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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骨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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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琅抬起眼睛来淡淡地瞄过那个高吼的江湖人,没有说话,眼神却很冷。他一手持着白玉如意,另一只手微微虚抬了起来。

一只箭破空射了过来,正中刚刚高吼的江湖人眉心,那江湖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即刻倒地身亡了。直到临死前,他估计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贵族们多有不安,人群也一时噤声。白沧浪冷笑了一声,他环顾一周,压低声音道:“人群四面八方全是弓箭手,戚琅够狠,恐怕是有反抗便要当场血洗了。”

“布防如此严密,今夜我们不来,恐怕戚琅也能压得下来,”周兰木口气淡淡,却含了嗤笑,“蠢货,亏我从前还觉得他有些脑子,现如今大权在握,仅剩的那点东西恐怕也早被权力吞噬得一干二净了。五月千秋节……留给我们的时间还算多,三月春洲台请愿之后,摄政太子的册封必受影响,到时再计划不迟……只是请愿一事务必会有多人折损,甘先生,你要为我料理好他们的身后事。”

楚韶在上元节尚还冰冷的风中看了周兰木一眼,没有说话。周兰木抬眼看他,轻声道:“小楚将军可是觉得我心思狠毒?”

楚韶回道:“不敢……只是想着,若我当年早些遇见公子,多少学到一些,说不定便能保护我心爱之人,不至于沦落到今日下场了。”

周兰木看了甘洗心一眼,攥紧了自己的衣襟,过了片刻又突然松开,轻轻笑了一声,径自归去了。

大印的科举起于明德太子上元改革,三月春考,九月秋考,年年轮换,文试主考策论、诗书,武试主考剑术、搏斗。因而每年三月与九月,中阳都会云集全国的士人学子,今年也不例外,并且因为春洲台请愿,今年盯着科考的人也格外多些。

自从定风之乱后,科举几乎为世家大族把持,寒门士子难有出头之地,本就怨气十足。三月十五放榜这一天,周兰木、楚韶与萧白二人早早便乔装后潜入了春洲台下等待放榜、或是等待请愿的人群当中。

“我遣了所有在中阳的兰阁之人,过一会会护送甘先生和公主露上春洲台,”周兰木低声对三人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元嘉,今日你方便现身吗?我对今日戚、卫镇压的程度并无十分的把握,若让他们知道你尚还未死……”

楚韶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曾……为他们所用,如今我若现身更可让天下知其丑恶嘴脸,何况公子放心,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周兰木很出奇地没有反对,他眼神冷了几分,旋即笑道:“那你保重。”

两人之间再无话说,巳时便有侍卫抬了与人同高的竹册前来放榜,几个侍卫很费力地将竹册一册一册地展开公示,并有一个奸细嗓子的太监在一旁唱道。

“今科状元,卫斋——”

“今科探花,卫槊——”

“今科榜眼……”

“……”

早有卫氏两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喜气洋洋地上了春洲台,等待待会儿侍卫为其换衣牵马,然后风光地巡游中阳全城。卫斋与卫槊两人楚韶却也识得,正是“中阳六大害”其中的两人,此二人强抢民女、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在中阳城内外都多有恶名。

萧颐风摇了摇头道:“卫氏果然自得,太过心急了。”

士人学子隐隐已见不平之意,不知是谁愤愤不平地喊了一句:“卫氏垄断科考,让这等酒肉废物高居状元探花,国将亡矣!”

一语如巨石入水,引得春洲台下众学子纷纷响应道:“说得极是,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卫斋趾高气扬地冷哼了一声,自得道:“我能中状元,自然是学识不凡,尔等未能高中,难道怪我不成?”

有人冷笑道:“哦?如此说来,便请朝廷公开考卷,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

“没错,公开考卷,给我们一个交代!”

人群几乎是一瞬间便乱了起来,卫斋想是心虚,未敢继续说话,灰溜溜地缩了回去。周兰木盯着春洲台,把唇角刚刚扬起的一点笑意无声地抿了下去。

春洲台放榜,来的侍卫本就不多,激昂的学子们已经破开了在春洲台下围着的侍卫,直逼春洲台上而去。卫槊和卫斋早已慌了手脚,在几个侍卫护送下想就此逃走,却被学子们包围,无法脱身。卫槊冲着正在带人抵挡的侍卫首领大吼道:“快去请……请人来!”

有几个侍卫急急而去,周兰木一语不发地拨开人群,直直往春洲台走去,楚韶在后面紧跟着他:“公子小心——”

挑头的几个学子看得周兰木径直而来,彼此使了个眼色,一个学子便趁机跃上了春洲台台阶,借势将台上今日搭起的高台推倒,四周瞬间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倒塌声。

人群有一瞬的安静,周兰木看准了这个时机,便踏上了春洲台长长的台阶,在第一段和第二段台阶之间,揽袍一跪,展开手中写了许久、最终篇幅并不长的进言书,扬声念道——

“春洲请愿,乃明德太子始之传统,今国四患多生、边疆不宁,有世族夺权,阻断科考、横征暴敛,无处安生。吾等虽为江湖人士,素与朝堂互不牵扯,仍深感其害,今……”

在领头的几个学子示意下,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楚韶扯掉了自己的斗笠,握着剑跳了上去,屈膝在周兰木另一侧跪了下来。

“是上将军楚韶!”

“小楚将军居然没死……”

“小楚将军为何站出来反对戚、卫二世家?他当初不是……”

“上将军与太子情同手足,当年之事必有误会……”

人群中讨论不断,周兰木侧着头看了跪在他身边的楚韶一眼,念进言书的声音却半分不乱,随着他铿锵有力的话语,人群再次渐渐安静了下来。

“……更统皇帝在位四年,未尝临朝,每有政令,多使摄政戚氏、卫氏二世家代行,且内宠极少,未有子嗣,迫而立外姓为摄政太子,凡此种种,戚、卫世家,其心可诛!”

念至此时,楚韶突然听得人群中一片惊呼,他回头去看,却看见披着长披风的风露放下了兜帽,正与甘洗心一同从人群外侧缓缓走进来。

周兰木却没有回头,他字正腔圆地念着进言书,口气很重,楚韶虽在他身边跪着,手却缓缓地按到了自己的剑上,随时准备起来保护他。

“国将不国,吾代风氏嫡长公主而归,遵明德太子之先统,长跪春洲台,向大印天地神灵、皇族始祖、当朝皇帝,请愿三条——”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连发,翻页,请——

第72章 戏春洲

戚琅率先赶到,楚韶听得声音回头,不料是他亲自带人来,目光一阵锐利,刚想起身,却被周兰木一把拉住。

楚韶一愣,却看见周兰木很用力地拽着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随即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施施然站了起来,回过了身。

长身玉立的公子,依旧身着露了一襟红的白色长袍,发梳得整齐飘逸,插着温润的白玉发簪,他手执浅金色的进言书,字字掷地有声,隔空与戚琅强硬无比地对峙。

戚琅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居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周兰木紧紧地盯着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继续念着:“其一,平反定风之乱太子歇之冤屈;其二,遣风氏后人临朝摄政;其三,手刃戚琅、卫叙,清君侧,削世家豪权,还政于君。”

春洲台下最近的几个学子,闻言跪地深叩三次,极富有感染力地大声重复道:“削世家豪权,还政于君!”

人群中除了对戚、卫二世家多有不满的学子,大都是应兰公子之邀前来声援的江湖人,听了这话,怎能不热血沸腾。由那几个士人学子挑头,春洲台下顷刻便跪了一地,呼喊声震天动地——

“清君侧,削世家豪权!”

“清君侧,削世家豪权,还政于君!”

“还政于君,还政于君!”

周兰木纹丝不动地与戚琅冷冷地对视,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戚琅的目光紧紧盯着周兰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本镇定无比的他情绪在一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抓住他,抓住他,把他给我抓起来!”戚琅指着周兰木疯狂喊道,他自成年以来担着戚氏嫡长子的名头,行事极有分寸,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歇斯底里的时候,他嘴唇在微微地颤抖,面上的表情不知是大悲还是大喜,“快去,抓活的!”

风露从甘洗心手中夺过一个檀木书简,高高地举在头顶上,喝道:“戚琅,春洲台请愿合乎定法典三卷首条,你敢叛大印律?!”

周兰木面上的笑意又扩散了几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戚琅,像是在看什么极有趣的事。戚琅身边一个侍卫事先拉好了弓箭,尚未听完戚琅的话,手中的箭便冲着周兰木射了过去。

周兰木站在原地没动,一个学子冲上来替他挡了这一箭,虽未伤到要害,但肩上还是受了伤,他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他旁边的一个学子便指着他肩膀上的血,放声大喊道:“杀人啦——”

戚琅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卫:“谁让你放箭的?”

跪地的人群骚乱了起来,戚琅带来的侍卫虽多,但没有他的命令,不敢随意动手,只能做些简单抵抗。他身侧的一个人在混乱中喊道:“长公子,我们放箭罢,杀了这帮贱民,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另一个人却回道:“不行,卫公今日专门叮嘱过,不许伤人性命的——”

“可是如今已经闹出人命了,就算此时不杀,他们也会说是我们杀的,”刚刚那个人义愤填膺地打断了他,“长公子,您杀伐决断,最是果敢,怎么如今却不下令了呢?”

见得不到戚琅的回复,那义愤填膺的侍卫情急之下又高喊了一声,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刀已出了鞘,二话不说,便将手边一个闹事的人砍杀在了当场。

血腥气弥漫。

可在场的毕竟不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些应兰公子之约前来春洲台的江湖人士见事态不好,便也自觉地将那群士人学子围在了中央保护起来。刀尖舔血惯了的江湖客,面对这样的场面丝毫不惧,转眼便纷纷拔出了随身的兵器,与那群士兵对峙。

谁都没有先动手,场面一触即发。

“长公子,我等可是来请愿的,你在这样的场合,放任你的手下屠杀无辜学子,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周兰木终于开了口,他站在春洲台高高的祭台上,微笑地看着戚琅。周身耀目的灯光为他的白衣染上了一层浅红色,因为背光,戚琅看不清他的脸。

“戚氏狗贼,杀害民众的事不是做的得心应手吗?”人群中不知是谁在高吼,引得人群一阵骚动:“极是,今日我等便为民除害,杀了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最前面的士兵已经与江湖人们动起手来,春洲台之下一片混乱。风露向周兰木使了个眼色,与甘洗心趁乱混入了人群,在兰阁中人的护送之下,不久便不见了踪影。

周兰木舒了一口气,正打算往春洲台下去,只是台阶才刚刚下了一级,一个熟悉的身影便策马而来,远远地喝了一声:“住手!”

众人一愣,往声音来源处瞧去,一个看起来约有五六十岁的男子骑马到来。他虽已有些显老,但衣着富贵,精明并不外露,行为举止之间给人一种巍峨的压迫之感。

“卫叔卿——”

卫叔卿到底比戚琅年长些,面对此等政治事变的经验也比戚琅丰富得多。在他喝令下,潮水般的士兵纷纷持着武器,退了几步,江湖人们不敢追来,倒也暂且平静了下来。

卫叔卿下了马,首先看到了楚韶,面色一僵,下一秒却笑了出来:“上将军原来未死,真是国之大幸——”

楚韶扶着周兰木,冷冷地站着,并不回话。

卫叔卿继续自顾说道:“我在府中便听得,今年放榜之时,有人前来春洲台请愿,好啊,春洲台已有多年未有人请愿了。只是不知,今日请愿的,是哪位英雄?”

周兰木刚刚平静下来,冲他微微一笑,略微点了点头。卫叔卿微笑未变,继续说道:“周四公子,请愿是明德太子留下的传统,有人请愿,是为政治思量的好事。但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进宫面圣,将请愿之事与陛下一五一十地道来?”

早有人听得这话,张口便骂道:“假惺惺的老贼!谁不知现如今皇宫已是戚、卫二家私宅,若跟你进了宫,不是自投罗网?”

卫叔卿的微笑僵了几分,但强力支撑,慢条斯理地说:“此言差矣……”

“卫公不必多说,”周兰木扬声打断了他,他脸上的笑容在卫叔卿眼中有些嘲讽,“我等本就是为了见陛下,陈政治实情,但知在你与长公子把持下进不得宫,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公子待如何,才肯罢手呢?”卫叔卿很客气地问道,“在此对峙,对朝廷,对你,都算不得好啊。”

“我待如何……”周兰木玩味地念道,他低低重复了一遍,复又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来,“尔等使更统皇帝亲至春洲台,听我陈情,当天下人之面驱逐戚、卫世家,临朝摄政。我便就此作罢,如何?”

“竖子狂妄!”卫叔卿终于没有维持住脸上的笑容,怒吼道,不过无礼只是一瞬,片刻他强自按捺,又平静了下来,只是这次说话却很冷,“既然如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兰阁混入学子当中的一个人已然抢话高喊道:“诸位皆听得戚、卫二家表态,心知请愿无望,必以强硬手段制之——兰公子感念诸位支援,但请诸位保全自身,速速撤去吧——”

潮水般的士兵涌了过来,与江湖人士和众多学子开始交手。周兰木远远地看见卫叔卿暴怒地下了马,冲周围喝着什么,转头却对楚韶道:“今日事毕,走罢。”

春洲台上涌来了大量的士兵,楚韶把周兰木护在身后,抵抗着周身的攻击,周兰木虽身体虚弱,但对付这些喽啰还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为何,楚韶听他话语之间,竟有一些喘息:“公子?”

“保护公子!”

春洲台下有人高喊道,于是便有众多的兰阁中人或者江湖人跃上了春洲台,与春洲台上的士兵交手。戚琅被围困在人群中,一时间脱不了身,但他已经下了活捉周兰木和楚韶的命令,于是便有一拨又一拨的士兵连续不断地涌上春洲台。

敌众我寡,纵使实力悬殊,楚韶也渐渐觉得自己有些不敌之意。他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外围的江湖人士了,正在拼死抵抗之时,一道雪白的剑光突然晃过了众人的眼睛。

“是濯缨!”

白沧浪早扔了碍事的斗笠,刚为一个江湖人挡下了一剑,他本不想露面,只在春洲台下低调地动手,但见周兰木和楚韶被围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

江湖中众人虽少见他的脸,但濯缨这把剑却是无人不识。萧颐风持着剑紧随着他,沉默地与白沧浪往众人之前一站。

仿佛有万马千军的力量,毕竟无双侠客江湖无出其二的名声在外,江湖人们见了他们,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居然硬生生地逆转了颓势。

春洲台本是祭祀的高台,前侧是长长的台阶,最高的祭台之后便是护城河。

此刻河上有船只接应——周兰木早在上元节之前,便安排好了请愿逃生的路线,此刻脱身,正是好时机。

“元嘉……”

两人已经从人群中脱了身,楚韶抓着周兰木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祭台最高处去,但周兰木却突然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句,随即身子一软,重重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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