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演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1 / 2)
回程的飞机于晚上九点在呈桉市着陆,顾从燃先送许沉河回家,在楼底下停住,他锁住了车门不让人出去。
车的右前方正是那片喷泉池,没有下雨的夜晚,池水永不止休地变换着花样喷涌,各色灯光在水面上浮游,让许沉河想起那个雨夜自己孤身一人踩进去寻找那只落水的小鸟。
时间再推前一点,是顾从燃扯断了送他的项链,他们甚至连争吵都没来得及发生。
不知顾从燃是否也想到了,这些天来两人都刻意不提起的事,在黑暗的车厢里像把电影进度条拉回了过去。
“你现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顾从燃问,没敢看旁边人的眼神。
许沉河却偏头看着他的侧脸,连续几日来的忧虑心情如今才算平复下来:“如果喜欢能这么快消失就不叫喜欢了,叫三分钟热度。”
正当顾从燃在心底燃起了一丝喜悦,许沉河又端出了让顾从燃最难攻克的理智:“可是当我对你的喜欢里伤痕多于甜蜜时,这份心意就被杀死了。”
顾从燃倏地看向他:“不行。”
“你还想让它苟延残喘啊?”许沉河笑道,“太贪心了。”
他推开车门,用手背拍了下顾从燃的胳膊:“我得上去了,帮我到后备箱搬一下行李。”
许沉河的本意是让对方帮忙将箱子从后备箱搬下来,他的手臂在拍杀青戏那天扯到了筋骨,现在还使不上力。可顾从燃不但帮他搬下来了,还给送到了楼上,最后在803门前顿住了脚步。
“又有什么衣服落在这里了?”许沉河把两只行李箱推进门,“你描述一下,我找找。”
“不是,”顾从燃说,“就跟你说一声,盛典要穿的服装我已经让周特助准备好了,明天下午给你送过来。”
“成,”许沉河受不了顾从燃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埋头捣鼓着行李,“我调个闹钟早点起床。”
旁边横出来一手,顾从燃跨进来按住行李箱,继而托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许沉河,我能治好你的伤痕吗?”
对比上午,这只手现在温暖了很多,但许沉河还是往后瑟缩了一下,望进对方幽深的眼里。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出顾从燃昨晚挡在他面前的身影,随即顾从燃将他项链生生扯断时怫然不悦的表情将他的期待冲散了。
“我不知道。”许沉河回答。
当晚顾从燃没有强硬留宿,他回到自己家,脱去大衣扔到沙发上,转头到三楼推开钢琴房的门。自打对许沉河说过那句伤人的话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弹琴了,怕一摸琴键就想起许沉河在录制节目中面对钢琴时无助的脸。
他那天可以说是在对许沉河落井下石,就因为对方弹了江画写的曲子当中短短的一句,甚至都称不上是完整的。掀起琴盖,顾从燃熟练地弹了段《画中焰火》,到后面轻快的部分,他略显生疏,还失手弹错了一个音符。
他突然发现,重新弹起这首曲子时,他很难再回忆起江画的脸了,那个人似乎离他很远很远了。
盛典前一周,官博开始预热,各大明星后援会纷纷为自家艺人刷起话题,几位热度较高的流量和当红演员轮番占榜。
江画是这二者的总和,加上回圈后爆了几回热搜,热度更是高居榜首。许沉河知道奖项在某些层面还依赖于人气,但盛典的日期越是逼近,他心里无名的不安越是无限扩大。
这种心情持续到盛典的前一天。
周特助为顾从燃和许沉河订了下午飞H市的机票,早上许沉河站在床前扬开盛典上要穿的衣服,渐变蓝星空衬衫,外搭纯黑银流苏西装外套,是他喜欢的款式。
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忽然急促振动,同时门铃被摁响,许沉河脚步一错乱,整个人往床上直直摔去,手忙脚乱中西装外套被勾到地上,起身时衣袖被他踩上半边脚印。
手机振动和门铃声响哪方都没有停,许沉河心里的不安快要溢出胸口,他连扑带爬地冲到床头边拔下手机,边接通边往客厅冲。
“许沉河!”听筒里祝回庭急切的声音传来,许沉河手抓上门把,回道:“我在。”
“出事了……”后面的话许沉河听不太清,他刚按下门把,外面的人就用力将门拉开了,许沉河差点摔出去,被顾从燃跨进来按住了肩膀。
手机没抓稳滑到了地上,恰好落在顾从燃的鞋边,许沉河慌张地弯腰去捡,被面前的人揪住衣领提了回去。后背撞在鞋柜上,没有上次撞钢琴角那般疼,但心脏是同样的刺痛。
他仰起脸,顾从燃眼眶的红让他呼吸一滞。他张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顾从燃攥在他衣领上的那只拳头在抖,手背的青筋无声昭告着主人箭在弦上的怒气。
顾从燃情绪翻滚,试图压下自己的愤懑,拳头上的力道松开了一点,却克制不住自己的难受,嗓音因过度压抑而变得沙哑:“你是江画的亲弟弟?”
※※※※※※※※※※※※※※※※※※※※
抱歉来晚了,高估自己了。。明天继续,替演正式实锤。
第73章 顾从燃他滚蛋了?
许沉河向后撑在柜子上的手快没力气了,背部被压在柜沿,倾斜的站立姿势使得双脚仿佛没了知觉。
全身似乎只剩大脑还能运转,可面对顾从燃写满不信任的双眼,他找不出否认的理由。
“是。”许沉河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
顾从燃的手陡然松了,许沉河无力地摔在地上,缩起双腿用手臂环紧了膝盖。
“什么时候知道的?”顾从燃在他面前蹲下,捏着他一边的肩膀摇了摇。
随着这一晃,许沉河感受到了来自躯体各部位的痛,脖子后面被项链擦出的划痕、杀青时筋骨的扯伤、父亲用拐杖砸在他手臂和胸前的乌青、小臂内侧缝过针的口子、腰窝撞上钢琴角后的瘀伤,全部都细细密密地叫嚣着疼痛。
“去年,更早的时候。”许沉河将下巴埋入双臂中。
“所以,在我请你帮江画找回他的家人时,你就跟听笑话似的打算一直欺瞒我,是吗?”顾从燃用左手虎口掐住许沉河的下颌,拇指在那颗仿冒美人痣的纹身上留下一条浅浅的指甲印,“你明知道这一生他是为了什么而活。”
许沉河别过脸,又被顾从燃扳回去,他的眼眸沉黑一片,说话的声音很轻:“你是不是认为我很自私?”
“不然呢,我还要感谢你不断设计谎言骗我不成?”顾从燃想到自己毫无保留地把江画的一生的路程展现在许沉河面前就觉得可笑,“他拼了命去寻找的亲情,在你眼里却是无关痛痒的事物,我还为你跟他相像而对你心动,现在想来真是讽刺。你本质上就是个自私的人,拿什么跟他比?”
眼眶涨热,许沉河只觉眼前模糊,鼻腔堵得要透不过气来,从嘴里溢出来的句子颤得他自己都听不清:“抛开他的滤镜,我身上,没有让你心动的地方?”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滚落下来的泪水砸在顾从燃手上,如此灼热,烫得他突兀地缩回了手,怔忪地看着失神的许沉河,赌气的“没有”卡在喉咙,却是怎么都没法说出口。
“盛典我不出席了,你自个儿去吧。”顾从燃起身,刚踏出屋外,瞧见躺在地上的手机,弯身捡起来搁到鞋柜上,“网上的舆论不用回应了,过几天公司会公开说明。”
耳朵接收不了任何声音,许沉河不清楚自己有否回答,唯有能捕捉到的关门的巨响让他明白,他和顾从燃的世界已经被彻底割裂开来了。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至柜面上手机的振动将他惊醒,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抓过手机按了接听。
这次祝回庭连称呼都免了,劈头就问:“顾从燃他滚蛋了?”
“他不在。”许沉河拖着脚步回卧室,捡起地上被踩脏的西装外套在那鞋印上拍了拍,弄不干净也就罢了,刚好衬得他这被诋毁的烂人如何不堪。
“啧,那帮媒体可真够狠的,”祝回庭烦道,“许沉河,要么明天那盛典你就别出席了,要拿奖的话我派人代你上台,网上翻那么大波澜你着实不适合到场。”
许沉河还不知道网上又为他制造了什么爆点,但顾从燃连他是江画弟弟的身份都知晓了,估计网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恍惚过后,许沉河开始慢慢平静下来了,从踏进这个圈子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承受最坏结果的打算,而今也不过是上演他预设好的场面,就当是身为主角又参与了一幕戏。
“没事祝哥,”许沉河坐到床上揉揉自己麻木的小腿肚,“我能顶住。”
“你这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吗?”祝回庭大吼,“他不理智,你也跟着他犯傻?”
“我清醒得很,放心吧,没事。”许沉河再次保证。
聊得机身发烫,许沉河答应了祝回庭陪同飞往H市的要求,对方总算结束了通话。
许沉河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绪发散,他来呈桉市的时间不长,发生过的事就像大梦一场。他以为他的人生会扎根于榕憬镇上,平淡无奇地当着孩子们口中的“许老师”,谁料后来他成为了娱乐圈里被万千人捧在手中的星星,即使光芒很快便熄灭。
他借来了别人的人生,短暂地续了个尾,现在要还回去了。
许沉河认命地打开手机登上微博,点进头条里“真假江画”的话题。
祝回庭可真有先见之明,娱记挖到的料比他们所想的要多——他一家人的真实名字都被扒出来了,包括江画原本的名字。
据说料是从他以前的邻居口中得知的,保真,有人说他是江画的亲弟弟,真正的江画如炫燃几年前所说的失踪了,至今仍未找回,而他这做弟弟的为金钱冒充兄长;有人说江画可能早就死了,他许沉河是被炫燃特意找来当填补的,资本想用假象来蒙蔽众人的眼睛;也有人说大家都是扯淡,或许他真的是江画本人也说不定,然而真爱粉的呼声在一群反对的嚷声中显得极其微弱。
后来一张照片令这群无条件站队“江画”的人直接闭麦,有个博主称自己曾经去过某地参与三下乡活动,在办公室无意碰见一个其他班的老师侧脸跟江画很像。自己当时在超话发过这张照片,后又觉不妥秒删,而照片上的人果真与江画本人的脸像了十成十。
许沉河寻到那位博主的主页翻了翻,唯恐对方暴露了榕憬镇的地址,幸运的是那人的主页早已清空,只留下最新的一条热门动态。
事到如此已然没什么好挽回了,许沉河退出微博,撑起身子将那套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圣诞前一天,美誉盛典在H市隆重展开。酒店里,许沉河对镜穿上冷色调的星空衬衫,大概是冷,系纽扣时他的手一直在抖。披上西装,理好上面每一缕银色流苏,最后把临时串上廉价黑绳的镶钻小鸟挂在脖子上,许沉河深吸一口气。
今晚,他代表的是自己。
方芮在外面催促:“哥,你弄好了吗?”
“好了。”许沉河应一句,过去把门打开。
这次行程他没带妆发师,发型没特意去搞,脸也是素净的,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展现在镜头之中,幸而先天条件不差,没过分糟蹋了这一身昂贵的时装。
把行李箱推到方芮面前,许沉河吩咐道:“你帮我把这个放到寄存室,去车上等我,我从侧门离开,前门记者太多了。”
方芮点点头,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和祝哥打电话。”
她脚步轻快地拉着行李箱朝电梯的方向跑去,许沉河隔着一段长廊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去了趟洗手间出来,许沉河没坐电梯,从安全通道下去了,避开大堂走向阒无一人的后门。祝回庭租的车就停在那里,许沉河钻进副驾,靠在座椅上抚了抚胸口。
方芮在后座戳了戳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东西:“哥,寄存柜的钥匙。”
“谢谢。”许沉河接过,揣进了裤兜里。
祝回庭打转方向盘驶上大路:“到会场外我们就得止步了,晚上颁奖结束你尽量提前出来,稍晚的话那帮娱记和狗仔恐怕会结队出现。”
“没问题。”许沉河道。
他今天的表现太干脆利落了,祝回庭奇怪地从后视镜瞥他一眼:“你是不是淡定过头了?”
闻言,许沉河攥紧了胸口前的吊坠。他避开祝回庭探寻的视线看向窗外,笑道:“装出来的,不想搞砸这次盛典而已。”
会场外停满了各家艺人的商务车,红毯在会场门外铺展,道路两边围满了各路人士,闪光灯发出的声音挤满现场,闪烁的白光和会场上方的暖色聚光灯相交辉映。
车在外面停下,许沉河用指腹在手心一揩,将渗出的冷汗抹去。推开门前,他转过头冲祝回庭浅笑:“祝哥,谢谢你。”
拂了把西装袖子昨天被踩过的地方,确定那个鞋印看不到了,许沉河才跨出车外。
一时间场里场外的镜头全对准了他,许沉河展开温煦的笑容,熟练地寻找主办方设置的机位,自然地朝红毯外的人挥手,随后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笔在背景板签下江画的名字——最后一笔在后面拉了条波浪线,当做是代表他本人的河水。
走向采访台的几步路中,他察觉主持人的面部表情有稍纵即逝的僵硬,想必是他本人没道破的身份让对方为难了。
站在采访台上,许沉河神情平淡地朝对方颔首,比两年前第一次走红毯平静得多地接住对方抛来的问题并理性作答。
无非是关于影视方面的话题,但最后似乎是为了回应群众的呼声,主持人问了个话外题:“最近网上有不少你的负面新闻呢,也不见你为自己辟谣,江画能给大家解答一下吗?”
许沉河垂眼一笑,握着话筒望向红毯外的群众:“如果我今晚得了奖,会向大家解释的。”
主持人嘴快:“假如不幸花落别家呢?”
许沉河心道这主持人功底不行,但还是耐心回答了:“那就在微博上告诉大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