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戏》TXT全集下载_7(1 / 2)
“只是因为喜欢……”白衣男子琢磨着,“的确是像啊!”
第19章
第二场戏唱完,陆相时颇有些口干舌燥,她喝了点茶水,让白芷伺候着换了妆和衣裳,然后和妙音班的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后台。
陆相时有点累,准备先到大厅里去歇会儿,然而,进门的时候,却触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陆相时险些跌倒,那撞她的人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扶住了。
陆相时眉目一凝,猛地旋身退开几步。
她抬眸,身旁的白芷已责怪道:“这位公子,您怎么走路的?”
“实在抱歉,刚刚没有注意,”白衣男子拿着折扇,眉眼含笑地朝陆相时拱手致歉道,“在下白令令,惊扰了两位姑娘,请两位姑娘恕罪。”
他生得斯文俊秀,说话时嗓音温柔,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陆相时以前从未见过此人,她暗想,若这人换上女装,指不定还能迷倒一众男子。
白令令?这是什么鬼名字?
她道:“无碍。”
说罢转身朝戏楼走去,白令令没成想陆相时落下两个字便直接不理会他了,无奈只能厚着脸皮追上去,他道:“今日扰了姑娘,我理应给姑娘赔不是,不若我请姑娘喝茶看戏吧。”
他眉梢微微扬起,颇有点吊儿郎当的意思。
“不必了,”陆相时的目光在戏楼了扫了一圈,果然在偏角的位置上找到陆珩,她朝白令令道:“白公子请自便吧,恕不奉陪。”
“这怎么好?还是我请姑娘吧。”白令令不依不饶。
陆相时有点不耐烦了,她转身望着白令令,漂亮的眼睫轻轻上挑,她笑问:“难不成这是白公子惯常搭讪姑娘的手段?”
白令令:“……”
“姑娘说笑了,我是诚心想向姑娘致歉,还望姑娘不要嫌弃。”白令令说着又是一礼。
陆相时瞄了陆珩一眼,发现陆珩正看着他们说话,她想起那日她诓骗陆珩的话,且看这男子的衣着,多半是南梁人,为了让陆珩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她收起对白令令的嫌弃,柔声道:“白公子诚心致歉,我哪有嫌弃的道理,不过今日不方便,改日吧。”
陆相时敛衽行了一礼。
白令令敏锐地觉察到这兴许是个机会,他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牌递给陆相时:“既然如此,我便先将这块玉佩赠与姑娘,聊表诚意。”
刚认识就送东西,这姓白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是哪家专程勾引姑娘的浪荡子,不过看那玉佩的成色,倒是上好的东西。
这么好的玉佩,要送给她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不是家里富得流油就是非奸即盗,陆相时眉眼上挑,不由地多看了白令令一眼。
“姑娘请收下吧。”白令令笑得见牙不见眼。
陆相时好似能感觉到陆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灼热,她道:“不必了,我不缺这一块玉佩,公子还是收回去吧,有缘再见。”
陆相时落下话,转身朝陆珩走去,没走几步,白令令忽地叫住她。
他笑道:“姑娘,我们会再见面的。”
陆相时没理会,也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走到陆珩的面前,问道:“十三叔,您怎么又来了?户部尚书都像您这么闲的吗?”
“你能来,我不能来?” 陆珩示意她坐下,转头的时候,目光刚好和白令令的视线对上,距离有些远,然而,那白令令竟遥遥地朝陆珩俯首一礼。
陆珩心头又升起一股火来:“你说的南梁人,就是他?”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陆相时道:“我不会乱来的,您就别管了。”
她一脸倔强,陆珩是真的拿她没办法,陆相时见黄杞不在,奇怪道:“黄杞呢?我刚刚还看见他就站在您旁边呢,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人了?”
陆珩口吻漠漠:“办事去了。”
陆相时不再多问,她转而兴冲冲地问陆珩:“我刚刚的戏唱得好吗?是不是比那些花旦还唱得好?”
她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那双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着光,陆珩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真的比那些花旦还唱得好?”陆相时兴奋地问。
陆珩恍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动作,他辩解道:“我对戏曲又不了解,你是否唱得比花旦好,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懂行的。”
“您既然不喜欢看戏,您来这里干什么?”陆相时觉得莫名其妙。
陆珩:“……”
他目光轻轻地扫过去,试图用眼神镇压陆相时的多嘴多舌,可惜陆相时根本不怕他,反而笑眯眯朝他把脑袋伸过去,得意地扬眉道:“您该不会是专程来看我唱戏的吧?”
她突然凑过来,陆珩尚未来得及反应,他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
陆相时距离他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还有她唇齿间的甜腻,他像个木偶似的坐着,迎着陆相时得意的眸光,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大厅很热闹,戏台上正在上演一出打戏,铿锵之声不断,喝彩声不断,说话声更是不绝于耳,可有那么不短不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些声音好像都逐渐远去了。
被屏风挡住的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她和陆珩。
她能听见陆珩的呼吸声,好像还有隐约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陆相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忽然间被浓重的悲伤笼罩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她微红了眼眶。
“红月。”陆珩轻声道。
陆相时恍然回神,她抿唇,缓缓坐回去,将眼里的湿意眨回去,双手托腮,望着陆珩笑:“十三叔,您还没有夸我呢。”
陆珩端起茶盅喝了口茶:“你想我如何夸你?”
“夸我倒是不必了,您口笨,也没见您夸过谁,您就不必为难了,您帮着瞒着家里的人就成。”陆相时道。
陆珩笑了笑:“帮你有什么好处?”
“十三叔,你变了啊,您是我十三叔,您帮我,还想要好处,”陆相时忧伤道,“哎,看来今后我嫁了人,您也不会再对我好了。”
“不会的。”陆珩接话道。
“嗯?”
“我以前怎么待你,往后便会怎么待你,你且放心吧,等你嫁到许家,我与定王府便是你的后盾,不会让你在许家受委屈的,”陆珩温声道,“你也不必事事做小伏低,若是他们许家的人敢欺负你,你就回定王府来,就算你娘不给你做主,我也会给你做主的。”
“若是他们许家欺负我欺负得很了呢?”陆相时问道。
“那我会让许嘉致主动与你和离,你且放心吧,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怕。等你嫁到了许家,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太过刻意逢迎。”陆珩道。
“那我还不想嫁呢。”陆相时道。
陆珩的脸沉下来:“还想嫁给刚刚那个南梁小白脸?”
“他叫白令令。”
陆珩:“……这什么鬼名字?”
“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称谓,叫什么又有什么所谓,重要的是这个人本身如何,是否品性高洁,是否本领过人,这话不是您自己说的吗?”陆相时念叨道。
陆珩黑脸:“还顶嘴?”
“不是我想顶嘴,是您本来就说过呀,您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忘记了吗?”陆相时一副我帮你想起来的样子,“我七岁那年,笑话别人的名字,您跟我说的呀。”
陆珩:“……我没说过,你记错了,名字是一个人的脸面,一个男人,名字却叫白令令,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名字都这般,可见这个人也不怎么样。”
“十三叔,您是不是对人家有偏见啊?”
陆珩一听,更是火大,他道:“他刚刚是在给你送东西吧?他可知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你已经订了亲?可知道给你送了东西,容易落下话柄?他在损你名节,你还替他说话,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眼睛,好坏都不会分了。”
陆相时被训斥得不敢接话。
“你以后不准再和他见面,否则我打断他的腿。”陆珩冷声道。
“哦。”陆相时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她默默地想,看来陆珩是真的生气了,怎么突然间就发这么大的火气,莫名其妙的。
陆珩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回吧。”
“可是我还想去醉仙楼吃叫花鸡,下次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能不能吃了叫花鸡再回去啊?”陆相时可怜巴巴地望着陆珩,“十三叔,叫花鸡。”
陆珩真是拿她没办法:“走吧。”
醉仙楼人来客往,就连大门口都十分热闹,两人刚走进醉仙楼的大门,身后忽然传来喊声,陆相时回头,颇为意外道:“瑾瑶,好巧,你也是过来用膳的?”
“是啊,好巧,”庄瑾瑶望见旁边的陆珩,转而敛衽朝陆珩行礼,“陆公子,有礼。”
陆珩点了点头。
庄瑾瑶上前拉住陆相时的手:“我们好些天没见面了,听说你定亲了,我有好些话想跟你说,难得在外面遇上,我们一起用膳吧。”
说完,庄瑾瑶一脸殷切地望着陆珩。
第20章
陆相时也望着陆珩,她难得和陆珩一起出来用膳,其实并不喜欢有旁人打扰,但是庄瑾瑶毕竟是她好友,今日难得遇上,实在不好拒绝。
“自是可以的。”陆相时笑道。
陆珩不喜有外人在,进了包厢后就一直闷不吭声,陆相时和庄瑾瑶轻声说着话,庄瑾瑶凑到陆相时的耳边,小声道:“陆公子是不高兴了吗?为何不说话?”
“你别管他,他原本就是这副样子。”陆相时低头吃东西。
庄瑾瑶偷偷凝着陆珩。
他一个人坐在长桌的另一边,用膳的动作慢条斯理的,矜贵得很。
庄瑾瑶看得移不开眼睛,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陆珩的时候,那日下着雨,雨势很大,她原在首饰店挑首饰,雨太大了,她便没有走。
定王府的马车坏了,车夫冒着大雨在修车,他撑着黑色的雨伞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来,他脚上踩着黑色的长靴,雨水顺着雨伞滑下,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着,许多人从他的身侧匆匆而过,他仿佛是一朵遗世独立的黑莲,冷峻、孤独、且深邃。
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眼里,心里,都只剩下那么一个人。
她与娘说,她喜欢陆珩,她想嫁给他,却被娘狠狠地责骂了一顿,说她喜欢谁不好,偏生要喜欢陆珩,陆珩冷血无情,他任刑部侍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的案子里,他做事从不讲情义,谁要是犯了事,落到他的手里,都没有好下场。
而且陆珩根本不想娶妻,曾经多少媒人上定王府说亲,汴京的姑娘提了一个又一个,可又有谁曾经说动过他?这样的人要么他的心原本就是冷的,要么就是他心底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可无论是哪种,陆珩都不是良人,嫁给他,只有受罪的份儿。
庄瑾瑶的目光像是被定住了,根本无法从陆珩的身上移开。
陆相时留意到庄瑾瑶一直盯着陆珩看,她却不做声,默默地低头吃菜。
庄瑾瑶这样,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陆珩就像一只会行走开屏的孔雀,他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就连家里的几个同辈姐妹都喜欢盯着他看。
但她们都和庄瑾瑶一样,只敢偷偷地打量,不管明目张胆地看。
而庄瑾瑶又和她们不同,庄瑾瑶的眼里,多了几分克制和倾慕,难怪庄瑾瑶总是问与陆珩有关的事情,今日总算有了答案。
用完晚膳,几人相继下楼,外面却突然下起了小雨。
小雨淅淅沥沥地飘落,天色暗下,有小厮上前给陆珩送伞,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走得快,没注意看路,突然朝陆相时撞过去,站在陆相时旁边的陆珩忽然一把将陆相时拉开。
陆相时撞进陆珩的怀里。
她一抬头,朝陆珩望过去,昏沉的光影下,男子冷冽的脸英挺俊俏,她的心蓦然间一动,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不经意地红了脸。
“没事吧?”陆珩轻声道,他放开她,轻手将她额前被撞散的头发捋到耳后,“小心点,站到我身后去。”
“哦。”陆相时乖乖地站到陆珩的身后。
庄瑾瑶忽地愣住。
有小厮送上伞,将伞撑开,举在头顶,低声对陆相时道:“走吧。”
陆相时和庄瑾瑶打了招呼,躲在陆珩的伞下,由陆珩扶着上了驶来门口的马车,庄瑾瑶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想,她没有看错,绝没有看错。
陆珩他,他看陆相时的眼神,她绝没有看错,不会错,那是看,看心爱之人的眼神,那眼里是宠溺、呵护、克制和不舍。
陆珩他,他竟然……
马车辘辘前行,马车里很安静,陆相时靠在车厢壁上,听陆珩漫不经心道:“以后尽量少和庄姑娘往来。”
“为何啊?”陆相时不解,“您看不惯人家啊?”
“她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