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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肋骨》TXT全集下载_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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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言宁佑揉着鼻骨叹气道,“从我送给哥哥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再过五个多月电池就会自动报废,变成一个真正的、黄金做成的——转运珠。”

笔头戳着纸页,哈德利看着自己写下的数字,没一会就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还好这会言宁佑已经结束疗程,硕大的房间内,只剩哈德利一人的低语。

10天55次信号,扣掉3次信号校准,就是52次。

30个月的时间,那不就等于900次“我爱你”吗。

笔头在最后写下的数字上划了两下,哈德利其实也知道自己身为心理医生的局限性,他知道很多人的秘密,但从自身的角度出发,他却不能阻止这些人的行为。

现在的言宁佑就像要闯入地狱的俄尔普斯,至于最后他是能带回自己的欧律狄克,还是失去所有变为星辰,那就要看言宁泽的选择了。

在满目雪白的光景中醒来,言宁泽坐起身,看了看窗帘外不变的积雪,惺忪的睡眼中晃过一丝茫然。他好像是做了个梦,又好像什么也没做,在醒来的一刻,世界散去,他穿好衣服,坐上轮椅,慢悠悠地挪出房间。

疗养院里的早餐种类不多,言宁佑反反复复吃了大半年,早就感觉不出特别。

在他拿起一杯牛奶准备放上托盘时,穿着雏菊花裙的小女孩笑眯眯地跳过来,拿在手中的发卡摇摇晃晃地夹上了言宁泽的发尾。

“早上好,艾蔻。”

“早上好,宁泽哥哥。”

作为土生土长的ABC,艾蔻说到言宁泽的名字时还带点饶舌的鼻音,但她知道对方不会和她计较。

而对着年纪小到可以做自己女儿的艾蔻,言宁泽显然更希望对方能喊她叔叔。

“今天我可以给你扎头发吗?”看着言宁泽垂在耳后的发丝,艾蔻双眼放光地询问道。

瞥着眉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艾蔻一眼,在言宁泽伸出手臂,露出腕骨上红绳穿着的转运珠时,他摇着头,语气柔和地表示,自己马上就会把它剪短。

——

*转运珠是第八章 ,言宁泽出门看心理医生时,言宁佑给他戴上的。

第34章

时隔四年后再次出国,言宁泽在飞行了十四个小时后落地纽约,到了机场,再转行车路线,等到了巴尔的摩已经入了深夜。

费澄邈的父母都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出来的医生,虽然两人学的专业不同,但后期却都为了费澄邈而转了行当。

“帆船事故?”

因为要倒时差,言宁泽从机场上车后就一直醒着,听说费澄邈曾经全身瘫痪过,他还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我比较追求刺激,跳伞、漂流、攀岩、越野、速降这些我都玩过,出事那次其实危险性不高,所以我没有做太多防护,最后就……”费澄邈在车内摊了摊手,还低下头让言宁泽看看自己脖子后面的伤疤。

“其实我这个问题,放到现在完全是可以手术解决的,而且成功率很高,但放在十五年前却显得很棘手。况且那会我刚刚开始创业,手里的工作很多,在进入华尔街后,看得多了,人就容易浮躁,结果有一天我突然爬不起来,不仅如此,连吃饭喝水上厕所都需要有人帮助。”

可想而知费澄邈当时有多暴躁,就像个困在木头躯壳里的野兽,咆哮着从山顶滚落。

“他叫韩辰沫,听说是因为出生后老是哭,他父亲觉得太吵,所以给他取名沉默。”

关于费澄邈这位已逝的爱人,言宁泽只知道对方最后是精神崩溃而自杀,本来他想到了国外后就和费澄邈分开,可对方却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的倾诉伙伴,拉着言宁泽一定要请他去自己的家里坐坐。

“沫沫的父亲是早期下海经商的那一波先驱者,结婚前家里富裕,但是因为文化程度不高,后期政府介入、外资驻扎,工厂倒了,还欠了不少钱。所以沫沫出生时,他父亲就常常家暴,打完妻子后就外出赌钱喝酒,循环往复,直到有一次他父亲喝醉了,把一杯滚水倒在了沫沫头上。”

韩辰沫会出现在费澄邈身边,是因为护工的身份。以费澄邈父母的财力,请一个全职护工每日照顾儿子显然并不是什么难事。韩辰沫的年轻有点超出费澄邈的想象,不过那会他脾气暴躁、阴郁易怒,加上韩辰沫很少说话,只是低头干事,两人的交际从一开始就不是特别美好。

“为了沫沫,他母亲想要离婚,但是他父亲觉得丢脸,上门打砸,沫沫头上留了烫疤,他外公外婆却觉得还可挽回。”说道这里,费澄邈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有些玩味的嘲讽。他和言宁泽都是出生于高知家庭,自小富裕,虽然豪门内的龌龊从来不比旁的要少,但对韩辰沫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级。

如果费澄邈没有出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多看韩辰沫一眼,但有时巧合的到来,就是另一种命中注定。

韩辰沫的母亲带着儿子跑了,跑出了国,在语言不通又没有绿卡的情况下,她一天做四份工,拿最微薄的工资,买二手的磁带和书本,让儿子学习外语。

后来为了能让韩辰沫上学,她又做了当地一个黑老大的情妇,这才给韩辰沫弄到了一个可用的身份。

但对韩辰沫来说亚裔人的外表、结结巴巴的口语、书写不顺的单词,他在学校就是个异类。更何况小时候还没长开时,额头上的烫疤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经历了多年校园暴力的韩辰沫最后没能考上大学,只是学了护理勉强养活自己。直到韩辰沫的母亲年老色衰被抛弃,早年的病痛一股脑地压到身上,她被查出肝癌早期,治疗费用高得吓人,韩辰沫一个月的工资根本支撑不起透析。

“这时候有人说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和你专业对口,你愿不愿意?沫沫当然愿意,之后他就来到了我住的那间疗养院,在碰上我之前他已经在那里做了三年的护工。”

高薪的原因,韩辰沫等接触到工作后才明白——那是高风险所带来的。

能住得起这间疗养院的病人,没有一个是家境不富裕的,可有一天突然跌落,脾气自然不好。有时复健的途中病人会骤然发火打人,韩辰沫被不锈钢水杯砸过,还在换尿管时遭到病人的辱骂,唯一能撑起这段时间的,大概只有到手的厚厚的薪酬。

如果按照常有套路来说,费澄邈和韩辰沫之间,就像王子和灰男孩的童话。

韩辰沫照顾了费澄邈两年多,陪着费澄邈从瘫痪到康复,中间经历了数次手术,在费澄邈最痛苦绝望的时候都是韩辰沫守在他身边。

等到费澄邈好了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费澄邈重新工作,还把韩辰沫接到了自己公寓,让他辞掉了护工的工作,安心做他的男朋友。

可惜童话故事从来都是走到大团圆的那一步就结束了,没有人写过王子和公主的婚后生活,也没有人会在乎灰姑娘变成公主前的眼泪是否清澈。

费澄邈十四岁时就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他的父母接受良好,并给他生了个弟弟。作为家里独宠的小王子,费斯羽看不上韩辰沫的出身、长相、学历和工作。

在费澄邈忙于事业的途中,费斯羽常常会去公寓给韩辰沫找茬,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韩辰沫有想过和费澄邈提一提这事,比如收回费斯羽手里的钥匙,但重新起步的费澄邈每天都周旋于各种工作和应酬中,回了公寓也是倒头就睡。

遇到麻烦事后,再听到韩辰沫并不流畅的说明,费澄邈只会烦躁地打断,并表示等这段时间结束了再说好吗?

韩辰沫说好,却一直没能等来这个机会。

“沫沫自杀后,留下了三本五百多页的日记。他说自己就像被扒光羽毛的乌鸦,蹲在阳光明媚的屋内被晒到渴死,那些羽毛有些是被我拔掉的,因为我不让他再去工作,有些是费斯羽拔掉的,因为他一直在挑起沫沫的自卑,有些是沫沫自己拔掉的,因为他想留在我身边。他试图理解我、体谅我、总以为能够等到结束的时候,但是没有水的乌鸦却在窗户打开之前就渴死了。”

以费澄邈的成就和容貌,他身边从来不会缺少追求者,和这些人保持暧昧的关系可以很好的辅助事业,就像言宁佑和谢熙雯、言宁泽和高妍蕾的关系一样。

但韩辰沫只是个普通人,他看出了费澄邈的改变,也提过分手,可费澄邈求他留下来,并保证和这些人不会有除合作外的任何关系。

——聪明的乌鸦会在水瓶中加入石子来获得水源,而我是那只最丑最笨的乌鸦。

韩辰沫在自杀前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极致,可费澄邈正忙着一个价值数亿美金的合作案,连韩辰沫的母亲去世,他都没来得及去参加葬礼。

“沫沫的母亲去世后,他哭了很久,也许是为了惩罚我没有参加那场葬礼,所以沫沫让我亲手埋葬了他。”

合作案成功,费澄邈重回了上流圈,身价倍增的同时,韩辰沫安静地死在了公寓的浴缸里。

故事的最后,乌鸦被渴死在了水边,明明它是有机会去喝水的。

韩辰沫在日子的开头写到:从头到尾我都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而是那群割掉脚趾、砍掉脚跟也想穿上水晶鞋的姐姐们——因为不适合,所以得不到。

言宁泽是个很好的旁听者,他沉默地听完费澄邈的故事。回想一下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心情,或许是离开了玻璃屋,言宁泽一瞬之间居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可言宁泽和韩辰沫终归是不同的,而费澄邈的忏悔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后悔者无力回头的补偿。

韩辰沫死后,费澄邈没收了费斯羽的钥匙,把公寓锁起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墓地。他再次回到了青年时的生活中,并在一次攀岩事故里遇到了魏安鸢。

只要时间不停,故事就不会结束。

言宁泽帮不了费澄邈,因为他从来不是那只被渴死的乌鸦。

在巴尔的摩接受手术的那段时间,言宁泽见了一次费斯羽。少年以为言宁泽是费澄邈的新男友,刚想出口询问,就被言宁泽打断了。

术后恢复和二次手术、三次手术间来回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言宁泽在感受到脚趾上的刺痛时,第一次回忆起了言宁佑——想到对方病床上哭红的眼睛,明明是作恶者,却弄得好像是自己不对一样。

虽然手术成功,但言宁泽太久没有站起来过,双腿肌肉萎缩严重。

费澄邈说要给他安排疗养院,言宁泽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走了。

也许是言宁佑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言宁泽开始做起噩梦,他怕自己某天睁眼,会看到言宁佑那张温和而乖张的笑脸。

梦里的自己,被绑回木架上绞死。

梦醒的言宁泽买了张飞去瑞士的机票,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疗养院住下。

他的房间面朝雪山,窗户外面就是绵亘的山峦和层层绵白。言宁泽住下的第一天,言宁佑在六个小时时差的锦城,收到了哥哥新的坐标。

第35章

吃完早饭,和艾蔻闲聊了几句,言宁泽去到疗养院一楼庭院的理发室。

虽然经过三次大手术,言宁泽的小腿已经有了知觉,可那点感觉就和他大腿有知觉却没力气一样。

疗养院的医生说,就算言宁泽通过复健可以站起来,最后也仅限于行走,且每日必须控制时间和强度。

言宁泽听完倒也没有希望落空的难受,能不能站起来对他而言更像是锦上添花的幸运,而不是需要严苛完成的任务。

医生形容言宁泽的双腿是两个上了锈的机械臂,如果动得多了,零件掉落,油管撕裂,可能会走着走着直接散架。

言宁泽觉得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其实医生也提议过可以通过外物支撑完成行走,毕竟现在配备一个义肢框架的价格也没到难以承受的地步。言宁泽想了想,决定还是等疗程结束,如果他依旧无法做到直立行走,那就订做支架辅助。

疗养院的理发室每周只开三天。毕竟院内的患者不多,要剪头发的需求也不太强烈。

言宁泽来这大半年,还是第一次过来理发,原本可以扎个小揪的长度这会已经有点挡眼。

今天值班的理发师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戴着口罩全程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打招呼,第二句问要求。

言宁泽说剪短就行,他点点头,抖开毛巾让男人坐下。

半小时后,新发型出炉,言宁泽发现有点像他大学那会的样子,简单又方便,想来洗完头不用再担心擦不干了。

见言宁泽没有再提意见,理发师拿着海绵开始给他掸脖子上的头发渣子。

动作很快,擦得也狠,有时指腹蹭过言宁泽的后勃颈时,言宁泽还会微微打个哆嗦。

因为平时也见过不少不喜欢与人触碰的顾客,理发师倒也没放在心上,抹干净后把毛巾撤了。理发的费用是算在日常开支里的,一周接了多少人到时报到医院财务,会直接打进卡里。

言宁泽按了按发红的脖子,点头表示感谢。

比起刚到巴尔的摩那段时间,言宁泽的皮肤饥渴已经好了很多。

被关四年,日常能接触到的除了言宁佑外基本没有熟人,如果再加上可以聊天说话的,那就真的只剩下言宁佑一个。

平时在公寓,言宁泽会通过撸套套来分散注意,现在套套送人了,他也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

面对那些想给予他帮助的人,言宁泽面上不说,心里却倍感抵触。

特别是在被医生检查完脊柱骨骼的情况后,言宁泽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人在亲吻他的后背,一觉醒来,腿间的肉柱硬得吓人。言宁泽平躺了一会,视线扫过放下的百叶窗帘,他知道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可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忆起对方。

人在焦头烂额之际,总会找到些分散注意力的东西。

原来言宁泽养猫,现在他开始照相。

单反的专业性和重量性是他不想挑战的,而且言宁泽也没想拍出什么杂志神片,所以直接入手了一个微单,看到路过的石子、漫水的窨井盖、飘落电线杆的塑料袋……

言宁泽看到什么就按快门拍下一张,反正不洗出来的话也就是侵占内存而已。

等搬到阿尔卑斯山的山脚下后,言宁泽的相机里就塞满了各个时间段的雪山。他听说过一种文化“雪山崇拜”或者说是“圣山崇拜”,就像位于东非高原的乞力马扎罗山,它最有名的乌呼鲁峰,在斯瓦西里语中就是“自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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