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人后婚姻实录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2)
宋檀懒得同她们计较了,他在屋檐前站定,仰头看向从房檐上汇集流下的雨柱。
一阵风起,回廊上的纱灯飘然而动,烛火闪烁了一下,投下一片影影绰绰。
答答之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是马蹄敲击在湿润的石板路上。
他抬眼望去——
来者御着一匹矫健的白马,眉目深邃而英朗,身形笔挺胜一柄锐利的长剑。疾风怒雨、电闪雷鸣、仿佛瞬间沉寂,成为无足轻重的布景。
马蹄声止,白马长啸一声,华易勒缰而停。他沾衣未湿,宋檀将此等异像收入眼底,才知他内力甚为深厚。
一众人等乌央央的迎上去,对他前呼后拥着,七嘴八舌地说着担忧之语。
华易颔首,未置一词,他眉目间沉敛淡漠着,在人群中张望一眼,于晦暗的天光中、绵密的雨幕中,恰与对上了宋檀双眸,目光相触,狭路相逢。
宋檀白衣黑发,宛如云头栖着群鸦。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静默融融池水中的一朵安然清莲,又像是由湿润的云雾雨雪化成的散仙。
宋檀不慌不忙地,对着华易微微勾起唇角,依约是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顿时胜过三千盏灯乍明。
华易难得的、久违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加快。
他这人生来高位,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的,没怎么领会过什么叫做执着。
浩浩愁也好、茫茫劫也罢,他自红尘紫陌中片叶不沾身的穿过,人世间的惊涛骇浪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场沾衣不湿的雨。
但他现下于寻常雨夜中寻常的一次瞥望,倒是让他有了强烈的渴慕。
华易抬手屏退了众人,他复又攥紧了缰绳,御马行动起来,马蹄不疾不徐地落下。
目标明确又显而易见的,是朝着宋檀的方向而去。
宋檀的急促的心跳合着马蹄的节拍,他忽而觉得自己像是在赴约一场望眼欲穿的约会,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是有些许欢愉的。
华易的目光坚定,像是拨开浓雾的一道光芒,宋檀从中看到了自己。
此情此景,倒是有一点隐晦又磨人的暧昧。
未待宋檀反应过来,华易侧弯身体,长臂一伸,一把捞在宋檀的腰上,眨眼间将他送至的马背上。
宋檀惊呼一声。
华易收起了他的神通,不留情面的雨水顷刻便濡湿了他们的衣衫,潮湿的触感爬满了肌肤的每一寸,他的胸贴着宋檀的背,紧密无间着。
他伏在宋檀的耳边说道:“这是一场好雨。”
两人共乘一马,伴随着震惊群众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小粉和小黄气得直跺脚,一把薅掉自己鬓间鲜艳的花朵,将其碾做尘土。
情爱这种东西之于他们都是全然陌生的,华易在追求人这一事上尤其没什么造诣,他认为自己此举简直浪漫极了。
然而宋檀却不是这么想。
路程不远,这场雨势让他们全身湿透还是绰绰有余的。
华易打马行到宋檀院子处,自己先翻身下马,然后伸出手,想要牵引着宋檀也下来。
宋檀视若无睹,他是个文人,不通骑射。他却没接受华易的好意,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翻了下来,然后气冲冲的理都不理华易,自己快步进了屋。
华易跟上他,他好像感觉到了宋檀是有些恼了。
文逸早已准备好了干湿的衣物和驱寒的姜汤,听到脚步声,他于门口处等着奉上。
他原以为这些东西该是给华易准备的,结果怎么进来的这只落汤鸡是夫人啊!
哦,还有只落汤鸡是大人。
宋檀抚了一把往下滴水的头发,露出的光洁的额头,他在文逸的一脸懵中拾过那碗姜汤一饮而尽,把空空的碗放回木盘中,一头扎进内间,准备换下自己这湿衣裳。
华易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文逸眨眨眼,把手中为他准备好的干衣裳递过去,结结巴巴道:“大大大人,先把湿衣服换下吧,小的再再再去给您煮一碗姜汤。”
华易开口问道:“你说在雨中x共骑一马难道不是一件快意的事么?”
文逸啊了一声,嫌弃地说道:“那得多有病啊!”
华易挑眉看他。
文逸说完就后悔了,华易和宋檀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天哪,他是不是说自家大人有病了,是不是嫌命长了!
文逸连忙就要跪下谢罪,华易摆手拦下,他还是望着宋檀的方向,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去煮姜汤吧。”
能溜那肯定要赶紧溜,保命要紧。
临走之前文逸又说:“大人记住要换下湿衣服啊!夫人可是早就吩咐我准备好的!”
宋檀换好衣服出来时,只见华易还穿着那身湿衣服端坐在书案前,手指有节奏地敲点着桌面,他身上滴落的水泽已经在地上蜿蜒成迹。
见到他来,华易连忙起身。
宋檀面色不善的上下打量他一眼,正欲说些谴责之语。
华易忽然抢白道:“我错了,我不该不顾的你的感受将你带上马,害你淋湿了。”
他面带愧怍之色,兼之语意诚恳,将宋檀谴责的话堵的是结结实实,半分也不能说了。
宋檀轻哼一声,“你为何不换下湿衣裳?”
“我这莽撞又不当的行为,害你心情不佳,还恐有风寒之症。不见你安然无忧,我怎能坦然的安置自己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没见到你整顿好,我心里不安呐!
华易真是太会了,故意示弱一番,短短数语就让宋檀没了气。
宋檀拾过他放在一旁的干衣裳,塞到他怀里,“赶紧换了吧!你生病我也难过,一家之主可不能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学华易玩这种浪漫。。会被打的!
---------------
第24章 戏多
华易哄宋檀的目的已然达到,也就不多委屈自己,他当即起身就去内间将湿衣服换下,速度之快,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刻。
他起身之后,宋檀坐下凝眉思索起事来。
华易出来时,因宋檀想得认真并未察觉到声响,华易生起了一丝促狭的想法,他轻声轻脚地地踅到宋檀前方,猝不及防地将正襟危坐着的美人吓了个正着。
宋檀深吸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他尽力地平复着心绪,心下有疑想着:传闻里可止小儿夜哭的“活阎王”华易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他这么疑惑着,也就顺口这么问了出来。
华易啧了一声,有些不满道:“你把我想的过于老气横秋了,且你开眼看看,我也正当风华之年。”
宋檀就顺从地看了他一眼,也就须臾之间,多一眼也不看了,满满的敷衍。
华易不耐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态度,伸手轻轻地按住他的头,让其正对自己的视线,他轻笑一声说道:“你就看一眼就不看了?怎么着是我长得不合宋公子的心意?”
宋檀拗不过他,华易这般喜怒无常,他也只得服软道:“你放开我,我看你!我看你还不成么?”
“行。”华易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毫无行动,他眯缝着眼睛,目光像是蚕食桑叶一般,一寸一寸的扫过宋檀的眉目。
宋檀禁不住他这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抖了一抖。
然后华易开口了,语意里像是揉碎了一把缱绻的情意,“你生得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想把你刻在心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土味情话。
然而宋檀根本不吃这一套,他被这突如其来、虚情假意、粗制滥造的“柔情蜜意”的贯入耳中,一个寒颤,抖得更厉害了。
宋檀也不想和华易逢场作戏,他毫不留情地伸出爪子打掉华易的手。
趁着华易没发作前,他正色道:“你方才面陈歉意却是颇有诚意,我也要向你坦白些事。”
华易作侧耳倾听状。
“我……用了华府的名头行事……”宋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华易的神色,见他面上淡淡的,没露出不悦之色,就继续说道:“闹了一通宋府……”
宋檀生怕华易觉得家宅之事就是小打小闹,于是他添油加醋地说与华易说了一遭他从前在宋府是如何被严苛对待的,以及与自己一道长起来的小厮青竹又是怎么因为他才过得那么惨的。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必须”复仇的形象:“所以我忍不了了,才闹了一通的。你若是恼我冲动行事,我也认了。但我没错!”
“就这?”
“啊?”
“我当是什么事呢。”华易不怒反笑,语气随意的跟宋檀解释道。
他的目光是静水深流的沉敛,“巧了,我也闹了一通宋府。”
宋檀颇为不解的询问道:“你是为何?”
“他们不是惹你生气了么,你一生气连等我一起回家都不等。”
华易装模作样的微微叹气,“我一个人在那里多可怜啊,可我又舍不得怪你,我这个人最小心眼了,自然是要把气撒到他们身上的。”
宋檀语意里藏不住的激动,他双目亮亮的追问:“那你是怎么闹的啊!”
华易貌作为难相,垂着眼给宋檀讲了一下他的“成绩”,末了还看着宋檀,故意露出担忧之色:“我真是太小气了。”
宋檀竖起大拇指,真情实感地赞叹道:“你才是我大哥!”
“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你丢了我们家的脸面。”华易收起那副戏精面孔,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更丢人的是我。”
宋檀深以为然地点头。
之于华易这种上过战场的权臣而言,宋家这种家宅之间陈年往事的积怨,比之千军万马、比之朝堂风云,实在是小打小闹,无足轻重的,但他却在宋家的地盘亲自下场,下宋家全家的脸面,毫无疑问地,华易是跌份了些。
华易能为他做这种事,宋檀心下有些动容。
他面上不表,嘴上打趣华易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估计你又要在北宣文集上走一遭了,这次写你个锱铢必较,冷血无情,不孝丈人,你不委屈吧。”
华易唇边微微弯起,依约是个笑容,“不委屈,说得还都是实话。”
毕竟是他自己选择做婚姻的奴隶的。
宋檀也是笑,他决计也要被那些文人口诛笔伐的骂一遍的,被看了多年的文集写在书上辱骂,想想就刺激。
到时候一定要买来看看,为了恶心那群北宣党,宋檀决定还要买盗版印刷那种!
宋檀没了心事,俩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了,气氛一时有些安静,灯花闪烁了一下,平时微不可察的烛火燎烧声,在两人之间无限放大。
宋檀忽而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时,华易也想要说什么。
华易作君子摆手道:“你先说。”
宋檀诚心实意地说道:“明天成婚一月期满,我想出去……”
华易点头,“行,正巧明日我沐休,带你转转?”
宋檀眨眨眼,他并没有暗示华易的意思啊!
“不了吧。”宋檀斟酌着开口,“我和我的朋友,许久未见,我去同他们会个面,报个平安。”
华易若有所思:“哦,不想和我出去啊?”
宋檀垂着眼没说话。
华易酸溜溜地开口:“也罢,你原就寡情,又不是第一次留我孤苦伶仃一人。但你无论如何冷心待我,我甘之如饴。”
宋檀被他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抬眼看他,华易整个人散发出挡也挡不住的怨妇之感。
一时之间,宋檀目瞪口呆,他都怀疑起到底是谁娶了谁,谁是妻子谁是爷。
窗外风平雨静,更夫打着梆子从此间院子外经过,明明灭灭的梆子声伴随着华易一声声地幽幽叹气,昭示着夜已深了,倦客该归巢了,游人改归家了。
宋檀正费力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华易。
见宋檀仍旧无动于衷,华易心想实在演不下去了,要不然他自己都要先吐了。
他换上那副无悲无喜的淡漠神情,他摇头起身,不再看自己的小娇妻一眼,抬步走了出去,给宋檀留下了一个潇洒而又决绝的背影。
宋檀这才回过神来,华易这一走,他也有些懵了。
他本来话都到嘴边了,想说:这事是他有些对不住华易,要不今晚留下得了。
行吧,华易就这么走了,宋檀有些气闷地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这个戏精蠢货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于是宋檀淡定的洗漱,淡定的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一觉天亮。
第二日,鸡鸣过三,宋檀推开窗,雨水冲刷了一切沉霾,他的眼前展开的是一片明净无比的青天,窗边有一丛新竹已然生长得葱茏蓬勃的翠竹。
这欣然忘物的恬静之景,让他的心情很好,又想到即将见到自己的友人,心情又是格外轻快,待人接物都是笑吟吟的一张脸。
文逸和青竹伺候着他洗漱、穿戴、用膳。
心情很好的宋檀还抱着一颗宽厚下属的心,很是大方地问他们想要什么,他可以专门去街上的商铺给他们买回来。
青竹觉得稀奇,原在宋府,崔琴时常克扣宋檀的月例,宋檀添置心头所好都不得尽兴。
于是青竹轻声提醒宋檀:“三少爷你有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