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先帝聊天群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1 / 2)
“小葵,睡觉没?”何元菱在门外问。
“还没。”何元葵过来,打开房门。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在顾家塘的小平房里,屋与屋之间,哪有什么门,不过是扯块旧帘子隔着。到了花溪街,住上正经宅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今天要委屈你对付一夜,拿件衣裳盖着,别着凉了。”何元菱递了件厚衣裳过去。
又道:“奶奶就惦记她养的那些鸡。明儿一早,你去街上叫板车,回村里把鸡连鸡笼都拖过来。”
“知道啦。阿姐怎么跟奶奶一样啰嗦了,这都跟我说了好几遍啦。”
何元葵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往隔着院子的大门处瞧。
何元菱以为他是瞧大门有没有关好,笑道:“放
心吧,闩好了。头一回住这么大宅子里,总有些不放心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叩门,声音很轻,隐隐约约的。
“咦?有人敲门?”何元菱一愣。
何元葵却一跃而起,疾冲向大门口,嘴里喊着:“来啦!”
好似一直在等待一般,这反应也太迅速了吧。
何元菱不由好奇地跟过去,想看看是谁大半夜造访这座久无主人的空宅子。
可走到大门口一看,何元菱惊呆了。
颜荣站在门口,正招呼车夫将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夜色里,何元菱看不清搬的是什么。但,此起彼伏的“咕咕叽”和“咯咯哒”告诉何元菱,这还能是什么,这搬的鸡笼啊!
“这边,先放院子里吧。”何元葵积极地指挥着。
这下何元菱看清了,果然颜荣和车夫吭哧吭哧扛进来的,正是顾家塘何家院子里养的那些鸡。
“何姑娘数一下,我们打着灯笼在鸡棚里看了好几遍,应该不会有遗漏了。”颜荣道。
“不用数不用数。”何元菱赶紧道。又疑惑,“你们特意赶着夜色帮我家搬这个?”
颜荣笑道:“何姑娘不用在意。我和大人是打小留镇办完公务回县城,顺道的事儿,省得你家明天再跑一趟了。”
说话间,车夫又抱了一床铺盖过来:“这个放哪儿?”
何元葵赶紧去接:“给我,我放回屋里去。哎呀,颜大哥你们也太周到了,还惦记着我今晚没铺盖啊。”
颜荣道:“大人说了,你家只有两床铺盖,怕是不方便,刚刚回县衙取的。这新的,去年大人上任,这边给备的,还没用过呢。”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何元菱千头万绪,有些懵,脱口而出:“束大人呢?”
颜荣笑道:“他忙,留在县衙处理公务,就没过来了。”
“哦,无妨,不用他过来的。一定替我谢谢大人。也谢谢颜大哥。”
何元菱嘴上一遛谢,又感激又抱歉地将颜荣送走。转身闩好门,何元葵居然还抱着那床铺盖,在院子里站着等她。
“阿姐,这新的,给你用吧。我用旧的就好。”
何元菱知道弟弟是好意。可这是束俊才的东西,而且是铺盖这种私密的物件,虽说是全新的,束俊才
从未用过,可何元菱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摇摇头:“换来换去多麻烦,不要了。旧的不也一样睡。”
“行。那就等我赚了钱,给阿姐换新的,丝绸的那种。”何元葵笑嘻嘻就要回屋。
“站住。”何元菱喊他。
“阿姐还有啥事?”
满院子“咕咕叽”和“咯咯哒”的伴奏中,何元菱问:“束大人和颜师爷,怎么会去咱家搬鸡笼?又怎么知道你缺个铺盖?”
何元葵嘻嘻一笑:“不然怎么就能收买我呢?”
什么?何元菱目瞪口呆。原来他们早就达成了默契,怪不得从东屋出来,何元葵就成了束俊才的跟屁虫,原来束俊才是个心机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束俊才:我是清官,不是笨官。没点心机,还能行走官场?
秦栩君:朕在宫里头无聊死了,什么时候上线?
何元菱:重要的人物都压押出场。没见我出场早,辛苦成什么样?
第59章 不连累人
弘晖十四年五月初三,阳湖县发生了一件大事。比不久前的包典史强占民女案,更加轰动的大事。
县丞古玉平和主簿孙良,假传上意,借选秀敛财,数额巨大、牵连甚广,而且是数年累积作案。
包枢光作恶,最大受害人是张家和周家,旁人虽然愤怒,却还没有切肤之痛。但选秀这事却不一样,几乎涉及到阳湖县家家户户。
古家和孙家一查抄,全阳湖县都沸腾了。
听说上头根本没要十四年以上的未婚女子全部待选,是这两号贪吏自作主张、谋取私利,阳湖百姓群情激奋。尤其前两年已经慌不择路嫁了女儿、却又嫁得特别怨恨的人家,恨不得揪住这两个狗贼,食其肉啖其骨。
案子没有公开审理,但束知县束大人非常体恤百姓,很善解人意地安排了“游街”。
只见那为非作歹多年的古玉平和孙良,被枷住双手,锁在囚车里,披头散发地迎接全县百姓的咒骂和唾弃。
要感谢年景不好、物价飞涨,否则那些臭鸡蛋、烂蕃茄和发臭的菜皮帮子就能把两位臭不要脸的给砸死。
胡万利也在人群中。他恨恨地从地上捡了别人掉下的三根破菜皮,又恨恨地砸了出去。
太胖,力气不够,破菜皮挂在了经过的囚车上,没能伤到收了他厚礼的古玉平。
他不知道是谁去告发的古玉平和孙良,反正,县衙的颜师爷写了借条,保证案子结束,会把他送出的两份厚礼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胡万利这才稍稍气得过些。否则,他一定会冲上去,直接把古玉平的脸都挠花。
虽然胡万利没损失什么钱财,连砸人的烂菜皮都是捡的别人掉的,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奸商,他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终于意识到,第一,再冲动也不能跟县太爷过不去,幸好周铁匠没卖给他铁棍子;第二,县太爷设了一个妙计,而自己,不过是妙计中的一环,提供了本钱,还能置身事外,最后不仅本钱收回,还能保住女儿。
束大人英明啊。
眼见着囚车吱吱愣愣走远,围观百姓们骂骂咧咧,还意犹未尽。胡万利突然大喊一声:“去县衙,谢谢青天大老爷!”
刚
刚稍有平息的激情,顿时又被点燃。百姓们纷纷叫嚷。
“多亏束大人不给备案,我家丫头可以不用嫁那个瘸子啦!”
“我家囡囡也得救啦!”
“原来束大人这招是缓兵之计啊!”
“束青天,我要给束青天叩三个响头!”这位已是热泪盈眶。
大家一路感激涕零歌功颂德,一路直奔县衙。半年前还叫“姓束的那小子”的束俊才,终于成了阳湖百姓口中的“束青天”。
没人知道是何元菱告的状。
何元菱一口咬定,她送了两份厚礼,古玉平一份,孙良一份,各有记号与特征,说得有鼻子有眼。最关键的是,束俊才派人发动突然袭击,去查抄了古玉平和孙良的宅子。
两位贪吏素日里浑身长满了心眼儿,料准了胡万利这样的人,又小器又胆小,断断不敢有任何抖露,所以送去的厚礼,毫无遮掩地放在家中,都还没转移呢。就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一审理,二人也是哑口无言。家里查抄出来的各色财礼,就没有一个能说得清来路的。
当然,不是说不清,而是不敢说。
往日里用在别人身上的那些酷型,二人连第一道都没能挺得过,一来二去,交代了个干净。唯有那两份厚礼,二人说是胡万利送的,颜师爷却说,胡老板可是县城有头有脸的商人,你们胡乱掰扯是想把案情搅混吗?明明是另有其人。
二人也问啊,那到底是谁告了我们呢,总要让我们见见原告吧?
颜荣直接赏了个“呸”。
束大人接到线报,立即上报查抄。既然是线报,能告诉你们吗?你们整日里和县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以“线报”为名,实则纵容黑恶势力,这也得好好审一审。
反正,阳湖县的这些官员哪里经得起审。不审都是清官,一审全是混蛋。
二人游街游得大快人心,却不知道原告就在县衙的内衙。
内衙,束俊才震惊地望着何元菱:“何姑娘,我是不是听错了?”
何元菱很镇定:“没听错,我想进宫。”
束俊才刚刚处置了贪吏的兴奋,已经荡然无存。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能问一下原因吗?”
颜荣望望二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悄悄地
退出了内衙,守在门外。
何元菱略有犹豫,却还是道:“请束大人别问了吧。”
“因为你父亲吗?”束俊才问。
何元菱心中一颤,以为他知晓自己父亲是蒙冤而死,不由迅速望向他。
还没来得及说话,束俊才已经误解了她的眼神,神情略有松缓,低声道:“不用在意。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你的出身。”
他误会了。何元菱终于明白,束俊才这误会大了。
束俊才以为,何元菱是因为出身犯官之家,在民间已经不可能有良配,所以才进宫寻求出路。
而且,束俊才这句话,到底是安慰,还是暗示?
何元菱听出了些别的味道。
她望了望束俊才,心中暗暗叹息。这是她到大靖以来,遇见的最优秀、也是让她最欣赏的男子,只可惜,她与他是无缘的。
于是何元菱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不连累人。束大人,进不进宫,其实你我说了都不算。既然阳湖县终究是要选报秀女,何不让自愿的人去,比如我。至于选得上选不上,那是天意。选不上,我还是回来当‘说书小娘子’,也能过得很不错啊。”
束俊才却听都不听后面这些话,只问:“何姑娘说的不连累人,是何意?”
何元菱言辞清晰,丝毫不带感情:“我是犯官之后,原本只能为奴为婢,能有今日的自由身,全靠母亲当年四处相求……”
“那你更应该珍惜如今的自由身啊!”束俊才不由打断她。
何元菱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说自己要给父亲翻案,给何家一个交代,让弟弟能从此顺风顺水,不受身份的约束?
说自己要进宫,找到弘晖皇帝,辅佐他扫除奸佞,复兴大靖?
听起来好像痴人说梦哦。就算束俊才厚道,不笑话她,她也说不出口啊。
第60章 临行
半晌,何元菱道:“人各有志。束大人,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
人各有志。四个字,将束俊才堵得死死的。
他望着何元菱。这个姑娘如初识时那般,依然是晶莹剔透的从容模样,哪怕是说出“进宫”二字,也好像只是上街买个菜,而非去到那个常人口中“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她是不知道深宫的可怕吗?不可能。
何元菱,一个能用荒弃已久的“路言驿”,去替人翻案的姑娘,她对大靖上层的了解,远超一个农家姑娘的见识。她不可能天真地以为皇宫会是女子施展抱负的场所。
除非,皇宫里有谁在等着她。
刹那间,束俊才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皇宫里能有谁?除了皇帝,就只有太监,她也不可能非要进宫去见什么嫔妃。
“深宫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前程远大。相信我,在民间,比进宫好。”
他的暗示,何元菱不是听不懂。她淡淡一笑:“在民间,我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一眼望得到头。进宫就不一样,很刺激,很惊险。我就是想去见识见识。”
她望向束俊才:“束大人,你说的我都懂。我是犯官之后,选上的机率很小,让我去试一试,就当是经历一番。或者就真的选进宫了,犯官之女也当不上嫔妃,本朝宫女二十五岁出宫,也不过十年。”
“十年。”束俊才见她说得轻巧,也不免有些恼,“女子有几个十年?”
见束俊才油盐不进的,何元菱只能拿出杀手锏:“束大人,你应该知道,若不强迫、不指定,本县的名额断断是完不成的。与其祸害其他姑娘,不如让我去。毕竟我自愿。若束大人不报,我就直接去长州府报,长州府衙想来也十分愿意的。”
束俊才哭笑不得,又不忍斥责于她,心里总替她想着,她如此坚持一定是有隐情,且何元菱又是极有主见的姑娘,自己怕是说不通。或者就依了她,让她后头落选,便也死了这条心。
实在是选上了……束俊才想,若何元菱并未在皇宫里收获自己想要的梦想,那自己可以拜托恩师,把她弄出宫来。
恩师,对自己是极好的。
束俊
才到底还是年轻。他从小由寡母养大,对女子也素无接近,虽读书极好、绝顶聪明,又有一颗精忠报国的心,但为人处事的精干,终究只体现在为官上。
他不懂得,对于何元菱这样的姑娘,一放手,她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