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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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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透也站起来,“花匠他们怎么说,也走?”

程显听认真思索了片刻,摇头道:“状况未明,看着不像是冲他们去的,先别拉人下水。”

程透与展光钰想想,觉得不无道理。三人当即走出屋外,正撞见隔壁药寮里莫毋庸也掀开帘子,行色匆匆。见到程显听,他生生刹住了脚,强笑着关心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见他这样,说不定正是同三人一路的,程显听如实回答道:“内山。”

“哦,内山。”莫毋庸一手背后,点活袍上花鸟栩栩如生,眼角下那些浅蓝的鳞片比往日颜色稍深。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内山是好的选择。”

他说了句指意奇怪的话,便急忙挥手作别,向着后山的方向去了。路上程显听把“好的选择”翻来覆去琢磨了十来遍,确实缕不出有用的线索来,遂放弃。而城门外的看客们也终于发现了事端,不安与不满悄然无声地传播荡开,顶着无数人的注目,展光钰把程氏师徒俩带进了内山。

在他们进入内山的那一刻,天陡然阴了,乌云以目可视之速度在穹顶大团大团聚集,争先恐后倾泻而入,气温骤降,天色骤变,阴暗无边。

程显听还有心调侃道:“呦,这是真有不测风云呀。”

大抵是平常往来的人都被吸引去城门看热闹,街上冷冷清清,阴沉更是让华美的复道都有些盖顶压抑起来。展光钰浑身戾气,显然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冲师徒俩告辞道:“你们先去找陵宏,我还得回趟刑罚司。”

程显听也不多言,三人就此分开,师徒俩赶往万卷仓寻找陵宏,展光钰与他们分道扬镳,踏上了另一条路。

如果这时有人在他们三位身后的话,应该能看到热闹的市集此时空无一人,水果摊篓子里的梨上嗡嗡落着几只苍蝇。乌云压得好似触手可得,满目是天将晚似的阴暗。闷雷滚滚,闪电细若游丝,展光钰与程氏师徒背道而驰,三人匆忙又不失从容、走向各自的方向,微扬的发丝在风中放慢——

朱红回廊复道间,一只白色的大鸟展翅掠过。

第72章 内山

“师父觉得问题出在哪一环?”

街上稍有两三行人,裹紧衣襟,快步走着,生怕大雨随时倾盆而下。程氏师徒俩往万卷仓赶路,听到这儿,程显听啧一声,停下来说道:“展光钰脑袋不机灵,你怎么也跟他学?”

程透不屑地撇了下嘴,两个人又迈开步子,这次师父落在了后面。青年边走边说:“秋来晚不一定有问题,秋来晚直接代表仙宫,他们要是有问题整个仙宫也完蛋了。但那个李夫人不一定清白,她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而且要把我们领进来。”

程显听不置一词,跟在后面,却听程透继续分析,“丹虢阵如何,腰牌才是关键。不说管理着刑罚司和邢官的展师叔,路芷正也是个人物,却丝毫不知情。腰牌真相显然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李夫人姑且不提,周自云是从何处得知的。”

程显听终于赞许地点点头,跟了上来。天儿还在冷的时候,阴风再一刮,衣衫便显得单薄。程显听忽然握住了青年左手,程透半怔,抬头疑惑地看向师父,他却仰头看着云层,滚滚雷声中,他听见他低声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可要抓牢我的手呀。”

万卷仓下。

人是在匆匆往下的,唯有程氏师徒逆着人群往上走。才散课,众人注意到外面阴云密布,都加紧着往家赶,楼梯算不上宽,他们没法并排逆着人上楼,一前一后时,程透自然而然地松开了程显听的手。

在一排又一排高大的书柜后头,陵宏抱着摞书正一本本码回架上,他似乎不好奇程氏师徒突然造访,也不急着招呼他们,对着名儿整理着架上的书,温和笑道:“喝茶吗?”

程显听摇头,正色道:“今日长话短说,有事请教。”

但凡他们杀到,几乎都是“有事请教”。陵宏把最后两本书码好,转身道:“愿闻其详。”

程显听也不多玩绕,直言问起丹虢阵与李夫人。陵宏神色未变,不急不躁地缓缓讲道:“秋来晚的李夫人名唤李秋香,直接听命于宫主,据说她在宫主幼时照拂过,是个很有手腕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丹虢阵据传乃是丹虢君亲手画在这座岛上的,与其说是防守,不如说是镇守用的。”他眉眼弯弯,冲师徒俩苦笑起来,“开启后覆盖整个,除非关闭或者打破,否则无法出入。”

师徒俩当然明白他这笑容里的涵义,岭上仙宫,亦或者说洪荒塔里有这样的法阵全然不令人意外,程显听与程透才对视一眼,只听陵宏又道:“唯有夔龙纹可以自由穿行,被筑成了腰牌,只有二十七个,现在发在邢官手上。”

听到这里,师徒俩浑身一震,再次对望。陵宏眼见两人神色有变,疑惑说:“怎么?”

“恕我唐突,”程显听蹙眉,“腰牌一事,先生从何得知?”

陵宏也一怔,随即又笑,“原是为此,这件事知道的人确实不多,但那腰牌乃是宫主委托我内人所制,夔龙纹最先是绘在别处的,内人费了好一番才功夫才将其铸在腰牌上生效,可惜只制成了二十七枚便……”

说到这儿,陵宏缓缓收声,眼中有些许落寞,程显听不再追问此事,默了须臾又说:“丹虢阵又是如何开启的,需要宫主亲手吗?”

“怎的问起这个?”陵宏又疑,却还是老实地回答道,“不必,启动大阵的主阵就在宫主闭关的主阁大殿里,修为到金丹以上的人都能开启,只是好端端的,不会有人想要开启吧?”

他不知有意无意,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事?”

程透点头,“不是小事。”

陵宏眉头终于蹙了起来,程显听若有所思,当即冲陵宏施礼道别,拉着程透就走。刚迈上楼梯,惊雷乍破,豆大雨点哗啦啦滚在了瓦檐上,转眼便连作遮天雨幕,陵宏快步追上来,把一把伞送到了师徒俩手上,抱歉地说:“就这一把,聊胜于无。”

程显听也不客气,收下后郑重说道:“多保重。”

那把伞不小,但两个人肩并肩走还是不够,程显听撑着伞,手不知不觉往程透那边歪,左肩顷刻便被淋湿了,他一直心事重重,满面沉思,程透不好打断他思绪,索性直接伸手要把伞往左推一推,才一动,程显听却出声说:“别动,湿都湿了,你再歪过来两个人都没有干衣服。”

程透无奈,松开了手,问道:“你在想什么?”

程显听从思绪里挣脱出来,叹了口气,“我在想不对劲儿的地方。”

“李秋香?”程透试探着问。

雨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但两人挨得极近,也不用提高声音。程显听看徒弟右边衣袖还是有点淋到,索性伸手把程透更揽近一点,“宫主正在闭关,她是哪儿来的‘口谕’?若说她身为宫主长辈,依此知道了腰牌的事,且不提别的,周自云未必清楚腰牌一事,她这样大张旗鼓,岂非打草惊蛇?还有,我们俩又是如何牵扯进来的。”

程透自然而然地补充道:“一定要开启丹虢阵的原因是什么。”

“对,”程显听点头,“即便周自云宣战,从仙宫的角度讲,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开启丹虢阵保护。”

两人正说着,一道巨大的白色影子蓦地从旁疾飞掠过,在他们身前盘旋半圈,引颈长鸣——那是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大鸟,展翅足有半丈,雪白的羽毛边缘隐隐反射出一种金属似的光泽。那鸟骤然下落,身体竟化作一个衣着显眼的“女人”,峨眉淡扫,红唇似血,正是蓝田玉!

在脚触地那一刻,蓝田玉似鸟般收拢翅膀,羽翼化作长袖,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长羽收缩,幻化作浅白色的缘边。蓝田玉笑含杀气,拦住两人,“二位去哪儿?”

程显听不答,揽着程透稳稳站在雨幕中,气势却毫不逊色,他不答反问说:“有事?”

蓝田玉抖了抖身上的雨柱,不知是否刚才那飞鸟形象先入为主,样子很像是鸟在梳理羽毛。他也不跟程显听较劲,直言道:“我师叔去哪儿了?”

师徒俩全然没料到他问的是这事,当即茫然起来,程显听根本不关心莫毋庸当时要做什么,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来了,还是程透救场道:“我们从七目村出来时他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蓝田玉目色一凛,咬牙骂道:“李秋香那不知好歹的老八婆!”说着,他再度抖开翅膀便要化作鸟飞走,蓝田玉显然也知道些内情,程显听当机立断道:“且慢!你来我往——”

“李秋香与周自云早有往来!”蓝田玉却等不及他发问,直接不耐烦地大吼一句,冲上了半空振翅离去。程显听却扬眉说:“方才就等一个人来印证这点了!李秋香如果是周自云的人,全说得通了!”

程透蹙眉,“丹虢阵谁都可以开启,可能根本就是周自云授意,他们把一部分人赶出,回收腰牌,又把我们带进来……这是冲着,或是冲着我们来的。”

程显听在暴雨中朗声接道:“你猜猜李秋香现在在哪儿,我们该去哪儿?”

程透沉声回答说:“主阁。”

既然丹虢阵可以由旁人开启,周自云的势力又在回收腰牌,指不定是在拉开长久战线,他们势必需要人来守着主阵防止被关闭,进入主阁去布阵的最佳人选是李秋香,守阵的自然也是她。

“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气氛被大雨烘托着,程透目显凝重,对师父说道。

程显听却不担心,加快脚步,“我们只要跟他反着来就好!他要开启丹虢阵,我们就不让那个阵法支开。”

话音刚落,程显听带着程透闪身到街旁屋檐下,收伞随手丢到一旁,“画避水符,我们御剑去,主阁走过去太远了。”

师徒俩布好避水符,御剑而起。半空中破开雨幕,风却不减,刺眼生疼。里禁止御剑飞行,但眼下显然顾不上那些条条框框,闪电照寒光,绵延数丈,恰是他们飞去的方向。

与此同时,主阁。

大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阴云使主阁顶层里异常昏暗,但大殿的门开着,漏出一道金色的光。殿内夜明珠无数,亮如白昼,那是件空空如也的大殿,只有角落里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软垫,看着已有些旧,与美轮美奂的宫殿格格不入。门正对着数十丈高的殿壁,那壁上画了个巨大的法阵,几乎铺满整面,朱红如血,复杂而美丽,也许是它与生俱来的力量,也许是与之相比时那份渺小,站在法阵前竟有种不敢妄动的震撼。

李秋香慢悠悠地走近大殿,两扇殿门高大无边,足有半臂之厚,她却一手便毫不费力地将那扇本就半开着的门更推开了些,缓步走了进去。随着她踏入大殿,夜明珠柔和而明亮的光泽如乾坤朗日般映照在她脸上,李秋香那本也不太年轻但慈善贵气的面容似泄气般瘪了,两腮肉耷拉下去,绷着的嘴唇使牙齿的轮廓无比明显,衰老带着陈腐死气驱散了她和和气气的长相,仅留下焦灼与阴沉,还亮在她浑浊的眼珠里。

大殿是朱红的,是琉璃的,是金光闪闪的。李秋香站在阵法前,就像一把要被压瘪了的老骨头。她抬头盯着法阵,目光痴痴,情不自禁地伸手上前触碰其中一笔。刹那间法阵与她的指尖亮出凶悍的一小束电光,巨疼霎时叫李秋香的半条胳膊都麻木抽搐起来,她不由往后退了半步,恶毒地仰头扫视整个法阵,“你把我判为妖邪之物又如何,还不是要由我来开启,助纣为虐。”

李秋香像是很兴奋,拿另一只手搓了搓胳膊,又念一遍,“助纣为虐。”

这四个字,她苍老的嗓音却变得像年轻女孩一般甜美清脆。

法阵四角各书了一字,笔力苍劲,连起来是不赦九天。李秋香念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我要容颜不老,与天齐寿。”

她自袖内摸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掀开,露出些灰白的细碎粉末来。李秋香把脸贴上去贪婪地吸入,她鼻子上粘着些粉末,显得滑稽又可怖。一股强劲而阴寒的法力随血脉涌向全身,李秋香眼里登时射出骇人的红光。她花白而稀疏的头发生长起来,重新染上墨一般的乌黑,皮肤往回收缩,紧绷出姣好的骨相,干瘪的嘴唇再度丰满水润,似笑非笑。

那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俨然成了妖艳美妇,她手腕上翻,纤细的手指修长得好似有些畸形,只有薄薄一层皮覆盖在骨头上,扇骨般从小指开始折回手心活动着。

李秋香满意地舒了口气,左手朝后虚推,殿门随力关上,紧闭起来。几乎正是在大门严丝合缝的那一刻,有个人狠狠地扑在了门上,朝内嘶喊,“秋姨!!!”

李秋香置若罔闻,瘦若皮包骨头的手捏出诀来,“布阵。”

随着殿门被推上,几粒细小的金尘吹出了殿外,旋转着飞舞在长廊上。它们飘向长廊尽头,乘着阴风飞旋着扬上岭上仙宫的穹顶,最终与一位薄灰色长发的俊美男人擦鬓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显听回过头,大雨中他要拔高声音才能让身后御剑跟着的青年听清,“程透!停一下!”

程透在师父身边停下来,主阁高大的红墙近在眼前,然而天有异样,阁楼顶上聚集着旋涡状的浓黑乌云,似要把主阁吸入天际。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程显听仍停下来端详了徒弟须臾,他看他的少年脱胎换骨,独当一面,忽然就又安心了,于是开口道:“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人间有患,天穹色变,怕是要发生点什么大事,紧要关头,大家还是凑在一起安全。你回村里去找他们,叫他们自己决定是跟我们进城还是留在外山,半个时辰后你们不回来我就回去。”

“那你呢!”程透在雨里大声问。

“我去阻止李秋香开启法阵。”像是为了让青年放心去一般,程显听虚空画出一面六芒星法阵,他眼里流转出些碎金的细碎光芒,第一次,程显听当着着程透的面解开了自己背后的镇压符文。

程透感到他好似有什么不同了,又好似没有,但那天堑般修为上的差距所带来的、令人窒息般的压迫感反倒在此时让青年安下心来。

“如果他们决定留在外山,我会立刻赶回去的。”仿佛承诺,程显听微垂下眼睫,冲程透道,“无论解决了没有,我都会即刻回去。”

他无可挑剔的容颜在昏暗的天际与倾盆暴雨间好似闪闪发光,瞬间令青年的心为之一颤。程透无端想起了程显听曾对他说过的话,他蓦地伸手拽住师父的衣领,深吸了口气,“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程显听微怔,还没细思,程透却大声道:“大声喊我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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