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陆拾遗并不急着赶路,玉溪四通八达,新奇的玩意儿自然也多,再加上有楚家的盛情款待,他们就想着好好逛一逛这央城再离开,收到楚碧的邀请后自然也没有拒绝。
游湖?陆拾遗接触的都是宗门里的弟子或是草根出身的散修,倒是头一次遇到楚碧一般的世家小姐。旁人邀请不是论道就是比武,没想到今日竟收到了游湖这样清新脱俗的邀请。
此时正是央城最美的时节。楚碧小声解释道:这湖就在楚家,两位道友不用觉得拘谨。陆拾遗闻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湖水潋滟,湖边停了一艘画舫,金岳棠和楚濉已经站在画舫旁等候,只是二人间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楚碧的功夫还未到家,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像是怕陆拾遗和舒墨误会两人不合一般巧笑倩兮道:他们俩不知为何总是吵架,不用在意。
楚濉低着头,径自上了画舫,金岳棠也不发一言,跟在他身后上了画舫。
五人泾渭分明地坐在画舫中,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有了这一次的经验,等之后楚碧再出言邀约的时候,陆拾遗几乎是没有细想就立刻拒绝了。
他们在楚家留了五日,这天晚上陆拾遗还未入定便被舒墨拉了回来。
嘘。舒墨将食指抵在唇上,在他耳边轻声道:琥珀琉璃镜的灵气刚刚不慎溢出,楚家家主亲设了阵法,金岳棠正试图闯进去。陆拾遗被连串的消息砸得回不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瞪大眼睛,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了种种违和感。
楚家这么大一个世家,却要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濉去拿琥珀琉璃镜。楚濉和楚碧一母同胞,一个没有灵根一个却是天纵奇才的丹灵根,可这丹灵根又是个无法修炼病秧子
走吧。舒墨轻声道,陆拾遗点头,他对琥珀琉璃镜没什么兴趣,但看舒墨的样子却是十分在意。
舒墨带着陆拾遗悄无声息地潜入,恰巧此时金岳棠也打开了阵法,他带着一身的狼狈闯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楚濉。
舒墨带着陆拾遗不敢靠得太近,用阵法隐匿了两人的气息后又以水为镜,透过水镜将房中变故尽收眼底。
金岳棠不顾家主阻拦横抱起晕死过去的楚濉,家主似乎十分生气,想要动手却被楚碧拦了下来。
家主!楚濉也是您的血脉,为何要这么对他。家主在金岳棠的责问下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我才要问你!我将资质最出众的后辈许配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给我的吗?
我很感谢家主的看重,只是当年收留我的是楚濉,救我的也是楚濉。我至今还留在楚家也是为了偿还他的恩情,至于家主的厚爱我实在担当不起。
岳棠。楚碧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似乎难以接受对方的说辞,金岳棠迎上她的目光,好似早就看透了她卑鄙又阴暗的想法:你什么都有,为什么不放过他?楚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强装的柔弱在他的目光下支离破碎:他又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心心念念?!他只是个凡人,只有百年的性命,而我不一样!我是天灵根,只要与我成婚双修你的境界就能一日千里,他不能给你的我能给!
可楚碧歇斯底里的举动并没有触动他分毫,金岳棠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她主导的这场闹剧:所以你就想杀了他?
家主一顿:杀了他,金岳棠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只要让镜中的楚濉用以血换血的办法将生气度给碧儿就行了,楚濉他不会有事的。
镜中一世界,镜外一世界。舒墨看陆拾遗懵懂,小声解释道:藏在镜中的神界碎片无知无觉,便仿照着镜外的世界做了一个镜中世界。既然是仿照,那必定会有原型。
琥珀琉璃镜是一位合体期修士锻造的,若是本命法宝,为何在他殒落后没有消失。家主一僵,他确实也这样想过,或者说在楚濉拿到琥珀琉璃镜之前他根本就不相信这面镜子真的存在。可只要能治好孙女的病,他选择忽视这一切,如果镜子没有随着它的主人殒落,那么这面镜子根本不是本命法宝。
不是本命法宝,那就是用天材地宝后天锻造的,可究竟是怎样的天材地宝才拥有这样的威力,竟能照着真实的世界构架出一个镜中世界。
家主想不透,但他是楚家人,对这件在楚家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法宝知之甚详,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细思罢了。
住手!不等家主回神,楚碧已经拿起了琥珀琉璃镜,她的眼神发亮,略带着癫狂地看着楚濉。家主想到典籍中关于琥珀琉璃镜的描述,突然明白到为何典籍中会有对它无形伤人的评价。
镜中光芒大盛,镜中世界以现实世界为依托,又经过楚家先祖的锻造,已经成了伤人的利器,只要镜中之人受伤那么与镜中人有丝丝缕缕联系的镜外人也必定会受影响。
是要手握这样一件神器,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楚家对它使用次数的记载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一个承载了镜外世界的法宝又怎会是这么简单就能打开的,楚碧并不想亲自动手,照她的计划,打开琥珀琉璃镜的祭品应当是修为深厚的家主,可如今她只能自己动手了。
琥珀琉璃镜疯狂地吸取着周围的灵气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而楚碧就在这个漩涡中心,首当其冲。
第26章
楚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周身的灵气被不断卷入琥珀琉璃镜中,她原本只是看着虚弱,现在却是可怖。
她的双眼嵌在干瘦的脸上,死死瞪着护住楚濉的金岳棠。楚碧自身的灵气很快便不足以支撑琥珀琉璃镜,她举着镜子的双手突然迸裂出数道细长的伤口,已经泛黑的血液从伤口处蜿蜒流下,尽数隐没在刺眼的镜面上。
碧儿!家主被强光照得捂住眼睛,试图让楚碧停下,可此时已经趋近癫狂的楚碧哪里还听得进劝,嘴角一勾露出阴冷的笑容,脸上只有复仇后的畅快感。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琥珀琉璃镜越来越不满足,无法得到灵气后只能另辟蹊径,开始吞噬她的生气。
不!楚碧尖叫一声,血液不断地从她体内流失,层层叠叠的皱纹掩盖了她原本年轻貌美的容貌,她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跌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手上的琥珀琉璃镜吸走了自己最后的生气。
楚碧家主的声音迷迷糊糊地传来,巨大的吸力让距离最近的他无力挣脱,只能徒劳地挥舞着双手被吸入了镜中。金岳棠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弯腰抱紧楚濉与他一起消失在镜中。
接连吸入了三人,琥珀琉璃镜好似还不满足,光芒与家主结成的阵法相撞。舒墨脸色微变,只来得及在家主的阵法外又施加了一层结界,就与陆拾遗一同被吸入了镜中。
光芒在触及舒墨的结界后暗淡了下来,逐渐消失不见,而此时空荡的房间里也只剩下一面蒙尘的铜镜。
陆拾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不管身在何处,这里都不像舒墨口中所说的镜中世界。
他茫然无措地四顾,却发现自己犹如木桩一般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而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眼睛了,他在黑暗中安静地等了一会,才依稀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绕着他走了两圈,陆拾遗无法抬头,只能看到纯黑色的鞋面以及鞋底散开的光晕。
对方最终还是停在了他的面前,犹豫着伸出一只手来。那是一双成年男性的手,十指纤长骨节分明,但却让他毛骨悚然。
那双手一点一点地靠近,眼看就要触摸到他的脸颊。
拾遗!舒墨的声音从他耳边炸开,带着十二万分的急切,陆拾遗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时舒墨就站在自己眼前,而四周的黑暗也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
你怎么了?舒墨皱着眉,担心道。
陆拾遗悄悄伸出手,直到勾住对方冰凉的指尖才放心了一些,露出安抚的笑容,将自己刚刚遭遇到的一切尽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