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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竹帘看向她的背影,修长的手指轻抚唇畔,若有所思。
云初一下马车,敛住笑容,踱着步子走到老者面前,开口问道:“尔等为何深夜带人守在此处?”
那老者见云初一袭锦袍,神情冷凝,浑身上下散出矜贵的气场,屈膝便跪,悲声道:“听闻我族侄李元洲在朝中得罪了权贵,要挖我李家祖坟泄愤,是以在此守候,誓与先祖之灵共存亡!”
“告知你们消息的人,此刻身在何处?”云初冷声又问。
老者支吾一番,却是不答。
云初见状,冷哼道:“造谣之人既不敢现身,又让你们在此阻挠兵卒,这是不把你们的性命当回事,可叹你们还在此袒护于他,当真可笑。”
话音刚落,村民们的哭声一滞。
“这座山头,既无密林遮挡,又无山路可行,山匪又怎会躲藏在此。贵人深夜带兵卒前来,若非掘人祖坟,又为何事?”
老者说着,突然伏地悲呼道:“我李家数十年前惊扰祖宗,迁来此处,已是不敬先人,罪莫大焉。这些年来,我等勤勤恳恳、谨小慎微,就盼着能赎尽罪愆,让祖先们安稳于地下,护佑我李氏一族子孙平安。
可就连这点小小心愿,如今,也保不住了啊祖先们,子孙不孝,子孙无能啊!”
说罢,痛哭出声,哭声既悲且痛,带着凄厉,仿若真的被挖了祖坟一般。
他身后的老弱妇孺闻言,也跟着悲声大哭起来。
在黑夜中,更显惨烈刺耳。
这下,就连那些面无表情,训练有素的兵卒,面上也蒙上一层哀色。
容羽、欢武、齐五等人,无不担忧地看着云初。
云初冷冷一笑,不再与他们废话,对欢武使个眼色,径自朝青女的方向走去。
老者一直留意她的动作,见她往里走去,惊呼道:“他要去挖坟了,快拦住他!”
村民们听见这声,顾不得再哭,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试图闯过兵卒的包围,去阻拦云初。
云初对着欢武低声吩咐道:“莫要伤人,让他们离近点,能看见就好。”
欢武赶忙领命而去。
云初走到青女站立的地方,看见一座孤零零的坟头,矗立在角落里。
墓碑的正中写着“任新柔”三个字,立碑人署名李元洲。
没写生卒年月,亡者身份,看上去实在有些异类。
云初回头看去,老弱妇孺们已经拥挤着围成圈的兵卒,停在她身后一丈之处,群情激愤,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撕吃了她一般。
她径自指着那名老者问道:“这里所葬之人是谁?”
老者一看是这个坟茔,脸色大变,讷讷半天才说道:“此乃李元洲李侍郎的原配妻”
“哦?既是原配妻,为何墓碑之上不冠夫姓,又无生卒年月,竟是如此见不得人?”云初冷笑道。
村民对这座坟茔的来历懵懵懂懂,闻言,哗然一片,无不伸头探脑往墓碑上看去。
老者见状,赶忙悲声质问:“此乃李侍郎的家事,与贵人又有何关系?贵人突然如此问,果然像他人所说,与李侍郎有龃龉,要来挖我李家祖坟不成?”
云初目光冰冷地看向他:“有人在此行巫蛊之事,今日我要将此坟掘开,一探究竟!”
语气言之凿凿,大义凛然,令在场之人无不侧目而视。
那老者眼中闪过惊恐之色,高声悲呼:“贵人姓甚名谁,如此憎恨李侍郎,竟要让他妻九泉之下不得安生,还要冠上巫蛊这等抄家灭族之罪吗?掘了这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我李家先祖的坟茔了!”
说罢,再次故技重施,跪地痛哭起来。
村民们还未从“巫蛊之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被他这么一哭,又跟着哭了起来。
云初转过身,不再与他理论,对着暗卫吩咐道:“开挖!”
一时间,她身后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在山谷之中回响,仿若人间地狱!
云初此次出京,特地带了上次在长丰县掘墓的公主府暗卫,一回生二回熟,度比之上次快了不少。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墓穴挖了开来,一股阴冷之气瞬间从墓坑里弥漫开来。
那老者见墓穴被掘开,面色灰败,不动声色退入人群,想要遁走,却被欢武亲自上去一把揪了出来。
云初凝神看向墓穴,瞳孔猛地一缩!
那棺材和解元霜黑沉沉的木质棺材不同,竟然用的是石棺!
石棺之上雕刻着枝桠般的形状,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细纹穿插在其中,看上去十分诡异狰狞。
掘墓的暗卫饶是上次见过解元霜棺材的异状,这回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村民当中有不少胆大之人探头看去,瞬间吓的屁滚尿流!
见青女对自己颔,云初对着暗卫说道:“莫怕,这里面躺着的,是个苦命之人,死后被恶人禁锢在此,你们且将棺盖起开,也算功德一件。”
声音虽然不大,却坚定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暗卫们心下大定,拿起短匕,顺着棺盖的缝隙,一点一点将封口破开。
整整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石棺打开
第366章 慧娘之死
随着棺盖打开,一股刺鼻的臭味猛地从石棺中窜出来。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云初和掘棺的暗卫早就掩住了口鼻。
而离得近的那些村民和兵卒,被这股味道逼退数步,干呕不止。
整个石棺内部,同棺外的灰色截然不同,像油漆般被均匀刷上了一层暗红。
慧娘一身红衣躺在棺底,若非肌肤干瘪,眉目如画宛若新丧之人。
云初不用验证,便知道石棺四壁连同棺底那层暗红,一定是血!
青女再次“咦”了一声,走到石棺旁,俯身查看。
云初趁着这个间隙,转过身,对瘫坐在地的老者问道:“堂堂吏部侍郎,竟用原配发妻的尸身,行巫蛊之术,你还有何话说?”
老者听见这话,惊恐地趴伏在地,连声求饶:“大人!大人明察!这件事我们不知情,不知情啊!今日之事都是受人蛊惑,饶命啊大人!”
他身后的老弱妇孺见状,也“扑通”“扑通”跪下去,哭声求着:“饶命!”“大人饶命!”
“我且问你,之前住进你们族庄的贵人姓甚名谁?如今又身在何处!”云初冷声问道。
老者哆哆嗦嗦地回答:“是开国伯府周世子,原本与我们一同守在这里,方才听见山下的动静,不便现身,先走一步”
果然是他!
“除了让你们在此阻拦,还安排了何事?”云初又问。
老者瑟瑟回答:“他说只需将你们拖在此处,天亮之后自有办法将你们驱走。”
云初冷冷一笑,对着众人说道:“棺中之人乃李元洲早年故去的发妻,若不相信她被下了巫蛊之术的,尽管来看!”
村民们一见这个阵仗,早就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开腔。
云初见状,指着老者,对欢武说道:“把这个人留下。”
老者闻言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云初的目光扫过众人,继续吩咐:“欢将军带人给我一个一个审!这棺材里的人是谁,何时封棺下葬、平日里又由何人照看,问个清楚。
再在他们当中找个识字写字之人,将棺中尸身状况记下,全村人画押作证,再放他们离开!”
村民们心惊胆战地听到“离开”二字,忙不迭叩首谢恩。
“今夜之事,若有人敢往外透露半点风声,小心你们全族的性命!”
这话一出,那些村民仿佛被人瞬间扼住了咽喉,再也不敢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