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美人》TXT全集下载_3(1 / 2)
“段大人,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那人顿时瘫软在地上抽搐起来。
老吏带着人押他下去,走到薛雍身旁时还不忘说:“段大人英明,长着猪脑子的就该跟猪搁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厚着脸皮求收,鞠躬~
第7章
薛雍忍住笑,正色道:“段大人,当朝律法中并未把男子视作私娼,大人若按律法来受理此案,怕无据可依了。”
简氏王朝一向视男色为风流雅事,下有所好下必效之,更不要说颁布法律令行禁止了。
“薛公子这案子本官不敢接。”段铭起身走下来,眯起眼眸冷哼:“若接了,天下人该笑话本官不懂风流,竟容不下你们少年人的小情小调,罢了。”
他生的黄脸细目,钩鼻薄唇,蓄着两撇鼠须,目光狡黠,一望便知是工于心计之人。
说完,他大呵一声:“来人,送客。”
“大人……”不待再言,段铭便挥挥手着人将薛雍请了出去。
薛雍的底细,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敢查的。
陈、卫两家的浑水,能避则避吧。
慕容亭听说薛雍就这么被段铭放了,哼道:“这只老狐狸。”
“公子原本也不指望他查出什么。”慕容耶接腔道。
段铭越是打哈哈,薛雍的底细才愈发可疑。
雪光清冽,长街刚开始一天的喧嚣。
“公子您点点,三百两银票,这玉佩我就收起来了啊。”京丰当铺的老板大早晨瞧见薛雍手上的货,价格给的相当诚心。
“谢了。”
银票还没收起来,忽地剑气闪来,当铺老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血腥气弥漫开来,薛雍掩鼻退后两步,摇摇头,对来人道:“景兄,仗势欺人可不好。”
景臻剑锋一转逼向他:“薛雍。”
“不过是宫中一枚寻常的玉佩罢了。”薛雍轻睨一眼落在地上的那枚玉佩:“薛某家宅被毁,无处生计,这才不得已……”
景臻冷冷笑道:“你自个儿找死往姓卫的眼前撞,怪不得别人。”
卫家虽说明着不如陈家跋扈,可这么多年在边关蓄养卫家军,难保没有司马昭之心。
伏犀剑吹发可断,寸寸逼近他的咽喉之处。
薛雍伸出两指捏住他的剑刃:“景兄,这京城中,我薛雍最惹不起的人便是阁下了。”
“你……”景臻再无废话:“我今日便替陛下除去你这不忠不贞的东西。”
“景大人,啧,这是非要摘得天下第一醋夫的头衔啊。”
景臻正要手提剑落,忽然被人衣袖一拂,凌空拦下,一怔,他冷笑道:“陈二公子,巧啊。”
“巧啊。”陈欢摇摇头:“最近不知犯了什么忌讳,到哪儿都能遇上疯狗,明儿真要去庙里烧烧高香,求菩萨保佑了。”
景臻憋住一口气,淡笑道:“景某深有同感。”
“景大人。”陈欢从腰中摸出一道令牌,在空中恍了一下,似笑非笑:“滚吧。”
紫绶令。
见令牌如见君。
一瞬,景臻的脸色变了。
这是皇帝登基的次年赐给陈家的,其中有几成感激陈家扶持他上位之心,又有几成被胁迫的无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早些年简承琮有意收回紫绶令,只是见陈家从未拿出来压人,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不想陈欢此刻拿出来招摇过市。
“啧。”陈欢凑近,手指挑在薛雍下巴处:“本公子再晚来一步,这么个可人儿就没了不是。”
“多谢陈二公子救命之恩。”薛雍视线一瞥处,落在他身后的俊逸男子身上,弯眸一笑,道:“这位可是苏三公子?”
大丞相陈盈招揽在门下的才俊无数,这位新晋的探花郎苏慕尘更是才高一品,深得陈家器重,约摸不多久,就要官至五品以上,立于朝堂之中了吧。
苏慕尘触到薛雍投来的视线,并没拿正眼瞧他,却带了几分轻薄之意:“薛公子。”
薛雍淡笑:“久仰。”
苏慕尘一边睨着薛雍一边附在陈欢耳边道:“此次靖安小将军回来的急,他那头啸云骓累病了,换了十来个马夫都不中用,在下听说薛公子在宫中时最喜替陛下照料爱驹,颇有经验,不如——”
“马夫?”陈欢怔了一下,而后故作肃然:“不敢,不敢。”
薛家再没落,薛雍再卑贱,那也是皇帝玩过的人,卫家对皇室一向礼遇有加,断然不会用简承琮的人去照料府中的马。
“呵呵呵,在下不过开个玩笑,瞧把陈二公子吓的。”苏慕尘朝薛雍挤了一下眉眼,拉着他就要走。
卫家人胆小,自卫羡之一代起兵权在手三十余年,却不敢觊觎皇位半分,就拿简承琮那个阿斗,都当明君效忠的。
也就卫玄琅横了点,敢放把火烧掉薛宅。
不过玉面修罗能干出这事儿,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陈二公子、苏公子。”薛雍却在此刻出声拦下他们:“昨夜在下得罪靖安小将军,愿意到卫国公府为小将军喂马,以赎昨夜大不敬之罪,还请二位公子引荐。”
陈欢闻言倏然转过身来,围着他转了半圈:“哟,听薛公子之意,昨夜可是让玄琅吃了亏?”
他似是悟了一番,附在薛雍耳边低声道:“怪不得靖安要烧了薛宅,原来是为这个。”
说完,他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让苏慕尘面上有些别扭,他干笑一声:“二公子,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啊。”
“失言失言。”陈欢抬手拿扇子拍了一下嘴角:“既然薛公子都这么说了,慕尘,你看咱们要不要?”
“这是自然。”苏慕尘笑道。
卫国公府。
啸云骓不过才四岁,是匹雄性战马,一生下来就跟着卫玄琅在隐壶关,常年天寒地冻的荒凉地儿竟养的他格外矫健,跑起来逸尘断鞅,小小年纪就不知立下多少战功。
可乍一到京城,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染了马瘟,说病倒就病倒了。
急的慕容亭和慕容耶两兄弟团团转,到处找不到能照料好它的马夫。
要是这马儿爷没了,他们哥俩还不得自宫谢罪啊。
“哟,陈二公子来了?”慕容亭接到帖子就迎出门外,丧笑:“咱家公子和国公爷一早出门去了,二公子进府里头等着?”
他连看都没看苏慕尘和薛雍一眼,心里却暗自打鼓:这俩货来干什么?
“慕容兄弟,给你送个妙人来。”陈欢说着一指薛雍,拉着慕容亭嘀咕了两句。
慕容亭一时怔住,眯眼看向薛雍:“别,我家公子要是知道了还不撕了我喂马啊。”
呸!
就算他想舍身喂马,怕他家公子还嫌他肉臭呢。
陈欢又拉着他耳语一会儿,慕容亭眨眨眼,勉为其难地道:“行吧。既然薛公子毛遂自荐,卫府若是不识抬举,难免要被人视为故作清高了。只怕要委屈薛公子了。”
“客气客气。”薛雍一脸和气,看上去比谁都好说话。
陈洋一看有门,赶紧找个理由,拽着苏慕尘一溜烟遁了。
生怕慕容亭反悔。
自然,某人是不可能后悔的,此刻,他正心怀鬼胎地看了薛雍一眼,一抹虚伪的笑意提上脸来:“薛公子请。”
自个送上门来,很好。
薛雍当作没看见,亦笑:“请。”
卫国公府占地足有七亩,占了大半个胡同,前四进院子,三十几间屋子,各两进便有个花廊环绕,此时没有姹紫嫣红,只薄薄白雪覆盖在往年的花藤上,倒也别具意境。
慕容亭哪有领着人玩赏卫府的心情,径直穿廊走径,一直到了后院的马厩处,才停下来道:“薛公子,这儿是马房,那边是厢房,少不得这几日要委屈公子留下来。”
薛雍弯眸便笑,额间那颗朱砂映在白雪中,分外妖娆,这让慕容亭目光直了半天:“薛公子若嫌这儿脏,我们兄弟那边……”
还能打地铺。
他生生把这句半带怜悯半带邀请的话给咽了下去,心道,万一你脸上这守宫砂没了,咱兄弟二人怕是洗脱不干净的。
“这儿就好。”薛雍笑道。
这么大个院子,隔离在喧嚣之外,还有数十匹骏马做伴,惬意如此,真是求之不得的宝地儿啊。
“薛公子,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伺弄不好我们公子的马,我可……”可一转瞬,慕容亭就翻脸了。
“放心。”薛雍笑的风轻云淡,并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慕容亭又交代几句,匆匆忙忙地走了。
薛雍上前拍拍啸云骓:“我说兄弟,看样子,你是吃多了撑出来的病吧。”
说完,他翻动啸云骓的马料,倒掉三分之二以后又放回槽内。
半大不小的马驹长啸一声,四蹄奋起,似乎很不高兴被人克扣了口粮。
薛雍抚着马颈上的鬃毛,微微有些失神。
这马估计要伏枥一段时日了。
一阵风旋地而起,卷着雪粒扑向他的脸上,雪雍没有伸手擦拭,他的目光凝注在来人身上:“靖安将军。”
卫玄琅今日着一身缥青色常服,墨发半披,使得原本已经极为英武的少年将军,更添了几分儒雅之气,银质面具下一双波澜不惊的墨眸亦看着薛雍。
好似那夜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这才是狠人。
薛雍暗自叹道。
卫玄琅没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慕容氏兄弟已经把事情禀告过了,薛雍也不多说,只弯眉一笑,目光又放在啸云骓身上。
“薛公子,卫某那日的话说的不够明白?”
第8章
薛雍目光一转,微愕道:“小将军说什么?”
“互不相犯。”卫玄琅道。
他以为薛雍是为了皇帝的事儿来的。
薛雍微微一笑,眸中风情潋滟,突地靠近他:“小将军,在下不敬小将军在先,小将军烧我祖宅在后,原是扯平的,不过在下一向为人厚道,这京中,怕没有谁比在下更精通医马之术了,在下怎能袖手,这次前来,与旁人绝无关系。”
卫玄琅剑眉微转,双目熠熠如电,似是信了,又似乎没信,轻点头道:“嗯。”
薛雍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又道:“小将军。”
卫玄琅不再理会他,只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马,片刻之后便离马厩而去。
当夜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浑沌成一片。
又一次在薛雍的眼眸中,他想起来那个人。
浮光十五载。
花落花谢,那个人死去十五年了,只余他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持一碗,却不知寄与何方。
冷,太冷了。
没有炭盆烧火,薛雍锦衣玉食惯了,受不住夏暑冬寒,裹着两层被子倚在房中,双唇发紫,冻的根本就睡不着觉。
这鬼天气。
卫府以武兴家,满府上下都是习武之人,大约除了女眷房里,其他人到了冬天都不用烧炭盆的,更不要说后院马厩这里了,连一丁点儿烧火取暖的痕迹都没有,倒不像是故意苛待他的。
挨到三更天,他忽然又热起来,大汗淋漓,贴身的衣服湿了,被子也一层一层的沁了汗,渐渐沉重起来……
“水,水……”
断断续续的呓语微弱地传了出来。
“哎,那人什么毛病?”旁边的屋子里,慕容亭一个激灵坐起来,不耐烦地道。
慕容氏兄弟二人不放心薛雍,大半夜摸进旁边一间屋子里,哥俩儿刚喝了几杯小酒,睡下没多久。
慕容耶翻了个身:“估计在做梦吧。”
只要他没喊“杀了卫玄琅。”就成,反正他是不可能去给薛雍端茶倒水的。
“我去看看。”慕容亭披上衣服起身。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弱了。
风萧萧、雪凄凄,加上方才那似有若无的痛吟,唉,这苍凉的冬夜。
“嗖——”
抬脚刚要踢门,忽然一支飞镖打掠风而来,眨眼斩断一缕头发钉入他身侧的大树干上,掩不住的怒气。
慕容亭快吓哭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公子,我,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啊。”
不会吧,那声音,这二人……
难不成之前就看上了……幸好那人刚开始叫的时候他没出来,唉,自家公子生这么大气,说不定方才意犹未尽,正温存着想再赴一次巫山呢……
越想越罪无可赦,慕容亭正犹豫要不要以死谢罪呢,就听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去请大夫来。”
慕容亭:“……”
两行热泪差点夺眶而出,原来他们的小将军不仅于千军万马中如风扫落叶,鲜逢对手,没想到于□□上也这么有建树啊。
看吧,连薛公子久经男风之人都承受不住,大半夜的要传大夫来治伤了。
他刚站稳脚步要走,只听卫玄琅又道:“罢了,取些散寒退热的药来吧,这儿烧上炭盆。”
“是,公子。”慕容亭松了口气。
这事儿,还是不请大夫了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
一股冷风自窗棂的空隙间吹进,屋内昏黄的油灯,暗了几暗,几被这雪夜的风吹熄。
薛雍平躺在床上,苍白的容颜上浮着两抹淡粉,墨发铺枕在两侧,饶是在病中,依旧秀眉玉肌,让人想再多看一眼。
冷……冷彻心扉的冰寒……
热……身体里像有一万把火在烧着……
“薛雍。”卫玄琅声音低哑,冷冷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薛雍。
沙场岁月使他养成了巡夜的习惯,回京之后依旧到了夜半就要醒来,本想在后院的空旷处练会儿剑术,却被薛雍微弱的呼叫引了过来。
他向来不过问府中之事的,可这个人,似乎……是冲着他而来的。
不得不留意。
最好死活都不要跟他们卫府沾上关系。
他给自己找了个来薛雍房里的理由。
长而浓密的黑色睫翼微动了下,喉咙灼热不堪,薛雍再一次跌入虚幻的境地之中:“卿……”
卫玄琅微微一怔,弯腰附身贴近薛雍,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凑近了,一股热气拂在面上,呵,烧的不轻。
卫玄琅伸手想去试试薛雍额上的温度,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却在这时闻到一股极淡的药香气,他一把掀开被子抓住病人的手腕,撸起袖子——
果然,薛雍皓白如霜雪的胳臂上斑斑点点,一直延伸到衣服更里面,触目惊心。
卫玄琅的脸瞬间冻结成冰。
薛雍在服食醉春散。
据闻这种药散可使人肌理滑腻,色白如玉,营妓之中多有流传,是以他知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