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2)
太平间里,年轻的男子安静地躺在白布之下,容颜安详,似乎在庆幸脱离了病痛的折磨。
只留下他的爱人在苦海中苦苦挣扎。
辛晏的眼中蓦然闪出疯狂的光芒。
司箫确认死亡后第三天,“拟真”项目开启,发起人为年轻的IT学教授辛晏。
主题是“在拟□□里,找到你所丢失的另一个自己。”
.新奇的项目引来了一批志愿者,经过法律批准,项目正式开始运行。
志愿者拟真意识进入游戏,通过道具《十三个水晶头颅》与游戏中的NPC融合,找到另外一个自己。
比如路宝歌,她想要变得坚强,就像顾筠。
比如晁荼,他想要一个敢于表达爱的自己,就像顾真。
比如木缇,他想要一个不那么憨,高冷有逼格的自己,就像迪曼。
辛晏不想要另外一个自己。
这玩意儿从来都不是什么拟真游戏,是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
她驱使着《十三个水晶头颅》,将真人与NPC融合,以来达到她的实验目的。
渐渐地,平行世界的发展扭曲起来,最后整个世界都坠入了空间裂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项目团队的顾问敏锐地发现了辛晏的计划,但为时已晚,他被强行清空记忆,丢进空间裂隙里,只来得及留下一个自救程序。
《时空穿梭手册》。
时空幻境中,一份履历表在桌上被风吹得轻轻翻动。
姓名:木纾
性别:男
年龄:26
曾任:国家特种部队特训营教官,华阳大学IT学教授。
现任:本项目顾问。
那位顾问转过脸来,苍白冷凝的面孔,大理石雕像般的五官,赫然是木纾。
木纾有些惊讶:“我还学过IT?敢情平行世界也是可以植入程序的啊?”
桑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那时真像个冰雕。”
司箫与辛晏的平行世界是一片玫瑰色之海。
拉西斯是另一个司箫,阿布尔是另一个辛晏。
但他们又不尽相同,司箫被病痛折磨得死意已决,现在被辛晏强行植入拉西斯的身体里,意识当场死机。辛晏因司箫的死变得疯狂而扭曲,阿布尔就是从前温和明亮的她。
因为司箫消沉意识的影响,拉西斯蜕变成“一个疯子般的行为艺术家”,偏执,多疑,神经质。屋漏偏逢连夜雨,空间裂隙里出现了Bug——军务大臣雅南·施西,发动了叛乱。
当辛晏为了唤醒司箫而强行进入阿布尔的身体里时,雅南·施西一剑刺向了阿布尔——没错,官方版本是反的,是拉西斯为阿布尔挡下那一剑。
木纾的《时空穿梭手册》趁虚而入,将真相抖露给拉西斯,拉西斯气疯了,将司箫的意识强行抽去出来,锁放在水晶天台上,只有阿布尔自愿使用的爱情卡牌才能打开通往爱情的大门。
辛晏想控制阿布尔,但阿布尔被拉西斯挡剑那一幕给刺激到了,拼死反抗,辛晏只来得及将她封锁一部分记忆,丢到第一个世界里,自己埋下了一些Bug——圣湖的老师以及星际的路副会长后,就狼狈地逃入了《十三个水晶头颅》里。
直到《十三个水晶头颅》重新被失忆的木纾启动,辛晏才再次与阿布尔融合,不过这次是阿布尔占了上风,辛晏只能寄居在海蓝宝石手链中,直到到了玫瑰色之海,才重新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唆使阿布尔去取司箫的意识。
——至于最后到底成功了没有——
很遗憾,拉西斯和辛晏两败俱伤,谁也没斗得过谁。
回忆到此结束。
众人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木纾恍惚地端起床边的玫瑰红糖榛果咖啡,灌了一大口。
“这什么玩意儿?”他皱着眉看向那杯咖啡。
“哦,”桑白回过神来,“去楼下卖了那种夹着玫瑰花瓣的红糖块,参在榛果咖啡里,补血。”
木纾:“……”他就想问问他男朋友今年到底几岁了。
对了,学医要修好几年的课程的,他应该三十出头了吧?
真是想想就可怕。
桑白喃喃道:“我可不记得有这么一段啊,那我这个清理者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也是被你塞进来粉碎辛晏的阴谋的?”
“不对。”木纾道,“Bug是我失忆后埋下的,反正你肯定不是我塞进来的。”
众人只得先放下清理者这一段不提。
木缇感叹道:“敢情是我自己犯智障才卷进来的啊。”
“未必。”木纾喝了一口咖啡,“辛晏那个女人,疯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纵然可怜,挚爱去世,竭力想要复活他,他却毫无生志,抛弃了她。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该侵犯别人的权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怎么办?”桑白问道,“这个世界没有Bug诶,那个所谓的Bug雅南·施西都已经死了。”
“谁跟你说他死了?”木纾道,一边召唤出系统说明,点开一页,“喏,叛变失败后,雅南·施西逃往与玫瑰郡相接壤的格兰郡。”
“……那他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啊?”桑白彻底凌乱了。
柳玉衡轻轻敲了敲桌子:“有时候,敌人的敌人也不是朋友,敌人可以有很多个。辛晏是我们的敌人,雅南·施西也是我们的敌人,这不冲突。”
“那拉西斯公爵呢?”木缇突然想起一个人。
论理说,阿布尔是他们的朋友,拉西斯也应该是他们的朋友才对,但拉西斯与辛晏共同追击桑白木纾的行为也让他们十分之迷惑。
“啊,我不知道。”木纾捂着额头喃喃自语,“也许这就是辛晏说的,一个疯子般的行为艺术家吧。”
第19章 玫瑰色之海(5)
时间回到花愿之夜。
雪白的焰火在暗沉的天空中流窜,明晃晃地,白光闪烁,有种冬日冰雪式的浪漫。
水晶天台上,辛晏在边缘止步:“好了 ,他们跳下去了,活不下去的。”
拉西斯一声嗤笑,却听“咔”地一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辛晏的手扣着扳机,指节都有些发白。
“司箫呢?”她琥珀色的双眼不带一丝感情。
拉西斯退后一步,戴着雪白手套的双手彬彬有礼地交叠于腹前,唇角勾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辛晏小姐。”他遗憾似地叹息道,“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将司箫先生放在水晶天台上呢?我傻吗?你怎么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呢?”
辛晏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转轮□□的手微微发抖。
“他呢?”她齿间不住地打颤。
“他呀,”拉西斯似笑非笑地道,“正如你对阿布尔做的那样,他被我融合了。”
——他被我融合了。
也就是说,占据主导权的是拉西斯。
司箫只会在他的身体里继续沉睡,成为拉西斯挟制辛晏的把柄。
辛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迅速地漫上一层血色,牙齿咬着下唇,直到嘴里泛起血腥味儿。
“铛!”地一声,转轮□□被砸到水晶天台上,那一整块剔透无暇的水晶地板被硬生生地砸碎,飞扬的碎片溅上她海蓝色的裙角。
“好,非常好,太棒了,不愧是另外一个他。”辛晏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拿到《十三个水晶头颅》的?我很好奇我哪里出错了。”
拉西斯耸耸肩,俊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那种表情简直刺痛了辛晏的双眼——他在模仿司箫。
只是司箫没有这般疯狂,从来没有过。
“《十三个水晶头颅》?”拉西斯嗤笑一声,“我需要那玩意儿么?”
是的,他的魔法是“创造”,可以创造另一种独属于他自己的融合方式。
辛晏气得快发疯了:“如果你敢伤他!你也别想好过!大不了我就自杀!反正我死了,你的阿布尔也死了!”
拉西斯冷冷道:“不会,你一定会和你的司箫先生一起死,而我会和阿布尔一起好好活着。”
“滚!”辛晏暴怒之下,手中出现一张魔法卡牌——
四角上围绕着青色的橄榄枝,中间是一个碧色的“L”,还刻着繁复的五角星法阵。
这才是真正的伊西斯之牌,生命卡牌。
伊西斯女神的怒火从卡牌上倾泄出来,碧绿的生命之色注入辛晏的双眸,交缠着纯澈的琥珀色,引动世间万物所有生命之力。
“轰隆!”
天台周边所有的植物都开始疯狂生长,一朵琥珀色的冬玫瑰悍然开放,将水晶天台拱得支离破碎。
“哗啦啪拉——”
翠绿的藤蔓密密匝匝,玫瑰在荆棘中幽幽绽放。肥厚的青叶扬起巨掌,参天的树木垂下万顷浓荫。
一片植物森林拔地而起,华美的水晶天台在一瞬间毁灭,枝叶繁碎间落下星星点点的碎末,飘忽地发着荧光——好像万星坠天。
生命在这一刻昂然而起。
“轰隆隆——”
玫瑰色之海怒翻波涛,夹着刚刚落入海中的雪花,冲入这一片水晶碎片森林中,连带着无辜遭殃的民居,尽数吞没,靠着退潮的力量,将它们尽数拖入海中。
风横雨狂雪花飞中,一抹海蓝色裙摆一闪,辛晏的脚步声消失在乱景之中。
拉西斯也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片地带空空荡荡,生命之力的加持造就了不可遏制的毁灭。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幕,一直疯狂压抑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尽数化为泪水,逼得眼眶涨涩。
自从在太平间外痛哭过一次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
还有许多比哭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还有她的挚爱之人需要重返世间。
可现在她犹豫了,长久地犹豫了。
这样真的是对的么?
司箫是否真的想要回来?
她年少时的明灿风华一去不复返,只剩下不再年轻的美丽空洞的躯壳和躯壳里如炭一般的孤独和疯狂。
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侵蚀着她的心。
谁来救我?谁来渡我?
世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在地狱火海中挣扎。
可比这更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辛晏在暴风雪中扬起脸,闭上眼睛,生生地咽下泪水,吞下一声呜咽。
哭有什么用。
她才不要哭。
生命卡牌的威力之大,饶是拉西斯也有些狼狈。
他挂着一身水晶碴子回到公爵府,换下了那身燕尾服,只穿着代表大魔法师身份的暗绯色长袍,抱着一大束沾着雪水的冬玫瑰,走进了书房里。
书房里挂得满满的,都是阿布尔的肖像。
海蓝色的长裙,乌黑的发半垂,剩余的结成麻花辫垂在肩膀上,也懒得盘起来。
琥珀色的眼睛璀璨夺目,笑意温和明亮。
像一枝含苞待放的冬玫瑰。
拉西斯进来,将那一大束冬玫瑰插在书桌上的胭脂釉瓷瓶里,芳香如醇。
他玫瑰色的双眸注视着画像上的阿布尔,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孔,不同于对辛晏时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讽,此时他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眷恋深情。
“阿布尔,”拉西斯喃喃自语道,“今天是花愿节,玫瑰大剧院又上演了你的剧本。”
“人民都很开心,记得你离开的第一个花愿节,他们是悲伤的,都在献祭花朵为你祈祷。”
“你是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子。”
“辛晏带着你的灵魂回来了。”
“我害了你的两个朋友,对不住。但我不想看到你的身边有其他人。即使那堆人都凑了对。”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好像感到很好笑的样子。
“你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我很欢喜。”
为了逃避疯子公爵拉西斯的追杀,等木纾恢复得差不多了,四人立刻启程前往格兰郡,寻找那位逃亡的军务大臣雅南·施西。
雪又开始下了,玫瑰郡这个临海地区的雪好像无穷无尽似的。薄薄的一层晶莹雪白覆盖了暗红暗灰的墙砖。
风雪中,马车“嘚嘚嘚”地驶来,在玫瑰庄园门口停下。
桑白愉快地提着一包玫瑰红糖,扶着木纾上了马车。
木缇翻了个白眼儿,和柳玉衡也上去了。
马车顺着一条石子路,一路颠簸,跨越玫瑰郡,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格兰郡。
如果说玫瑰郡是高雅古典且浪漫的贵族,格兰郡就是豪爽开放的平民之城。处处绽放的玫瑰不见了,换成了大朵大朵热情奔放的木棉、炮仗花和虎刺梅。
建筑也是低矮的平顶建筑,周围有着大片大片的田地,种着大批的冬小麦,麦浪滚滚,麦穗饱满,麦香四溢。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上行驶了一会儿,停在一间宾馆门口。
这里的天空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颜色,此时暮色四合,霞光万顷,融融地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总能让人想起“寂寞空庭春欲晚”这句诗。
不过在这里,晚霞意味着明天的天气很好。
给人无限希望。
四人下了马车,沿着种满仙客来、蟹爪兰、长寿花和圣诞红的缤纷小径走入矮小的木砖结构平顶房。登记大厅里只坐着一个女人,翘着二郎腿,一身旧式的红裙与她的野蛮气质格格不入。
低领,束腰,荷叶边,一褶褶的裙摆垂到地上,酒红色的半旧面料在红木色地板上铺开。
女人手中却拿着一杯黑啤酒,有滋有味地喝着。
被强制裹着棉大衣里的木纾抬了抬眼皮子。
好奇怪的女人。
她身上有种被平民化的贵族气质。
就像红色百褶裙和黑啤酒的强烈冲突。
“铛”,女人将黑啤酒放到小木桌上,“四位?几间房?”
“两间。”桑白坦然自若,脱口而出。
“……”女人的眼神古怪地在他们之间扫了一圈,嘴角抽了抽,拿起一支羽毛笔,“名字?”
“桑白、木纾、柳玉衡、木缇。”桑白报完名字。
“一天八个金币。”女人报出价格,“包住包吃,其它的要加钱,有什么困难找我,你们可以喊我方蒨。上去,左转,走廊第二间和第三间是你们的房。”
她语速流利又干脆,好像真的是干这一行多年了。
木纾也没有再多质疑她,四人上到房间里放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