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戏》TXT全集下载_3(1 / 2)
陆相时躺在软塌上,抱着那本无从考据的野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珩下朝回来时,黄藤迎上去,小声道:“您早上刚走,四姑娘就过来了,现在还在书房看书呢。”
第7章
陆珩脚步顿了顿:“早上凉,你给她拿薄毯没有?”
“拿了拿了,奴才哪敢让四姑娘冷着。”黄藤笑眯眯地说。
陆珩径直朝书房走,陆珩的书房白芷是不能进去的,她只能守在书房的门口,陆珩过来后,吩咐道:“好生在这里守着。”
白芷敛衽:“是。”
陆珩坐到软塌旁边的锦杌上,伸手给陆相时掖了掖被角,她睡得香甜,手里还抱着那本野史,肌肤晶莹剔透,在天光下有种别样的娇美。
唇色是绯色的樱桃红,她有时候生气了,就喜欢抿着唇不说话。
陆珩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凝固了,完全难以移开,他无声地哽了哽咽喉,只觉得心尖窜起躁动,被禁封在体内的恶魔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想吻她,想狠狠地、用力地吻她。
他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此生此世,生身世世都不能离他而去。
他微微俯身,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只要再往前一点,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的唇就能落在她绯色的唇上,她轻轻浅浅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那种温热的属于她的味道和温度让他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地轻颤。
陆珩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陆相时不知道是做梦了还是怎么了,她眉头皱了皱,忽地伸手环住了陆珩的颈脖。
陆珩浑身蓦然僵硬。
她的身上香香的,像是栀子花的香气,又像是桂花的香气,那种香味软软的,让陆珩忍不住地沉浸其中,这姿势过于暧昧,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半寸。
好想不管不顾地吻她,可她到底还是生生克制了下来。
那即将冲破禁锢的恶魔再次被他镇压回去,他不舍地拿开陆相时的手,重新规矩地坐到锦杌上,旁边的茶已经冷却了,他端起冷茶,一口喝下。
冰凉的茶水浇灭了他身体里燃烧的烈火,他缓而又缓地吁了口气。
不禁苦笑。
陆相时醒来时已经快至正午,她睁开眼睛,看见陆珩就坐在她的旁边看书,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像是精心裁剪过似的,不多一分,不少一笔。
她看得有些恍神,直到陆珩觉察到她醒来,转头朝她望来。
“醒了?”他柔声问。
陆相时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问:“我睡多久了?”
“大约两个时辰,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留下来陪我用膳?”陆珩问她。
陆相时简直求之不得,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笑道:“能陪十三叔用膳是我的福气,就是不知道您这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我现在真的好饿啊!”
“我让厨房做了糖醋鱼、糖醋排骨、酱肘子、酸莲藕、椒麻鸡、素八珍、水晶饺,还熬了银耳汤,等会儿陆临修和陆临川也会过来用膳,够吗?”
陆相时眼睛一亮:“够了够了,都是我爱吃的。”
她最喜欢来陆珩这里蹭饭,因为他的院里有小厨房,每日想吃什么跟厨房说一声就是,不像她的半月居,每日吃的都是定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陆临修和陆临川都是许若兰亲生的孩子,在家里一个排行第五,一个排行第七,当年许若兰嫁入王府后多年无孕,而王景华又是个不屈服于命运的,她就不相信她不会有嫡孙,于是带着许若兰到处求医拜佛,听说蕲州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婆媳俩便去了蕲州拜送子观音。
她们在去观音寺的路上遇见了被藏在树枝下的陆相时。
那天天公不作美,她们刚上山不久后就下起了雨,山路湿滑,断枝从山坡上砸下来,直击王景华头顶,许若兰为了保护王景华,自己掉下了山坡。
原本她是没有生还的希望的,因为山坡下面就是断崖,可是许若兰就要滚入断崖的时候,忽然被树枝勾住了衣服,许若兰因此捡回了一条性命。
然后她就听到了婴孩的啼哭声。
她拿开那些树枝,发现在树枝的遮掩下,竟然有一个被装在竹篮里的婴孩。
那婴孩看见许若兰,逐渐止住了哭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朝许若兰裂开一个笑来,那一刻,劫后余生的许若兰心都化了。
后来,许若兰就收养了陆相时。
许若兰从蕲州回到汴京,也不知道到底是观音菩萨显灵还是陆相时给她带来了福气,很快就怀上了身孕,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嫡子陆临修,没两年又生下了陆临川。
接连生下两个嫡子,让许若兰在王府完全站稳了脚跟,从此之后,做什么事就都有了底气,有人私下跟许若兰说,兴许是陆相时给她带来了两个儿子,所以许若兰有了两个儿子后,对陆相时反而越发喜欢起来。
但和陆相时不同,陆临修和陆临川都怕陆珩,根本不想过来吃饭,但是陆珩派人去叫他们过来,他们却不敢不过来,两兄弟到了望月居,见陆相时在,都松了口气。
陆临川凑到陆相时耳边,小声道:“四姐,幸好你在这里,可吓死我了。”
陆相时敲了敲他的额头:“你们怕什么?”
“你不知道,十三叔可吓人了,不过你在就没事,有你在旁边,他可温柔多了,不会对我们兄弟疾言厉色的。”陆临川庆幸道。
陆相时剥了个橘子,颇有几分得意:“谁让你们不是姑娘呢。”
“你怕是对十三叔有什么误会,我也没见十三叔对别的姑娘温柔啊,”陆临川小声嘀咕道,“上次二姐说错了话,十三叔一个眼神就把二姐吓哭了,真是吓死我了。”
陆临川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拍了拍心口,顺手抢了陆相时手里剥好的橘子。
陆临修看着就摇了摇头:“七弟,都多大了,你就不能稳重些?”
“我还不够稳重?”陆临川唉声叹气,他忽然听到脚步声,立刻朝陆临修比了个“嘘”的手势,道:“十三叔过来了,快站好,准备行礼。”
陆临修立刻乖乖站好,待陆珩走进来,两兄弟毕恭毕敬地拱手朝陆珩行礼,齐声道:“十三叔。”
陆相时却不动如风地坐着,笑问陆珩道:“可以开饭了吗?”
陆珩清淡的目光从陆临修和陆临川的身上扫过,待落到陆相时的身上时,就不禁然地柔软了几分,他道:“走吧,在东厢房用膳。”
都是自家人,便没有讲究男女分桌的礼仪,陆珩把陆临修和陆临川叫过来,本也是为了陪他们用膳的,以免别人知道只有陆相时一个人在他这里用膳后,传出不好听的话来。
陆临修和陆临川两兄弟怵陆珩,跟陆珩同桌用膳,都不太敢说话。
陆相时不同,她从不怕陆珩,她想起今日自己看的野史,便问起陆珩大梁的事情来,她夹了一块糖醋鱼,道:“听说大梁女皇曾经爱上了西秦的一个才子,可是真的?”
“你看了很多有关大梁女皇的野史?”
“是啊,”糖醋鱼的味道很好,陆相时特别喜欢吃,她道:“我觉得那些野史还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您给我讲讲吧。”
陆临修和陆临川都很意外,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做什么事都要讲规矩,见客有见客的规矩,出行有出行的规矩,用膳自然也有用膳的规矩。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用膳的时候,是不能闲聊的。
陆相时在其余长辈面前倒是做得很好,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在陆珩这里,似乎就不那么守规矩了,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话就不说话。
有时候她连该有的见面礼都直接省了,这让陆临修和陆临川非常地惊讶。
相比陆临修,陆临川就要跳跃许多,她见陆相时在说话,觉得自己说话应当也没有问题,便也兴冲冲地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女皇年少时外出体察民情,与西秦的一个才子相识,而后相知、相爱,被先皇知道后,先皇为了断了女皇的儿女私情,让她一心为国为民,就杀了那个才子,还逼女皇与另一个男子成了婚,后来女皇继位……”
陆相时听得专心,看着陆临川眼睛一眨不眨的。
陆珩抬眸,不温不火的眼神朝陆临川扫过去,陆临川陡然感觉到来自自家十三叔的眼神镇压,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道:“我不能说话吗?”
陆珩:“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规矩都不懂了?”
陆临川当即就不服了,指着陆相时道:“那四姐还说话呢,您怎么不说四姐呢?”
陆珩淡淡地凝着陆临川,那眼神并不凌厉,但是陆临川莫名地就觉得心里慌得很,顿时就不敢说话了,埋头继续扒饭。
陆相时有点讪讪然:“可是我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啊,不说话感觉好闷啊。”
陆珩朝她温温地一笑:“你想说就说,不用管那些规矩。”
陆临修:“???”
陆临川:“???”
这两兄弟感受到了来自他们十三叔的最强烈的区别对待,他们仿佛感受到了这世上最大的恶意,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只好埋头安静吃饭。
陆相时就笑道:“那您给我讲讲呀,我想听。”
第8章
“很多野史都是那些读书人捕风捉影写出来的,你随便看看就好,不必当真,你看过大梁的历史,应该知道最主要的部分的吧?”陆珩道。
陆相时咬着糖醋排骨点头。
大梁开国皇帝就是女子,最开始的时候,只能女子入仕,入朝为官,男子只能居于庭院之内,后来发现这样会损失不少人才,就逐渐开始允许男子参加科考,通过科考入仕,如此几十年过来,发展到现在,大梁朝堂上已经有小半官员是男子,但最主要的权力始终还是掌握在女子手中,这和自古以来的民风有关系,就像大燕歧视女子一样,大梁是歧视男子的,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不经过成百上千年的纠正是绝对难以彻底改变的。
“大梁女皇有没有爱上一个异国人到目前都无从断定,不过十四年前,她成了婚,有了君后,从此便再也没有纳别的男子,大梁帝后和睦,女皇成婚后一直未能有孕,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册立储君,不过,她有一个女儿。”陆珩道。
陆相时:“嗯?她不是一直没能有孕吗?”
“在她成婚前,她生了一个女儿。”
陆临修还是第一次听说大梁女皇曾经生过一个女儿,他不由问道:“她既然生了女儿,为何不册立她的女儿为储君呢?”
陆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陆临修又即刻低下头去,一副再不敢说话的样子。
陆珩继续道:“十几年前,那时当今的大梁女皇还不是女皇,还只是大梁的储君,她北巡的时候生了个女儿,可惜遇到了叛乱,她为了保护她的女儿,就让她的亲卫先将她的女儿送到金陵皇宫,那些亲卫在途中遭遇截杀,后来叛乱被平,她的女儿却没能找回来。”
“啊?”陆相时惊讶,“那女皇也太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回去,多半是找不到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皇一直没有册立储君的原因,因为大梁皇室一直在找女皇丢失的女儿,若是找到了,储君的位置就是她的,若是找不到,就只能在宗室中选一个女子继承皇位,大梁内部觊觎皇位的可不少,所以皇室在找,自然就有人阻拦他们找。”陆珩道。
陆相时两颗眼珠子漂亮地转了几圈,忽然道:“我们大燕没有暗中派人找吗?”
陆珩眼里露出几分欣赏来,他没有接话,低头继续用膳。
陆相时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她面上有几分得意,轻轻笑了笑,夹了一块糖醋鱼给陆临修,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陆临川,笑道:“快吃。”
陆珩的眼神从那块糖醋鱼和糖醋排骨上瞥过,不由地暗了几分。
他面上的笑意微微敛了回去。
几人刚用完午膳,陆相时还想在楼允这里喝会儿茶再走,黄藤进来禀道:“十三爷,许家大夫人和三少爷过来了,大夫人请四姑娘和两位少爷过去见客。”
陆临修和陆临川面上一喜,纷纷别有意味地转头看向陆相时。
陆相时问道:“他们刚来吗?可用过午膳了?”
“早上便过来了。”
那他们便是在东篱院用的午膳了,应当是陆珩请陆临修和陆临川在先,所以许若兰才没有让他们去东篱院用膳,这会儿眼看着应该吃完了午膳,才派人来请。
陆珩握住茶盅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不动声色地低头抿了口茶,道:“你们过去吧。”
他神色并无异常,陆相时三人行了礼,相继退了下去。
他们走后,陆珩猛地沉眉,手里的茶盅重重地放到茶碟上,他抚了抚额,手指烦躁地敲着指下的桌面,强迫自己沉心静气,然而,非但没有静心,反而越发地烦躁。
黄藤上前,关切道:“爷,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浑身都不舒服,从里到外就没有一处感觉顺畅的,陆珩道:“退下吧。”
黄藤不敢多问,躬身退了下去,暗自琢磨着,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就不顺畅了?看样子,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啊。
往东篱院的路上,陆临川奇怪道:“五哥,你说娘让我们去干什么?往常舅母和表哥过来,也没让我们都去见客啊,怎么今儿就把我们都招过去了?”
陆临修道:“我怎么知道?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东篱院内有说有笑,客厅里许若兰的旁边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她穿着秋香色的锦衣,梳着圆髻,拇指上戴着玉扳指,正笑着和许若兰说话,正是许福鞍的长媳,叶雅萱。
他的儿子许嘉致就坐在叶雅萱的下手,一边喝茶一边听两个长辈说话。
陆相时三姐弟进去后,纷纷行礼,叶雅萱端着茶,挑眉看了眼陆相时,低眉的时候表情就有些冷凝。
今儿他们过来,原本是来送请帖的,谁知许若兰竟然跟她提到了陆相时的婚事,问她是否喜欢陆相时这个孩子,叶雅萱当即就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