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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夜深了, 你还是早点睡吧。”红燕强忍住打哈欠的欲/望, 揉了揉眼睛,冲还挺直脊背, 端坐在书桌边上的元绣轻声道。
入夜伺候元绣, 大多数时是红玉陪伴身侧。红燕年纪小,做事毛躁,不如红玉稳重。夜深人也困倦, 红玉怕怠慢了元绣,向来将这种事揽在自己身上。可如今她为救元绣受了伤, 元定均为赏她, 拨了好些丫鬟照顾她, 短时间内是无法亲自伺候元绣了,无奈之下,也只能让红燕顶替。
红燕盯着元绣乌黑的发顶,圆脸皱的宛如包子。她在边上杵了一晚上,到了此刻才忍不住大着胆子道:“公子他艺高人胆大, 定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小姐可不能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倒时让公子担心才是。”
元绣将手中佛经翻过一页,不知想到什么,手指一紧,那本就脆弱的黄纸不堪受力,猛地一下,竟是不小心扯破了。
这些本都是当初元绣决心遁入空门,落发为尼时让人弄来的佛经,经由庆云县德高望重的高僧圆寂开光,放在外头价值不菲,等闲之人能弄来一本便是面上有光,哪能像元绣这般,各式佛经塞了满满一架子。
“赵纨也曾捎过口信?”
自打从永安寺逃出,就被人护送回元府,元定均松了口气的同时,对他的懈怠后悔不跌,加强了府内戒备,重金请江湖义士做护院,轻易不让元绣出门。
距离兵荒马乱的那日,已过了三天。
元绣不出府门,她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离开。每日只坐在那张桌子前,静静地诵读佛经,一日三餐送到门前,再由红燕伺候着她用。绝大多数时候她不说话,只每日例行问上这么一句。
“小姐,不曾呢。”红燕神色黯了黯,早些时候她托人去打听过消息,问赵府那边有没什么动静,可人带回来的信却令人有些失望,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说的也兴致缺缺提不起劲儿。
“也没什么,不过是公开处置了两个不听话的恶徒,以儆效尤。”她说的平淡,可过程却要更加惊心动魄。只怕是今天路上随便找上个路人,都能吓得半死。
所谓公开处置,那可是赵纨叫来了亲信执罚者,当着数百人的面儿,在西街口高台上,一刀一刀将人凌迟而死,惨叫声足足响了一个多时辰,成了萦绕在众人心中的噩梦。
红燕不曾见到,只听人简单提起。说与元绣听,更是寥寥带过,哪能透出其中一二分惊险。
“嗯”元绣淡淡应了声,头也不曾抬起过,“夜深了,你也下去罢,不必陪着我了。”
红燕猛摇头,连连摆手还倒退两步,困意被这话生生吓飞,“不困不困,小姐都没睡,我哪能去睡。”
元绣低头翻过一页经书,“随你,若是困了,趴在这睡得不舒服,便去床上睡。”
看她这意思,今晚是打定主意不睡了,要坐在这彻夜诵经。
红燕咬着下唇,盯着元绣的大眼睛里有泪花直打转,忍了好半晌,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竟一步冲上前去抽掉了元绣手中经书往身后一藏,飞快倒退。哪曾想到退的太快,踩到了鞋后跟,整个人甩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痛死我了!”
元绣没忍住,笑了一声,很快收敛了笑意,起身走到红燕身边,伸出雪白细嫩的手掌,等着红燕交出经书。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的乖巧侍女,此刻却固执的惊人,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声喊道:“我不给!我死也不给!小姐要是不肯睡,红燕就是被小姐打死了,也不给你!”
两手背在后头,猛地一扯,还将那经书撕成两半,一点也不讲道理。明明怕的两只眼睛都不敢看元绣,可还是强撑着放狠话。
“明天、我明天就去告诉老爷把小姐这一屋子的佛经全都烧掉,看小姐还怎么废寝忘食的通宵看书!”红燕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声,“小姐,红玉姐姐为了什么拼命?公子又为了什么至今下落不明?还不就是为了小姐!可小姐如今这番作为,不仅让他们付出许多代价,还枉费了他们一番苦心啊!”
她喊的大声,根本没有丝毫顾忌,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传出老远,引来附近狗吠声。起初时不过零星数声,到后来竟连成了一片,闹醒了元府不少人。
元绣低垂着眼睛,目光虚虚的落在一处。红燕怕的像是惊弓之鸟,刚才那一喊将她所有的勇气都耗尽了,现在缩成一团,生怕元绣怪罪。等待总是磨人,也没过多久,她的额头就布满了冷汗,贴在墙上浑身颤抖。
“小姐”
“你回去吧。”元绣刚转身,红燕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哭嚎着让元绣不要赶走她。
“小姐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你打我好不好?红燕舍不得你舍不得红玉姐,红燕不想走哇——”她哭成了泪人,好不凄惨。
“你蹭够了没?”
“嗯?”
红燕抬起迷蒙的眼睛,不解其意。
“你的眼泪鼻涕蹭够了没?”元绣仍是面目表情的望着她,只是这冷脸比起片刻之前,似乎多了些人味,无端的叫红燕安心不少,连哭声都慢慢地收了,飞快收回手脚,仓促起身,站在元绣跟前手足无措。
“我不赶你走”
红燕双睛一亮。
“但你明天不得出现在我面前。”
红燕嘴巴一瘪,又想要哭,被元绣冷眼一横,顿时收了声,闷闷地憋着。
“现在你转身离开,若是敢回头,我怕是会改变主意了。”
红燕有再多话,此刻也只能埋在心中,拖着不情愿的脚步,一步步离开屋子,将房门妥善关好,哭着缩在角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吵醒的。
送早膳来的侍女,见缩在墙角的红燕叫了一声,红燕揉着困倦的双眼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见到张熟悉的面孔,“你叫什么?”
“你怎么睡在这?”
红燕刚醒,脑子还是团浆糊,跟着重复了一遍,脑袋里才忽然灵光闪过,想起了昨晚上那出闹剧。她吓得火烧眉毛似的跳了起来,在门口来回踱步,就是不敢推门进去。
“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
那侍女古怪打量了红燕几眼,与身后端着早膳与洗漱用品的几人推开房门,鱼贯而入。
接着敞开的房门,红燕还能看到早早依靠在床边看书的元绣,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元绣抬眼朝这望了一眼,心虚不已的红燕超边上一窜,隔绝了视线。
吓死了。
红燕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喘了好一会,还是不敢进屋,决定上街去打听打听有没发生什么新鲜事,也好回来说给元绣将功折罪。心念一定,她连饭也没吃,一路跑出了元府,没成想路上撞着个人,抬头一看,两人都乐了,还都是熟人。
“李公子!”
“你不是那个红什么的丫头嘛!”
“红燕!”
“哦对!”李璟一拍大腿,“你家小姐怎样!?”
“什么怎样?”红燕皱眉,她家小姐不怎么喜欢男人,她们跟着久了,对这种轻浮的男人也不怎么喜欢。而这个李璟,当初就老把江公子往那种地方带,红燕早就看他不顺眼,又怎么会说元绣的真是情况呢?
“我听说她是被九卿给救回来的?可是这小子不是早就溜得没影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李璟砸下一堆问题,没等红燕回答,又扯着她领子问了句,“还有他人呢?我到处找他,怎的就是不见他?元府又多了咬人的看门狗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