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雕宝宝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2)
申漾摇头,他不喜欢像旁人,他就是他,申漾就是申漾,不是旁人,也不需要像旁人。戴上他们给他的那顶保暖皮帽,申漾丢开这些胡思乱想,走出帐篷。
帐篷外,入眼是一片荒石堆砌的丈高小山,环顾四周,申漾发现他们在山坳中,这种堆砌的小山遍布四面八方。奇怪,申漾看着四面徒壁的裸山,怎么没有密林了?他分明记得他们走进了野山密林中,为什么这里只有山石,没有树木呢?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片绿叶,只有大小不一的巨石,面前还有两排大约十来顶大帐篷,申漾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个临时驻扎地不小,可容纳百十号人。
然而,偌大的驻扎地,鸦雀无声。
他甚至看不出人在哪儿。
申漾信步前行,脑子里全是这几天的事。
那天,他收到三份文件,一份是他和一医院的官司排期通知,那个官司定在二月二,龙抬头那日。不过这件事他不用管,发给他只是让他知道这件事而已。第二份是关于他跨院治疗的调查结果通报,上面给他发了个警告处分函,这个结果申漾倒不是不能接受,至少没有吊销资格证,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些高兴,至于警告……那就警告吧,要是连个警告都不给他,他反而不能安心了。
只是这第三份……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腊月二十八收到即刻出发的召集通知。
出门前他还问张正义,是否早已知道他会收到召集文件。张正义却摇头,说不知道。
可他分明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包括复诊的事!
“我只是习惯提前做好准备而已。”张正义说:“这只是‘今日事今日毕’加‘居安思危’而已。”
申漾才不信他!
可是他没有证据。
当时的张正义看起来并没有撒谎,他好像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认定他一定会被安排别的任务,绝对不会一直休息,也肯定不会一直守在他身边,所以有所准备而已。
可他不信。
然而,那可是张正义。申漾自认不可能从张正义嘴里问出他不愿意说的内容,兼着时间紧迫,他没有追问,收拾好背包就走了。几天过去,他在这个不知经纬不明地理位置的地方,想着这里好歹是军区,他没敢乱走,站在两排帐篷中间的泥巴路上,发呆。
不,沉思。
他在思考人生。
除了那天早上在张家看到玉人湾滑坡的消息后,任何平台都没有再报道玉人湾的事,连滑坡的后续报道都没有,连日报都没有报道。
申漾一直关注着玉人湾的事,然而他在家时尚无法获得任何消息,现在连手机都没有了,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他更不可能得到一星半点消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袁华去过玉人湾,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并且安全的离开玉人湾,他还去鹰窝打包行李了。
然后呢?
陈皓清跟他们一起吗?
他也去鹰窝?
他能去那里吗?
申漾想得脑子都糊住了,还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是殷宁在,肯定能为自己解惑!申漾想。然而殷宁不在,殷宁正在X市愉快的过年呢!
而他在不知道哪里的山窝窝里。
他只能通过裸露的山石,以及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几棵枯木揣测这里是西北地区,海拔略高。
是谁召集他?有什么目的呢?需要他怎么配合呢?这些问题申漾都想不明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哪个部门工作。文件中并没有给出任何有效信息,除了碰头地点以及王平惯用的命令口气“不要携带任何通讯工具”。
可来接他的人,不是王平。
当然不会是她。
不久前的几天,她还在鹰窝追着袁华打呢,怎么会来接他!
更何况接头暗号都对上了,这些人的做事风格和袁华说过的也一致。袁华也说过王平的队伍向来少言,问东问西会被打的!所以申漾不疑有他。他并不怀疑自己跟错队伍,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他们到底要让他干什么!
可他能干什么呢?申漾暗叹,他会看病,治病。
他是个医生,只会看病,治病。
然而这里不像有病人的样子,这里的环境也达不到治疗标准。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做手术?他甚至怀疑这里可能连基本的手术设备都没有,没有病床没有灯,没有助手没有护士,没有麻醉也没有消毒……也许……
也许这里只有他,和他的出诊箱。
很快,申漾就确定以及肯定,这里真的只有他和他的出诊箱。
申漾没能在路中间站很久,驻扎地另一侧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见申漾站在路中间,人群中打头的那个略微蹙眉,似乎正不满他擅自走出帐篷。
旁边的人推了一把,那人收回自己并不算友好的目光。
“……”申漾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就像没看到他们异样的目光,也没看到他们正踉踉跄跄的抬着担架。
众人:“……”
谁都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真狠人。
好无情。
三
、哥哥不见了
推人的那个年轻人受命走进申漾的帐篷,准备请他时,申漾正一脸乏味的擦拭自己的手术刀。他已经很久没用这套的老伙计了。张正义那台手术是最近一台,而那一台他只做了一半,余下那一半是“小申”做的。经过休息的这些日子,他的胳膊已经养好了,他早就手痒难耐了。
年轻人看到的,正式申漾半眯着眼睛,虔诚的凝望他那一排刀具,神情冷漠如神殿里正在祈祷,下一刻就要残杀祀品的大祭司,阴森可怖。
“!!!!”年轻人吓了一大跳,心惊胆战的转身就跑。
太恐怖了!
“……”申漾不为所动。
哼!
这种人他见多了,势利而肤浅,认为他是怪人,吓人,故而不喜不信,所以飞奔逃跑。
殊不知其实他们自己才奇怪,像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一惊一乍的惹人厌烦。
并且没有原则。
申漾百试不爽,每次都是一样的开始,一样的过程,并拥有一样的结果。而最后的最后也是一样:眼下他们怎么惊慌失措的逃跑,将来就会怎么低声下气的来求他。
大型打脸现场!
连佛弥骆黎伉俪都不免俗套,最初几次相见,他们都不尊重他。
申漾不喜欢这样的人。
他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这类人的不满情绪,连伪装表面的和平都不愿。
当然,他自认是识大体的大度人,他是谦谦君子,所以他会给足别人知错就改的时间和机会,也不会因为对方一时的愚蠢而记恨半分,顶多就是……多给他们些“教训”而已。
只是……
那是以前。
一想到王平那火爆脾气,以及她打人的狠劲儿,申漾还是略微有些心慌。既然已经接了她给的工作室,他们之间就是公平平等的合作关系,更何况王平是可以给他下红头文件调派他的人,那他们之间就是从属关系,说白了,王平管他,是他的“老板”。
于公于私,他都不该对她的人耍小性子。
他也不想挨她的打。看起来就疼,而挨打,就好像在说他差一样。
可原则不能破。
申漾纠结不定。想想他又觉得自己可以理直气壮,他应该理直气壮,这事上他占理。虽然他这行为孩子气了一点,可他向来如此,她既然用他就该知道他,知道即便他早已是一医院的首席主刀,救人无数,依旧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而他依旧只能用这种默默无闻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十年了,他还是一样,只能这样幼稚的自我调节。
哼,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申漾坚定这一点,是那些人歧视他在前,他凭什么要圣母白莲花的上赶着看人眼色?没有直接撂挑子就是他职业道德崇高了!既然如此,他做些小动作恶作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那些蠢货……敢给他脸色看,就该也挨一挨坏脸色!
哼,他可没要求他们回来求他!
这一点想通后,申漾心平气静了,他哼哼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曲儿,继续细细将自己的老伙计们一一消毒清洁。
不出申漾所料,一刻钟不足,他的帐篷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这一次打开前,来人先敲了门口的木牌。
瞧,这就是现实:尊重不是相互的,尊严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本事叠加或功绩堆积出来的,而是他自己争取的。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他的原则和态度却明确的表达给对方了:歧视是相对的,打人一巴掌的时候,就应该准备好承受对方还回的一巴掌。
申漾不主动与人交恶,可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低眉顺眼,奴颜媚骨。
这是他的脊梁,是他的尊严。
这一次来请申漾的,正是在X市和申漾接头,这几天将他一路护送来的领队,算得上是有些交情,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过一句话。
四目相对,两人依旧都没有说话,聪明如申漾,自然知道对方的意图,他主动拎着自己的出诊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带路。
虽然对方没有开口说请求拜托的话,他依旧战战兢兢,只用躲躲闪闪的鼠辈眼眸悄悄瞟他,他仍然选择原谅。
救人活命,这是他身为医者的本分。
他忽然不和适宜的想起王平一再问他的那句“你会救”。是的,他会救,在他甘心情愿的基础上,在他能自保的前提下,在对方的面子大到可以让他忽略不计的情况下。
例如眼下。
他只是给王平面子而已。
就算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他也应该给领导这种程度的“特权”。
这是社会规则。
申漾放下手中的出诊箱,先戴上手套,大致了解了一下伤患的情况。
钝器砸击而成的伤口,严重的地方,肉眼可见碎骨。
好古老的的受伤方式。
怎么会这样呢?
申漾想不明白为什么身处二十一世纪,他还能看到只出现在古书里的超冷兵器时期的伤口,这些就像……山顶洞人时期,被石头、树枝等相对尖锐的钝器所造成的伤口一样。
他们在干什么呢?
申漾想不明白。
拿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棉球,先给伤患的伤口清洁消毒。
“啊——”
“……”伤患疼得大叫,旁边原本围观的人跟着打颤,有看不下去的直接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背对着治疗与被治疗的二人。
申漾却不为所动,就像听不见痛苦哀嚎一般,也不言语半句。他看出来了,这里只有他一个大夫,他不需要跟谁商量,也没有助手,甚至没有灯。这一刻所有以来器械的西医技术都成了摆设,因为这里只有他,他只能像个原始的赤脚大夫一样,面对眼前的伤和伤患,他只能自己判断,自己做主,自己动手,并自己承担所有的后果。
手脚麻利的清洁完伤口后,他拿出手术刀,在伤患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挖开可以挽回的伤口……
身后传来一次次门帘被打开放下的声音,原本死活不肯自动离开的围观者们,渐渐都走了,他们都无法忍受眼下的“残忍”。
申漾反而松了口气,当他是冷血的怪物又如何,他是能拿刀在人身上划来划去的人,光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怎么做手术!
至于那些无知的、留下只会碍事的人,走了才好。
他的手术室向来不留没用的人,只是因为这场面太过原始,他才没有像以前一样,不清场不开工,没有在一开始就赶他们走而已。
相比申漾的淡定与冷静,袁华很不稳重。
他都快急疯了。
腊月二十九凌晨从玉人湾下来后,袁华就跑了。他算过时间,只要他跑快一点,就能赶回来跟申漾吃一顿团年饭,一起过年,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个年呢!只要队长不追着喊他,他还能抱抱哥哥,并在初一的太阳落下前赶回王平身边。
时间紧迫,袁华心急火燎的好歹在除夕夜赶回家,家里却没有申漾。不止没有申漾,家里的茶几都落灰了!他迅速在家里搜查一番,轻易发现申漾的出诊箱和背包都不在家。
出诊去了?
怎么没有留个字条?
袁华想哭,就算出诊,除夕夜也该回家啊!
他找不到申漾,开始打电话,拨通电话后,意外的发现申漾的手机在楼上响。
这是怎么回事?
他几步翻上楼,壁虎一样扒在701的窗外,透过窗帘缝隙往里面窥视。他没有看到申漾。701里,白平云和席小东正挤在一起看春晚,面前的茶几上摆着茶果点心,他们在过年。
袁华一下子酸了,凭什么他们能安安稳稳过大年,他却连哥哥在哪儿都找不到!他看着还在电视柜边闪烁的申漾的手机,拍着窗户委屈哭道:“学长,我哥哥呢?”
“!”
“……”
“不在这儿。”白平云喊着把受惊的席小东护在身后,安抚好了才走过去打开窗户,把胡子拉碴并风尘仆仆的袁华放进窗,这形容太枯槁了!
他就像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正在风中凌乱的破风筝!
白平云道:“听说出诊了。”
“他去哪儿了?怎么连手机都不带?”
“……”我哪儿知道!白平云无语,道:“大过年的,你也不收拾一下!”
“我刚到家,学长,我想和哥哥过年。我想他!”袁华哭道:“可他不在家!说好等我回来的!”
“哎大过年的你别哭!”白平云将茶几上的纸巾丢给袁华,嫌弃的看着他擦眼泪,一眨眼把洁白的纸巾擦成黑灰色。
脏死了。
吓到小东西了!
待袁华略微平静后,白平云才解释道:“腊月二十八走的,殷宁说让我先拿着他的手机。”言外之意,问殷宁或许能知道什么。
他话音未落,袁华已经灰头土脑的走出701,站在702门口,“当当”的猛敲起来。
“……”
“……”
“学弟,他们不在家。”席小东站在门口,阻止他继续扰民,道:“除夕夜,他们得去给殷佬磕头。”
“哦!”
“……”
“……”
眨眼的功夫,席小东发现袁华已经不见了,他就像一阵沙尘暴,来了,留下一地灰尘,又走了。
一刻钟后,X大职工楼,殷佬住处。
殷佬照旧坐在矮榻上,堂下殷宁骆骁,佛弥骆黎两家四个大人两个孩子跪了一地,这是一年一度的传统聚会,他们在给老爷子行礼,一会儿他们还要一起守岁,一起过年。
然而这一回还没有开始进行一年一度的家庭体检,窗户先响了。
“咚咚咚。”
“???”
“!!!!”殷宁大惊失色!
袁华又一次像鳄鱼一样爬在父亲的窗户上,他简直要被他吓出心脏病了!
“呜呜呜呜——”袁华在窗外哭泣。
屋内众人:“……”
殷佬冲殷宁打了个手势,他认得这个已经瘦脱形的小孩儿,他跟申漾一起来过一回。
殷宁站起来,走到窗边,一边开窗一边训斥道:“你怎么脏成这样?从泥巴里爬出来——”
“殷老师,哥哥呢?”袁华根本不听他说话,窗户一开他顺着冬夜的风一起刮进来,哭道:“哥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