乐是故意的。近身的一刹那,他当即换了一只手,化掌为拳,以牙还牙地挥向施年的脸。

施年只听见脑内一声闷响,剧痛就侵袭了全身。他背部着陆,白衬衫沾满灰尘,盒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胸腔里的脏器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蛮力扯紧了,后脊窜麻,前胸刺痛,两耳嗡鸣,他吃痛地闭紧眼睛,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司乐乘胜追击,走过去揪住施年的衣领,粗横地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几年不见,还学会打架了,了不起啊施首席。”他冷声讽道。

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被扯松了,施年还意犹未尽。

他覆上杨司乐的手,想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同时尝试着说话。

杨司乐没听清,俯下|身把耳朵凑近了一点:“什么。”

施年带着得意的笑,声音微弱地重复:“我操……你妈……”

话音未落,他就猝不及防抬起右脚,狠狠踹向了杨司乐的肚子。

杨司乐被这一脚蹬得侧翻在地,不得不松开手,躬身跪着捂住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几年不见’。”施年一边咀嚼他刚才的话,一边缓缓爬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好意思提?你当谁都想认识你?”

他冲过去,颇有要和杨司乐同归于尽的架势,拼尽全力朝他脸上补第二拳:“只要碰见你就不会有好事情!”

杨司乐头晕目眩,没能躲开,从腹部蔓延至四肢的疼痛磨得他没了力气。

“给老子滚!”施年又踢向他的小腿胫骨,咬牙切齿地大吼,“别让我再见到你!滚!臭傻|逼!”

杨司乐听不下去了。

他被施年的践踏和辱骂激起了新一轮的斗志。

他撑着地面一跃而起,左臂在空中抡出个半圆,给了施年下巴一拳:“说脏话很酷吗?!”

照着右颊又是一拳:“打架好玩儿吗?!”

对准肚子再来一拳:“无缘无故骂人爽吗?!”

施年没想到他这么抗打,一时反应不力,舌头被自己的牙齿咬了一下,错过了还手的机会。

杨司乐像头暴怒的狮子,逮住一只落队的猎物就不撒口,一次又一次地揍同一个地方,一次又一次地咆哮:该滚的是你。

施年晚上经历了惊恐障碍发作,本就耗费了不少精力,早已是强弩之末,发泄完心里累积已久的恼怒跟焦躁,理智便逐步回笼了。

他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地倒地,并不打算抵抗,任由杨司乐拎住他的领子不留情面的挥舞拳头。

挺好的。生理上的痛总好过无止尽的自我怀疑。

他得感谢杨司乐愿意跟他动手,不然这个兵荒马乱、令人恐惧的夜晚真就没法儿过去了。

期末周持续了多久他就失眠了多久,每天凌晨三点睡早晨六点半出寝去练琴,他现在只想睡觉。打架这么累,这么痛,这么狼狈,足够睡个好觉了吧?

如果可以,他醒来后也什么正事都不要做,他要赖床,要玩手机,要和张晴好学点上黑网吧打游戏的陋习,要扔开笔记本过一天,要只抱着一颗享受的心去听一场交响乐音乐会。

他要随便怎么活。

好想随便怎么活。

杨司乐也累极了,渐渐从震怒中抽身。

他缓了一会儿,脱力地瘫坐在地,松开掌心,接住正泪流满面的施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施年虽然在哭,神情却很平静。

他知道杨司乐是个好人,也知道自己不算坏东西,但是他的确不想再见到杨司乐了。无论他们过去是不是认识,是不是朋友,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他偏过头,把脸埋在杨司乐的肩膀上,神态与声音格外地放松:“原来打架是这样的。”

杨司乐因用力过猛而不住痉挛的右手布满了血,有些新鲜,有些已经干涸。但他无知无觉,仍像从前一样,将下巴轻轻抵在了施年的头顶,并不接话。

“给个微信号,笛子的钱我转你。”施年闭上了眼。

杨司乐声音都哑了:“你是不是有病。”

施年畅快地叹气:“是啊,我有病。”

杨司乐不禁觉得悲哀,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施年骂最难听的话、打最认真的架。

今天开始,得想了。

“好他妈的困。”

施年不知是不是和他有了一样的想法,机械性的流泪莫名成了实打实的难过。

他突然哽咽着叫了杨司乐的名字:“杨司乐……”

杨司乐应了:“嗯。”

施年抬手抓住他的衣领,仰着下巴把鼻尖凑了过去,使劲地嗅他身上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你以后能不能别出现在我眼前。算我求你。”

杨司乐好一会儿没开口,直到对面有行人路过,好奇地往这里看,他才抓住施年的手指,让他放开了自己。

“你也一样。”他毫无波澜地答复道。

第17章 今天吃饱饭

说到做到,那晚之后,杨司乐再也没主动找过施年。

同理,除了在微信上转过一笔钱,施年也从杨司乐的视野中彻底消失了。

两人鼻青脸肿了一周多,杨司乐始终没和岑婉萍交代自己受伤的真正原因,施年同样不敢去付宜那边过夜,一直赖在施正国这儿当米虫。

施正国原本抱着一颗绝不能放过校园暴力凶手的心,想尽办法逼问施年来龙去脉。然而,得知这个“校园暴力凶手”就是自家儿子,且儿子使用暴力的理由可笑得不忍直视之后,他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暑假里的每一天,从早到晚,施年都要听施正国让他去和对方道歉的唠叨听上百次。

吃饭,施正国会夹起一块肉,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被你打伤了的同学现在还在清汤寡水地养身体,根本没办法吃这么香的五花肉。唉,太惨了,不能吃肉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洗衣服,施正国会说:“打一场架衣服尚且会留下洗不干净的血迹,更何况是人家受伤的心灵!”

练琴,施正国会靠着门框,兀自叹息:“可惜啊!再熟练的演奏技巧也掩饰不了一颗蒙尘的心。”

这天睡前,施年看见戏很多的施正国第八次推开了他的卧室门,一副又要开始满怀感情地念经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捂住耳朵大喊:“别念了,别念了!我知道错了!”

“光你自己知道没用,你得让那位挨揍的同学也知道。”施正国把椅子拉到床边,顺水推舟地问,“他家住哪儿,我后天有空,带你登门道歉。”

施年翻了个身,掩耳盗铃地把薄被盖过头,闷闷地答:“不知道,开学了再说。”

施正国坐下来:“你没他的联系方式?”

施年不愿登门,干脆撒谎:“没有。”

“名字班级呢?我打电话问你老师。”

施年怒了,一脚踹开被子,回头冲施正国大吼:“我已经够丢脸了,问个屁的老师!施正国你是不是故意的?!”

施正国骤然冷了脸,与他对视半天,并不回答。

沉默逐渐发酵,双方胜负已分。没一会儿,施年就知道他爸生气了,很大的气,赶忙认怂,拉起被子把自己重新藏了进去。

窘迫的心跳声在潮热的被窝里隆隆作响,足足挣扎了五分钟,他才很小声地说:“他叫杨司乐,民乐3班。”

被子外面却没传来任何动静。

施正国认真发火的时候就这样,不说话,只一脸复杂地看着你。施年从小怕到大,唯恐把他惹急了,他会像前几年和付宜闹离婚时一样,跟自己冷战上十天半个月。

“爸……”

为了避免最令他厌恶的冷战的发生,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往身后望,意图挽救一下。

结果卧室门大打开着,床边的椅子上空空如也。施正国早走了。

可施年并没有因此逃过自责的惩罚。他伸直手脚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没能如期待的那样夜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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