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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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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陶老爷也琢磨出些许来,陶澄看向他,嘴唇微动,“爹。”

分不清是滔天的惊悚还是盛怒,陶老爷道,“那个人...”

“是轻陌。”陶澄毫无遮掩,索性一并揭开,“你连日命人找寻的那位算命先生,也是轻陌乔装的。”

乔晴已经顾不上去追问,她终于从陶澄的话里回过味来,疯魔附身的嚷道,“陶澈!”

陶澈接回手腕,吞咽下满口的苦笑,想起他去水榭小院里寻他哥,却被拍着肩膀告知到,“咱们陶府就是一场闹剧。”诚不欺他,不是闹剧又是什么。

陶澈捂着心口起身,望着陶澄的背影,眼里泛起酸涩和无力,他喃喃道,“娘,告诉他吧。”

乔晴未能听见,她只顾喊道,“陶澈!把你哥关回屋里去!”

陶澄满心绝望,眼睛紧紧闭上复又睁开,再不拘束力量,乔晴都未瞧见他是如何动作的,怀里便空了,双九的哭声离她远去,落在了陶澄的臂弯里。

“轻陌在哪。”陶澄站在饭桌的另一边,脸色黑沉如戴着人皮面具的无常,一双眼神酝酿着杀意,直让乔晴再站不住身,软泥一般瘫伏在桌边。

陶澈看到他哥的一只手探在襁褓中,似乎只需两指一动就能掐断双九的脖颈,他上前扶住乔晴,近乎哽咽道,“娘,你若是知道那人在哪,就告诉哥吧。”

乔晴只哭,又奋力的挥开陶澈,倏然又轻笑了几声,吐出被怨恨浸渍的狠心,“在男人的嘲笑声里奄奄一息,这样的脏污卑贱的人,你还要么?”

陶澈听罢都心脏颤抖,眉头紧蹙的喊了一声“娘!”生怕双九性命不保,他眼眶尽红,恳求的望向陶澄,“哥...”

疼到心脏痉挛,陶澄身形摇晃,伸手拿起一只茶杯猛的捏碎,鲜血淋漓的从掌心滴落,他沉声道,“要,哪怕只剩一副尸骨,我也要。”

说罢他松开手,破碎的茶杯落在桌上发出脆响,震的乔晴心头剧颤,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陶澄捏起一片碎瓷片贴在双九嚎啕大哭的脸蛋上,陶澄道,“娘,你若还不说,我便划上一道,你再不说,我便划上第二道,一副残破不堪的脸面,你让双九以后如何承受。”

“混账!”终于找回语言的陶老爷又要被气晕过去,他一把举起椅子朝陶澄扔去,被轻易躲开,又要掀桌时,陶澈赶来将他按住,回身对着乔晴大吼,“娘!告诉他吧!”

陶老爷把桌子拍巨响,转过头怒视乔晴,“快说!”

陶澄仍是一副冷面罗刹的模样,可那双眼不断的滴落眼泪,下一瞬胸口震动,嘴角立时冒出一滩猩红的鲜血,他生生强忍着攻心的怒火和急迫焦躁,张口道,“以后千万不要和双九提起我。”

手指一动,婴儿的哭声痛彻心扉,乔晴尖叫着不成音,指甲徒劳的抓在桌面上,陶老爷连声怒骂,一把推开已经失神的陶澈,扑走到乔晴面前,手狠狠捏在她的脸颊上迫使她抬起头,咬牙切齿道,“快说!”

乔晴披头散发的看着陶老爷,怨恨终得报一般,“我把你和华葶的孩子,扔去军营当营妓了。”

话音才落,乔晴被一巴掌扇的一下子黑了眼,耳边似乎有人在惊呼着喊她“娘”,陶澄是不可能了,她晕眩茫然的歪倒在木椅里,觉得好疼,也觉得畅快。

陶澄扔下碎片,将双九放在桌上,转过身刚走到门边就踉跄着歪斜到门框上,他弯下身又呕出一口鲜血,除了苦涩尝不出其他味道,抬手抹了一把嘴,只想到城郊外的军营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第三十六章

颠簸让轻陌浑浑噩噩的转醒,还未睁开眼就涌起强烈的恶心感,他大口呼吸,却被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嘴,嘴里塞满了一团麻布,叫他连舌头都无法动弹。

轻陌猛的睁开眼,迅速找回了全身的知觉,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麻绳紧紧束缚住,脚踝也被禁锢,整个人面朝下横趴在马背上,眼前一片昏暗,头上应是套着麻袋,只有耳朵能听见疾驰的马蹄声。

被水榭小院门口的小厮打晕,装进木桶,用拉板车运出来,再到眼下。

恐惧笼罩全身,轻陌屈起腿奋力挣扎,鼻子里冒出“嗯嗯”的急喘,马仍在狂奔,后腰处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驾马那人一言未出,似有嗤笑,像渔夫盯紧了穿刺在铁叉上的白鱼,嘲讽的看他能扑腾出什么花样来。

轻陌不顾一切的挣动,膝盖重重抵到马身上,引来一声嘶鸣,那人终于不耐烦,手指探进黑发里掐上后颈,下一瞬,轻陌就如败柳一般,眨眼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丑时,城郊边际的军营已经过了酒肉作乐的点儿,满目的营帐只有寥寥几座还透着暗光。这一片区有两人负责夜巡,他们就着残余的篝火又煮了点肉汤,慢慢悠悠吃饱喝足,将残羹收拾一番,往后方耕田旁的粪水池走去。

马蹄声入耳,两人登时停止说笑,扔下碗盆抄起弓箭,对着越发渐进的马匹拉满了长弓,却见那人在稍远处停下,翻身下马,单臂夹着另一人信步走近,迎着月色,这方两人看清了来者后均是难以置信。

“是...是陆季肖?”

“好像真是他...”

陆季肖却没什么心思瞧这俩昔日战友,勉强称得上战友吧,天下太平盛世繁华,从军这几年小打小闹上过几次战场罢了。

他将轻陌丢在地上,“好久不见,来送个礼就走。”

夜巡的两人收起武器,“接的人肉活儿?”

“青楼院里伺候男人的小狗儿。”陆季肖单腿半蹲下,一把扯了麻袋罩子,看轻陌一张脸憋胀成了猪肝色,眼里满是戒备和恐惧,他“呦”道,“小狗儿醒了?那接客吧,今晚之前只有一个人肏你,今晚之后,满营的好哥哥都能叫你爽上天。”

紧紧蜷起身子,轻陌无法抑制的发抖,他想或许陶老爷的名号能救他一命,可惜口里的麻布任他如何动作都无法吐出分毫。

一人发问,“就扔给我们了?”

另一人接道,“长得这么水灵,比那几个女人还好看,正好玩腻了就来了新的。”

陆季肖拍拍衣摆,转过身边走边道,“雇主说,肏死了喂鱼,别留活口。”

昨夜在凉亭和湖心赏月,月色温柔旖旎,今夜轻陌只觉得月色犹如寒冷的刀光,将眼前陌生的两张脸面割裂成妖魔恶鬼。

“青楼出来的就是生的标致,爷还没走过后门呢,”一人伸手摸轻陌的脸蛋,被嫌恶的躲开,他嗤笑道,“还装什么贞烈,军营里的爷们才是爷们,保准儿比那些肥头大耳肏的你爽快。”

“嘴就堵着吧,免得待会儿吱哇乱叫的吵人,”另一人反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长箭,将轻陌脚踝上的麻绳割断,“起来,寻个舒坦点儿地方让爷好好乐一乐。”

被连拉带扯的拎起来,轻陌几乎要站不住脚,被绑了太久,胃里还阵阵上涌着恶心,他踉跄几步就又要歪倒,被两人狠狠推搡了好几把,“就瞧不起你这种人,活的比娘们还不如,真丢我们男人的脸面。”

轻陌只顾奋力的深呼吸,终于恢复一丝清明,鼻间有一股浓郁的恶臭,他颇为熟悉,是泔水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以前在常州果园里就有好几个粪水池,专门存贮残羹和粪便尿液,是上好的肥料。

那两人还在嘲弄些什么污秽话,轻陌压根没去听,他大睁着眼,如他所愿的瞧见了一方耕田旁的粪水池,他毫无犹豫,只一瞬间就卯足力气朝着池坑冲去,耳边只有血脉喷张的心跳声,闭紧了眼,牙齿几乎咬穿麻布,那黑乎乎的一池污秽在月光下泛满了油腻。

“噗通---”,脏水飞溅,打断了夜巡两人的连串怒骂,他们紧追在后,此时不可置信的看着池坑里摇摇欲坠的轻陌,过分的震惊后是滔天的怒火,“你他娘的找死!!”

轻陌可不想找死,他虽是片刻不停的翻滚进去,却也是真的害怕自己沉底淹死在一池肥料里,幸运的是池坑只到他腰肢那么深,而存积的污秽没过了大腿,他绷紧全身的力量倚靠在拐角处,手掌死死撑着墙面,否则他稍有松懈就要一屁股坐下去。

胃里连番痉挛,晚上还没等到杜六的石花粉就被绑到这里,空着腹,只能上呕出成片的酸水,又被麻布堵在喉咙里,喉头艰难的滚动,又将酸楚的汁液吞咽回去,要命一般折磨的轻陌浑身抽搐,爬了满脸的泪水。

粪水池边上的两人指着轻陌,又被臭气熏的捂住口鼻,他们气急的团团转,闷闷的骂着污言秽语,看那凶狠的模样像是要一箭射穿轻陌的腰腹,将他钉在池坑里自生自灭都不解恨。

轻陌似乎失去了嗅觉,只剩那股酸水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翻滚在食道里令他不住的干呕痉挛,耳朵里有尖锐拖长的鸣叫,眼前也闪过白光,他在愈发的晕眩里猛然一轻,两边的腋窝被人捞起,将他染满了恶臭的身子拽出了粪水池。

两人当他是残败的战俘一样,骂骂咧咧的拖着他来到河滩上,一条微微湍急的河流在夜晚里反射出动人的碎光。

沿路的石子把月纹轻衫划破成褴褛,鞋子掉了一只,一双腿和那只脚后跟都挂着无数细小的伤口,轻陌瘫软在地上感受不到疼痛,反倒被新鲜的空气滋润肺腑,终于从非人的折磨中解脱出来,他正贪婪的急促呼吸着,一圈粗麻绳兜头套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

“拴这儿冲一晚上,明天爷干不死你跟你姓。”那人拉扯麻绳,朝着河里走去,另一人板着轻陌的肩膀把他提拎起来,催到,“快走,臭死了!”

河里钉了两排高木桩,平日里用来训练的,他们将轻陌拴在靠近河中央的一根上,恰好能让轻陌背靠木桩坐在河水里,水面压着胸口流过,麻绳系在头顶,连半步远的距离都迈不出去,确认妥当后,两个没能得空泄欲的人居高临下瞧着轻陌,骂了一句颇为难听的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水流冰凉,贴着皮肤流窜,就像锋利的刀刃凌迟血肉一般,石子划破的伤口只在被河水浸没的最初泛起刺痛,这会儿已经失去痛觉。

轻陌沉默的靠坐了好半晌,满身的污秽被冲走,周身的温度也被一点点带走,好在脑袋愈发清醒,他仰起脸遥望悬月,牵扯着脸颊和下巴一阵酸楚,他终于生出好些委屈,生出磅礴的怨怼,只稍稍一想念陶澄,眼泪就汹涌流出,连呜咽也止不住,含混的闷在嗓子深处。

轻陌屈起双腿,额头抵在膝盖上,他想让陶澄来拥住他,把他抱进怀里。

一方天地,月色寂寥,轻陌孤独到想要死去。

眼泪流不完,沉闷的啜泣却消散在哗哗的水流声中,轻陌蹭蹭鼻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眼下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也不是崩溃放弃的时候,他回过头看到那根最矮的枝突就在旁侧,随后转过身,跪在布满石头的河床上慢慢膝行过去,将脸面对准枝突的顶端,试图用它将口里的麻布拨出。

膝盖剧痛,也未能完全掌控好力道,左右的嘴角和脸蛋被戳伤出好几道狰狞的血痕,轻陌蹙紧眉头,索性又靠坐回河水里,塞着就塞着吧,无非痛苦一些,割断手腕上的束缚才是要紧事。

轻陌闭着眼,看上去像是狼狈不堪的睡着了,实则手指在水下大动,他连着摸了三块石头发现都是圆润的边缘后,猛然明白过来,只要是被河水浸泡冲刷的石头,大约都已经被打磨光滑,担不起割绳的重任来。

那便往下面挖。轻陌毫无停顿,双手拨开表层的石块杂草,触摸到湿沉的泥土,他直接用手指去扣刨,十指连心,摩擦的钝痛比腿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要让他难受,好在很快就戳到了一处坚硬,轻陌自我鼓舞,加快了速度和力道,挖出一片颇为适合打水漂的薄石。

如获至宝,轻陌赶忙去摸它的边缘,比起之前那些要锋利许多,他立马就翻过手腕,捏紧了石头朝麻绳割去。

祈愿总是美妙,明月高悬,歪歪斜斜的偏离了位置。

轻陌口中苦涩,即使再努力的吞咽也只有喉结干燥至极的滚动,他不知道自己捏着那块石头前前后后的研磨了多久,皮肤在水里浸泡了太长时间,泛起褶皱和疲软,连力量都被浸泡的发软,他感受不到周身了。

轻陌憋着一口气,一下一下默默的数着自己的心跳,仿佛他一直渴求的天地长歇已经降临,将他套牢脖颈困束在湍急河水中,让他永生挣扎在绝望和希冀中。

似乎失神了一瞬,指间落空,轻陌猛的一凛,失焦的眼神重聚成惊恐,手心里满是磨出的伤口,鲜血被水流冲走,只有成片的皮开肉绽,手腕扔挣动不了分毫,他着急忙慌的去摸索那块石头,那是逃脱困境的武器,是他打破时间永歇的法宝。

陡然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叫,一瞬间轻陌所有的动作都僵住,只余额头上一层一层泌出的冷汗,冷清的月色下,那张苍白到犹如孤魂野鬼的脸蛋泛出青色,渐渐眼眸垂下,那憋住的一口气好似已然散尽,任一具残破的身躯随波漂浮。

好半晌轻陌才微微动了动,他看不到,只能感受到有一刺尖利的东西扎穿了他的指缝,深深嵌进指甲和软肉之间,又仿若不是的,那尖利是刺穿了他的太阳穴,深入他的头颅。

实在太累太冷了,轻陌不想让力气耗用在流眼泪上,可他再无法自制,颓败的低垂着脑袋,他想不通,满心委屈,满身怨恨,对陶府,对他自己,对老天爷,只有一个人才能将他从这些经年压抑的苦楚里拯救出来,为此他愿意受罪,可他又凭什么受罪。

他心有不甘,倏然之间报复的念想充斥脑海,要将欺负过他的人全部赶尽杀绝,又万般自嘲,若是他骨气铮铮,又学有一身本领,何至于落魄到这样境地,追悔莫及。

天际翻出鱼肚白,轻陌不再落泪,合着眼眸无声无息。

天地没有长歇,只有他仍被囚禁。

麻绳浸水后异常柔韧坚固,那片薄石一下一下划动,割不出几毫的断口,却将手心皮肉割的面目全非,轻陌心灰意冷,紧紧含住下巴,让那颗小桃核深陷在颈窝里,这是他唯一的依靠。

传来些人言声,脚步声,车轮声。

睫毛轻颤,轻陌掀开一丝眼帘,河水粼粼的倒映出天光。

已经何时了?约好今日去私塾的。

他去接我了吗?发现我不在了吗?杜六也急坏了吧。

轻陌昏昏沉沉的琢磨,编排他们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的场面,心里轻轻一笑。

他要来接我了。

轻陌奋力的抬起头,看见朝阳初升。

第三十七章

陶澈踩着门栏处的一滩鲜血追出府门,任他怎么嘶吼陶澄都不回头,他心急火燎的恨不得也吐出一口血来,军营可不是能任人撒野的地方,只怕他哥到时失了心智,几尸几命只在眨眼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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