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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势的指指麸干,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阿婉道。
先吃哪个不都一样么!阿婉心里老大不情愿,但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句。她乖乖夹起指甲盖大小的一粒碎麸干放入嘴里,随即两只无精打采的眼睛变得熠熠生辉。
“好吃吗?”陶歆放下筷子问阿婉。
“好吃!”阿婉含糊的答。
陶歆作势要打,阿婉护住额头,匆忙咽下嘴里的麸干,然后又急忙忙开腔:“唔,别打!我这就说体验!”
陶歆瞪眼:还不赶紧的?!
阿婉放下的手下意识又抬起,遮挡住陶歆虎视眈眈的视线,慌忙整理一下味觉的记忆开口道:“麸干孔眼密集、入口松软,略有面香而不夺味,最宜与其它味道相搭。
这道菜里,酱汁用到了熟油、豆瓣、花椒、胡椒还有杏仁末,味道浓厚而富足;酱味去后还留有甘草的甜味、黄酒的醇柔以及橘皮的清芬。无论在煮制和选材上,都下到了功夫和心思,所以还是比较成功的!”
比较成功?上菜的老爷子后脚才迈进后院,就听到阿婉这样的评价。他不由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虽然阿婉前边的点评已很中肯,但在他看来不能彻底征服客人,这便是他做菜生涯的奇耻大辱。他索『性』在后院的门口站定,继续偷听两位年轻客人的对话,等更深入了解了客人的来头和口味再做打算。
陶歆赞许点头,随口追问一句“若是换你来做,可有改动?”
“我?”阿婉迟疑一下才答道:“若是换我,我可能不会选用豆瓣吧,因为它发酵的青霉味道和橘皮的清新、杏仁的苦馨并不能很好的融合。”
“哦?那你会选用什么替代?”陶歆颇有打破砂锅问道底的精神。
“呃,蛋黄吧,再混上柠檬汁,混上菜籽油,打成半凝状态,再加上杏仁末和胡椒。”阿婉边说边打量陶歆的表情,生怕哪里说得不对了,一双筷子飞来,戳瞎了她的眼睛:吃顿饭太特么不容易了!
抱孩子的大叔一直待在大堂里,他只字不落的听完阿婉和陶歆的对话,心里正陷入艰难抉择:
他岳父做菜为人哪哪都好,只有一点,不能听得客人对他菜肴的半点否定。这俩小祖宗说起菜来旁若无人,他若再不阻止,这事难免落入岳父的耳朵里。但是若是横加阻挠客人的谈话,他又怕得罪了两位客人本来生意最近就不好做,再把他们赶走了,岳父还不得气死?
就在大叔左右为难、如坐针毡之际,一声声如洪钟的叫好声传入大堂。
“妙啊!小丫头这个想法真是绝了!”老爷子只听完阿婉的一菜变革,已按耐不住激动。他大步从后院回到大堂,毫不客气的坐在阿婉跟前,亲昵说道:“来来来,你再尝尝另外三道菜,看需不需要改进。你大胆说,今日这些菜肴,老夫都不收钱!”
第244章 白缹肉
正晌午的太阳透过窗子,照得店铺里边一片亮堂堂的。
『性』格懦弱的大叔抱着孩子,看着除他和孩子之外大堂里仅有的三人,怎么都觉得如梦般不可思议他暴脾气的岳父怎么可能接受别人对他厨艺的指责?况且来人还是个小『毛』丫头!
阿婉显然并无大叔这方面的疑『惑』,但也不敢贸然和老伯攀谈。她见陶歆不仅没阻止老伯的入座,神情间还颇多好奇和欣赏,这才放下心来。
“来,你再尝尝这个白肉!”老伯不请自坐,新拿一双洁净筷子,殷勤为阿婉夹菜:“吃吃吃!”
出于礼貌,阿婉没有回绝,但她也不敢直接开吃,而是主动补夹给陶歆一块猪肉:“陶哥哥,你也吃!”还为老伯做出解释:“老爷子您不知道,这做菜我也不过是个半瓶子醋,真正厉害的可是陶哥哥,我的厨艺都是跟他学的!”
老伯狐疑打量一眼陶歆,看到他腰间的白刀,不由恍然大悟:“明白,明白,是老头子一叶障目,不识泰山小公子见谅则个!”
“老伯客气了!我腿脚不便,不能起身见礼,还请老伯多多饱含!”陶歆自来对于厨艺有建树者都很尊敬,所以言谈之间颇为谦逊客气。
一个小丫头已有这般见底,那这少年郎岂不更加厉害?老伯望着阿婉和陶歆,如同突然获得两块天下至宝,眼睛都散发着炽热的光。他有意结交他们二人,连珍藏了多年的桑落酒也大方拿出来分享。
陶歆本就是为过酒瘾而来,故是酒来者不拒。许是吃人家的嘴软,许是嫌喝酒太过冷清,不过一碗酒的下肚,他便连声催促着阿婉品鉴老伯做的白肉。
这第一口吃和第二口吃有甚区别?真是蛮不讲理!阿婉犹记陶歆强迫她吃麸干之仇,心中尚忿忿然,但即便如此,她在照顾自己的味觉体验上还是不遗余力。
别人吃肉,或许夹上一片放入嘴里也就罢了,偏生是她能想出异于常人、古怪刁钻的法子。她先夹一撮豆豉放在碟子里最上边的一片猪肉上,然后再用猪肉方片卷成小卷,像包裹一般抱住豆豉,这才放入口中。
肉片入口的瞬间,阿婉满腹的牢『骚』、不满便烟消云散了。在她的世界里只余一片澄清祥和,还有白肉的独特鲜美滋味。
因为老伯做菜选的是肥瘦均匀的五花肉,所以肉片初入口中,第一感觉便是不柴不腻。猪肉的腴滑烂软在舌头上颤巍巍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颠散成一汪香油。尽管如此,有葱蒜味道和豆豉酱香的加持,这猪肉也丝毫不觉油腻。
品尽初味之后,阿婉才鼓哝着小嘴,用一口碎玉贝齿揽腰咬断猪肉卷。一刹那,滑腻的猪油、筋弹的红肉、还有豆豉独特的咸香齐齐在口腔爆发,就像点燃了一场绚烂的烟花。
“怎么样?”老伯盯紧阿婉,捋着花白胡须的手一动不敢动的关切问道。
“好吃!”阿婉不自觉的用舌尖『舔』一下油汪汪的嘴唇,而后才意犹未尽的答道。
“这做法丫头就不必分析了,你只说这菜肴还有哪里有待改进!”老伯也是个急脾气,丝毫不想听阿婉对他菜的夸赞,只想听她中肯实用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