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周正把车存放在机场,给爹妈发了短信才知道那两人早就飞到巴厘岛度假去了。
操了,有没有天理了,出国都不跟亲儿子说一声,还秀恩爱?!周正一怒之下手机关机,决定在能秀回去之前坚决不跟爹妈联络。
几个小时后,两人下了飞机,周正本来以为这就是终点,但沈峣脚步一转带他去了火车站,下了火车又辗转上了一辆小中巴,车上基本都是返乡的农民工,两人往中间一坐,光是三个差点没塞下去的大行李箱就显得格格不入。
行李箱们最后占了两个座位才放好,沈峣顶着一车农民工看神经病的目光给行李箱补票去了。
周正眼睛扫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侧身挤下车往那边走过去。
沈峣回来的时候周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咬面包。
你怎么吃上东西了?沈峣踢了踢周正的鞋,这一会儿能饿死您老人家是吧?
周正赶紧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没拆封的果酱面包上交给老婆,峣峣你饿了吗?我给你也带了,那破地方就俩没过期的,全让我买了。
沈峣推开他的面包,等会儿有你后悔的。
你不饿我饿啊,人家拐卖人口还要保证被拐的妇女儿童吃饱呢。周正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把空掉的塑料包装揉成一团,左看右看没找到垃圾桶,再看看满是烟头和废纸的地面,周正无法说服自己给上面再加一款新的垃圾。
你还挺委屈是吧?沈峣哭笑不得,接过他手里的包装纸塞进塑料袋里,别找了,这儿没有垃圾桶,不想随地扔垃圾就等到地方再扔。
人上全没?来全了开车了啊!司机把脑袋探出窗口,扯着嗓子叫魂,沈峣薅着周正的后领把他拎上车,反手关上车门。
沈峣把周正按在大行李箱旁边,真不好意思,就这么一班车能到我家,周大人您再委屈一会儿吧。
来,叫声官人听听。周正习惯性地去逗沈峣,伸手去挠他的下巴。
沈峣按下他的手,额角青筋直跳,用眼神示意他看看周围。
周正没有压低声音,此时车内非常安静,连司机都伸长脖子往后面瞅,却没人催他开车。
坐在两人附近的人将目光从沈峣脸上挪到他胸口,又挪回他脸上,反复几次确认了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会玩了吗?
周正:
各位父老乡亲,小生这厢有礼了。周正处变不惊,抬头对一车大叔露出灿烂的笑容,睁眼说瞎话,我是第一次来这边,陪我媳妇回娘家的,能请各位别这么长时间盯着我媳妇看吗?我媳妇很容易害羞,害羞起来会拎着枪八百米开外打人脑袋,那就麻烦了。
父老乡亲们:
这他妈是哪里来的暴力分子?!
一干父老乡亲默默扭头,装没看见。
中巴车一路上山爬坡,最后在一个小镇子停下来,镇口的一块石头上刻着小镇的名字,红色的油漆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褪色了。
车颠簸得实在太厉害了,周正甚至没能看清上面写的字。
又过了两分钟,车终于停下了,周正行李箱也来不及拿,跌跌撞撞地跑下车,扶着车站牌蹲在路边,胃差点没吐出来。
沈峣在司机的帮忙下把三个行李箱拎下来,抱着手臂站在周正身后,看够热闹后终于良心发现,过去给周正拍背,不走心地安慰道:没事,我第一次出小镇的时候,坐这车也想吐。
那当时有人照顾你吗?周正认为沈峣一定吐得比他还惨。
沈峣怜爱地摸了摸他的狗头,微笑道:我没吐过。
周正:???
因为老师提醒过我,只要不是饿得要晕倒,上车前都不要吃东西,下车了再吃。
周正愤愤不平。
你特么等着看我出丑呢是吧?
沈峣撕了片湿巾,怼到周正脸上,要怪就怪你嘴太快,我还能让你把吃的东西吐出来怎么着?
周正擦着脸欲哭无泪,在寒冷的北风里连打两个喷嚏。
太特么冷了。
这个时间还有趟末班车,你是想走过去,还是等一会儿坐车?沈峣看了看时间,如果刚才在车上你不是一脸马上就吐出来的表情,我们还可以多坐一站。
走过去吧。周正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冷点儿就冷点儿,老子现在看到车就想吐我堂堂艾伦格车神,居然也有晕车的一天。
别,您老人家要是晕车,以后比赛的时候开车撞树,经理和教练得掐死我。沈峣拖着行李箱,轮子在柏油路上滚过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眼角瞥见路边的一辆车,忽然开口:不喜欢中巴车,回去的时候你可以坐马车。
你们这儿还有马车?周正来了兴趣,腰不酸了头不晕了腿也不疼了。
可见他的痛苦里有多少水分。
有啊。沈峣一指路边,难得笑得不怀好意。
踢踢踏踏走过去的骡子似乎在回应沈峣,伸长脖子叫了一声,甩甩大脑袋,后面拉着的木板车吱嘎吱嘎地响。
周正瞪了那辆马车半晌,再看沈峣少见的活泼表情,勾起嘴角无奈地一摇头,行吧,千金难买美人一笑,这波血赚不亏。
北方天黑得早,路上早就没什么人了,一个体型干瘦的女人低着头,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兜匆忙向镇口的方向走去,路过沈峣身边时不慎撞到他的肩膀,布兜撞在沈峣的行李箱上,侧面缝补上去的线彻底断了,里面装着的调料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女人连连道歉,蹲下身去捡东西。
沈峣弯腰帮她一起捡,他俯身捡起两袋盐和一瓶胡椒粉,和女人一起把东西装进布袋子里,可那布袋实在太破了,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再裂开一道口子。
周正也放开行李箱,从随身的包里摸出几支发夹帮女人把布袋子的裂口别好,沈峣从给家人带的礼物上扒下来一个结实的牛皮纸袋,帮女人把一兜东西塞进去。
女人一个劲儿地道谢,除了谢这个字好像不会说别的了。
她的眼袋很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模样,一双手粗糙干裂,尽管指节贴着脏兮兮的胶布,周围的皮肤却依旧被冻得皲裂,结着血痂。
沈峣犹豫一下,摘下自己的手套给女人戴上。
谢谢你啊,小伙子,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女人感激地抬头,看清沈峣的脸的瞬间愣住了,说到一半的感谢卡在嗓子里。
周正在一边看得分明,女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除了震惊、欣喜,居然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