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白》TXT全集下载_17(1 / 2)
冬青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眼前的裴即白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没有等冬青开口,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许会对你造成困扰,可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个解释。”
他眉头皱起,接下来的话声音明显低沉,掺杂着试探,“我不想让自己再因为错过你而后悔了,冬青,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所以不必觉得困扰。可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它隔了十年我没能说出口,在我心底发酵,成了一个巨兽,困顿着我,我知道自己温吞又自负,可我真的不想又再一次错过你。”
他眼神清澈,冬青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怔然的自己,“我,裴即白,因为自负,因为自己的懦弱,因为自己的逃避,错过了你十年,所以现状都是我自食恶果,我无力辩驳,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错过,我觉得这句话,我必须告诉你,我爱你,冬青,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
“我没有想过,我回头,你还会在等我,现在的我,只希望你走得不要那么快,让我可以追上你。”
“对不起,冬青,原谅我的自负。”
冬青直愣愣地现在原地,大脑先是一阵空白,紧接着过往的记忆,她试图忘记的,她已经珍藏好的,呼啸而来,将她吞没。
她等呀,等呀,等了好多年,在她二十八岁这一年,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那些年的喜欢,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肌肉记忆,比如听到他的声音就回头,比如他出现的场合,习惯性地寻找他的身影,又比如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一切构成了她的青春,她对裴即白的执念,更像是她对过往的迷恋,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与裴即白对视,在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女,她蜷缩着在哭。
她为什么在哭?冬青不懂。
她怔在原地,裴即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出这样一段话,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不用给我答案的,我知道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说这些,可是我觉得,如果再不说出口,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裴即白的眼里,有一丝慌乱,也有一丝胆怯。
这不像她认识的他,她从没想过,他裴即白也会害怕,也会胆怯,一直仰望的人,是她,不是吗?
冬青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没法发出声音,空气一时间凝滞了。
手里握着的手机,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冬青慌乱地低头,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先传来的是哭声,冬青大脑还没回过神来,那头哭着喊着她:“冬青,你爸他...”
这话没说完,那头又开始哭了起来,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泪,啜泣着。
冬青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林清。
因为这通电话,她的心悬挂起来,她举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开口说出来的话,也跟着颤抖:“清姨,怎么了?你好好说,你告诉我,怎么了?”
她的声调越来越高,她以为这样,对面的人就能冷静下来。
电话那头哭声更大,哭得冬青气短,胸闷,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幻化成一个:冬昌明出事了。
她不敢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只安慰着:“清姨,你冷静下来,你告诉我,怎么了?”
那头的人,止不住哭泣,挤出一句:“你快回来吧,”她口齿不清,冬青努力辨别着她说的话,跟着变得急躁起来,“你告诉我,我爸怎么了啊!”
声音是尖锐的,刺耳的,冬青知道自己应该冷静,她应该稳住林清的心神,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慌乱。
冬昌明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
她无法想象,冬昌明会出什么事情。
她手颤抖着,林清还在哭,她挂断电话,想往门外冲,裴即白拽住她:“冬青,你冷静点。”
冬青甩开他的手,抬头:“对不起,裴即白,我觉得我没办法给你答案了,我没办法回答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得回去一趟,我现在就得回去。”
她开始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
对,她需要回榴市,她打开手机,想要订票,却忘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已经没有最后一班高铁票,她点开机票,最早的航班是明早六点的。
她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脑袋发晕,双腿是软绵绵的,林清的哭声,在她的耳边萦绕着,那声音像一支利箭,带着毒液,直捣她的心脏。
她像是一根枯树枝被风暴卷起,推向湍急的漩涡。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现在的她承受不了第二次。
她扛不住的,她会撑不下去的。
裴即白握住她的肩膀:“冬青,抬头看着我。”
冬青抬头,却觉得裴即白的面容很模糊,她看不清,耳朵里是耳鸣声,她什么也听不清,她告诉自己要挺住。
“冬青,明叔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给了她某种力量,她的心,随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归位,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问:“真的吗?”
声音哑得吓人,但她已经顾不得想太多。
裴即白松开她:“我打电话问问阿婆,她应该会知道些,你现在去收拾衣服,我们现在回去。”
冬青木然抬头:“现在回去?”
“嗯,开车回去,高速上走快一点,明天早上能到。”裴即白替她做了决定,这是最快也是最好的方法。
冬青转身,在衣柜里,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装进袋子里,出来,裴即白正在打电话,明显是没接通,他挂断,还想再打,冬青握住他的胳膊:“阿婆应该睡了,别打了,走吧。”
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告诉自己,冬昌明不会有事的,那些年都挺过来,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而且她害怕现在听到答案,她会倒下的。
下电梯的时候,冬青的唇咬得死死的,眉头蹙在一起,裴即白见她的唇角没了血色,抬手拂上她的唇,试图将她紧咬的唇松开,冬青下意识地退了步,他的手顿在空中,他收回手,开口:“别咬唇,会痛。”
冬青原本再次咬紧的唇松开,电梯到了一楼,裴即白的车停在楼下,冬青跟在他身后,坐上副驾驶。
裴即白系安全带的时候,冬青突然开口:“裴即白,”她的声音很轻,似有似无,“我害怕。”
他试图抚摸她的肩膀,手在空中虚晃两次,最后谨慎地缩回来。
他扭头,看着冬青的侧脸,心好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传来钝痛。
他再次伸手,叠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手是凉的,他的恰好是温的。
裴即白开口安慰道:“没事的,你别怕,我在。”
轿车疾驰而出,将风景甩在身后,开往一个未知的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刺不刺激?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深夜高速上的车不多, 也得益于他们两个人晚上都滴酒未沾,不然能否上路还是个未知数。
想来林清是冷静了些,他们在高速路口拿卡时, 冬青收到了林清的讯息。
「你爸爸车祸了, 现在还昏迷着。」
「冬青, 阿姨实在是太害怕了。」
冬青心底的慌乱,缓和不少。
一路上, 两个人都没怎么开口,裴即白看起来注意力高度紧张, 疾驰在空荡的高速路上。
冬青原本是想陪着裴即白,但他在她身旁, 她似乎放松不少,倦意一点一点地侵袭她,她赶在睡意到来之前,拍了拍自己的脸, 坐直身子。
裴即白留意到她的动静, 问:“是不是困了?”
冬青摇头:“没有,你累不累?”
“我没事, 你睡会吧。”
冬青轻咬下唇:“瞌睡是会传染的,我还是醒着的好, 陪你解乏吧。”
裴即白轻笑, 声音从舌尖蔓至鼻腔:“睡吧, 我没事的,你今天挺累的。”
冬青不答话,打量着他车里的装饰,她不是第一次坐,却是第一次起了心思端详这辆车内部的构造。
车里干净简洁, 没有多余的杂物,别人车里一般都会悬着平安福,他的车镜前空荡荡的。
冬青收回视线,开口:“你不是应该比我更累吗?”裴即白诧异地腾出工夫看了她一眼,冬青继续说,“你不是出差回来也不久吗?昨天还打球,”提到打球,大概是念及他的伤,又道,“腿没事吗?”
她原本正对着前方的头,偏过去,看着裴即白的侧脸,他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他口中轻描淡写那般无事,脸上透露着疲惫,凭借着精气神在强撑罢了。
裴即白露出个笑:“没事,”他视线紧盯前方,斟酌着,“如果我说我是故意摔的呢?”
他的声音不像是开玩笑,冬青原本闭上的眼再次睁开,听到他又说,“原本以为你至少会因为我受伤多看我两眼,后来发现,是我多想了。”
“也不小了,还用苦肉计,裴即白,你幼不幼稚。”冬青对他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表示很不能理解,说出口的话,自然也不是什么怜惜的口吻。
裴即白自嘲地笑笑:“也不算苦肉计吧,那场比赛反正都赢不了,更没借口下场,只能找这种最蠢的法子了,更何况,你都不在,我争赢了也没意义。”他音很沉,大概是夜色太漫长,过去因为种种原因,深藏在心底的话,原来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原来低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更何况,对方是她。
“我在的话,赢了又有什么意义了。”漫长的旅途,让冬青也有了勇气,问了平时她不会问的话。
不过她也做好了裴即白不会回答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裴即白回答了,回答得很快。
“你在,至少可以证明,我比陈楠钦更强。”
男人的胜负欲,总是来得这样轻易。
提到陈楠钦,两个人都陷入了些许尴尬,裴即白觉得不应该提起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与冬青现在密切相关的男人。
有种力量推动着他,他不受控制地问:“你们怎么会认识?”
他感觉自己这话里泛着酸意,胸腔有一种快要爆炸的酸涩。
冬青挪动了一下身子:“工作上认识的。”
“是你的客户吗?”裴即白问。
冬青不假思索:“不算是。”
他知道自己应该岔开话题,不问才能显得他不在乎,可他却又想知道更多。
冬青转过脸,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闪过的虚影,是一座座连绵的山,她别过脸:“是不是到宁省了。”
裴即白要说的话被打断,他凝住心神,前方是个隧洞,他抬头瞥了眼:“嗯,宁省多山,这边隧道多。”
“快到了吧?”冬青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上,喃喃道。
裴即白坚定地承诺着:“嗯,快到了,你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冬青那颗焦虑的心,因为他的话,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很清楚这是梦,因为梦里有许琼岚,她站在冬昌明身边,蹲下身,扯了扯她的衣摆,告诉她,阿青,明天我们就要去城里了。
她淌着鼻水,用力吸了吸,歪头问,那我可以把小黑一起带走吗?
许琼岚告诉她不行,她又问,那我可以把小黄带走吗?
许琼岚依旧是拒绝的,她告诉冬青,你会有很多新朋友的,所以不需要小黑和小黄。
最后是冬昌明做主,她带走了家里那个已经起球的布娃娃。
周围光景变了好几次,梦里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空,她记不清内容,只觉得难过。
梦里她的记忆最后定格在裴即白少时冲她挥手的那张笑脸上。
一道光晃在她脸上,裴即白的脸变成一团白雾,冬青伸手遮住眼睛,却碰到眼尾的那团湿润。
她睁眼,坐在车里看着周遭的环境,车停在服务站,不远处有光打着双闪。
驾驶室空荡荡的,没有人。
冬青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
内陆城市的秋天,比沿海城市来得更早一些,尤其是夜晚时分。
冬青下车的瞬间,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她的手抚上裸/露在外胳膊,掌心仅有的温暖透过胳膊传递着。
有车从她身边经过,她的脚下稍稍亮了一下,很快又沉在黑暗里。
夜风掀起她的长发,地上的落叶和碎屑被风卷起,在她脚下打着转,追逐着。
她迷茫地看着周围,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醒了?”她斜侧方走近一个人,冬青顺着声音望过去。
裴即白的声音低哑,有种说不出感觉的迷离,手里拎着个袋子,衣摆被风吹得撑起来,塑料袋发出簌簌的响声。
他见她穿着短袖短裤,抱着胳膊的样子,开口:“回车里吧,外头冷。”
冬青迷迷糊糊嗯了声,外头的冷空气又让他清醒些:“我去个厕所。”
她转身想走,裴即白抓住她的手腕,踉跄两下,身子往他怀里跌,裴即白双手扶住她的肩,配合她站稳,说:“等会。”
他弯腰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直起腰,手里还拿了个东西,太暗,冬青没看清,只听见他说,“不是那边,我陪你过去。”
冬青右手握住自己的手腕,被他拽过的地方,残留着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