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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那场灾难,差点就让永安寺一蹶不振。好在曾经香火鼎盛,又有县衙扶持,派兵守着,渐渐地也有些人又开始回到庙里上香。
山路很长,小九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爬不动一半就开始扶着墙喘气。
“小伙子你这身子骨不行哦,还不如我这老太婆能走!”礼佛的不少是年纪大的老人,经过小九身边时,偶尔会善意地调侃几句。
小九笑着冲他们摆手,偶尔咿咿呀呀地说几句,他们就会惋惜地离开,眼神中充满怜悯。
他早已习惯。
尽管小九曾因各种原因,来过此山多回。可这却是他头回,如此认真又心无旁骛的一步步登山。
群山蒙着雪,触目皆是白,扑簌簌飞扬着,落了一身。
小九伸出手,看着细雪在指尖化开,他的目光穿过那雪,眼神飘忽不定,似在怀念着什么。
山,不高。
半个时辰后他就已站在寺庙口,只是他并不曾入庙内上香,而是绕过寺庙到了永安寺后的梅林中。
冬日已去大半,枝桠上开满红梅,一如当日,美不胜收。
小九在梅园内徘徊许久,直到人渐渐多了起来,才换了地方,走到了寺庙后院。他只是远远看去,就已发现寺庙外围多了几个官兵,穿的与此处格格不入,将想要靠近的人拦在外头。
“寺庙后院是僧侣居住的地方,香客禁止入内。”官兵上前一步,喝住两个探头探脑的男人,直看到他们转身离开,才放松退回屋檐下。
一人跺跺脚,不忿道:“这小地方哪那么多山贼,最大的头子都被端掉了,哪还需要我们再待在这里?”
“是啊,这大雪天的,可真是冻死我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大侠,能潜进守卫森严的地牢,把人无声无息的给杀了,真想见见啊。”
“别做梦了,知道那个什么公子吧,听说他可大有来头,是世子呢。他跟李大人都查不出,我看啊,是没希望查出来咯。”
说到这,两人失望的叹了口气,搓了搓手,相当无奈。
“哎哟喂!你踢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啊,谁踢你了?”
就在他们争吵之时,一道人影飞快地闪身跃入,从墙上轻轻跳下,也只在雪地上留了一道不足寸许的浅浅脚印。
小九缩了缩脖子,循着记忆,推开一扇门。
那扇门破败得很,门上裂了许多处,还染着斑驳的变色血迹,在寒风中嘎吱嘎吱的响着,
小九轻轻推开门,却被屋内坐着的人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就想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
“施主心中有事。”
小九的步子一僵。
“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谈。”
他本该走,可是步子却不由自主的随着这个温和清润的声音往回走,直至站在对方的跟前。
“施主,请。”
说不出缘由,小九鬼使神差的盘腿坐了下来,就坐在这位五官平凡,却面目慈悲的男人身前。
“贫僧法号忘了,不知女施主如何称呼?”
小九心中一惊,目光警惕地盯着自称忘了的和尚,准备从地上起身。
“女施主不必紧张,出家人不打诳语,同样也不妄议。”
小九打量了许久,忘了都神色平静和顺的接受他的审核,许久之后,这目光终于移开,忘了知道对方已暂时放下心防。
“忘了大师为何独坐废屋中?”太久没有说话,小九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但仍旧可以从中听出属于女子的清越。
“阿弥陀佛,这屋中曾见过血,寺中有人曾言夜半有异响,似男子哭啸声,我便来此替怨魂超度,望其洗脱罪孽,超度轮回。”忘了神色悲悯,一手拨动着念珠,一手敲着木鱼,即使是在说话时,也不曾停下动作。
小九冷笑:“那种罪孽深重的恶人,死后合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忘了叹气,“女施主此言差矣,死者为大,他既已不在人世,再多的怨恨总该是随他去了。”
“他毁了我跟一辈子!我恨他,就算他死了我也希望他受尽折磨,不得超脱!大师,我们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此别过。”小九从地上跳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就要离开。
忘了没有动,屋内叩叩叩的响着木鱼敲动的声音,有种别样的宁静。
“逝者已矣,贫僧这番话本是为了女施主。何必为了已逝去的人,耽误了眼前人?”忘了温和地诵读着经文,并未曾叫住小九。可在他的诵经声中,小九的步子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那扇破败的木门口。
伸出的手迟迟未曾推开门,他,或者说她,犹豫了。
“大师什么意思?”
“忘了,只有忘了过去之事,才能重新体悟这人生。女施主若非将自己困在过去,又何必在今日重回故地。如此画地为牢,终会错过更好的风景。”
忘了,忘了,谈何容易。
地藏经已念至尾声,不待忘了再开口言语,小九已推开了门。
屋外风雪正盛,屋门一开,狂风裹挟着冰凉的雪花扑在脸上,霎时一阵透心的凉。
不过也好,更清醒了些。
小九离开的时候,顺手关上了屋门。
她想,此番事已了,或许再无借口了。
她心中有事,全然不顾此时雪大风急,茫茫然地走在几乎无人的路上。
偶尔有人见到她,劝她避避雪,等风停了再下山。
但她并未曾搭理,只是自顾自地下山。
雪天路滑,青石板的阶梯上结了层冰,滑的人心慌。
小九走的魂不守舍,终于在临到山脚下之时,脚底一滑,连着滚了十来阶,恍恍惚惚地失去了意识。
这该死的天气,躲都来不及,本就没什么人还在路上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风雪小了,才陆续有人从山上下来。
走着走着,有人忽然一脚踢到了个东西。缓了半晌,总算是稳住了身子。她骂骂咧咧的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