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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9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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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牙子不受苦,她的大王和小王就能少跟着受些罪。

萧定晔站在几步之外,望着眼前的两位女眷,心中起了些感慨。

无论这些人究竟为何去坎坦,定然是极重要之事,否则不可能带着女眷上路。

他也是不赞成在重要的事情上带着女眷拖后腿的。

女人体弱,受不了大苦。他在沙场搏命,带着将士守护一城的百姓时,最受不了的便是女人的哭声。

在危难关头,绝大多数女子都只会绝望的流眼泪,哭的他心烦意乱。

他当然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这般。

她们纤细、脆弱的外表下,也常常很坚韧。就像他母后,就像他皇祖母,就像……无所谓像哪个吧,左右他的队伍里没有女子,没有人来给他拖后腿。

他烦躁的摇摇头,将视线从那两位女眷的背影上收回,重新回去了山洞中,取出坎坦的舆图细看。

坎坦的版图同大晏不可同日而语,而然与其他的邻国相比,坎坦已经算大国。

因为对比出了优越性,坎坦的国主便常常生出了妄念,时不时来一些骚操作。

当年大晏的平度府番市同泰王有了勾结,泰王欲以大晏城池及金银为诱饵,勾得七国出兵大晏,替他行大事。

番市七国番人将消息发出去不久,坎坦国的小王子就最先到了大晏,进了平度府。若不是这位小王子倒霉被擒,否则骚操作很可能更多。

三哥后来战败无处可躲,后来藏进了坎坦,怕就是看中了坎坦国主那不怎么聪明的脑子。

只是,坎坦小王子还拘禁在京城用以牵制坎坦,这坎坦国王难道会弃唯一的儿子不管,跟着三哥同流合污?

自三哥半年前大战失踪,大晏就往各邻国派去了细作。

据身处坎坦的细作此前传回来的消息,三哥进了大晏之后,最初在民间还露了些行迹,后来又不知藏匿去了何处。

他坐在篝火边上细细思量时,吴家的两位女眷在外终于看够了雪,进了山洞。他略略抬了眼,只来得及瞥见其中一只麻袋上探出了一点点发髻,待下意识要细看,那发髻的主人因着脚下踉跄一缩脑袋,发髻便又隐没。

这一夜,大晏儿郎和坎坦儿郎皆未歇息,不停歇的将冻死的骡子开膛、剃肉、烤肉,又将烤熟的肉割成一块一块,挂在洞中继续风干。

萧定晔坐在篝火之后,分析着坎坦和大晏的形势,也一夜未睡。

在这个夜里,他的思绪一触及坎坦,便不由自主的会想到一些往事。

洞外篝火熊熊,洞口的积雪热融,雪水滴在地上,滴答,滴答,滴答,总让他以为又迎来了初春。

初春,初春,初春,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时节,不喜欢雪,不喜欢雪融,不喜欢河面解封。

此时他听着积雪融化的声音,心中烦乱,收好坎坦舆图,开始起身踱步。

他想远离洞口的声音,越踱便越进了山洞深处。

深处有四个坎坦汉子和一个小姑娘,围坐在一张床榻四周。

床榻由枯枝搭建,其上虽然搭着很多棉衣当褥子,可躺上去也不见得舒服多少。

床榻上的一个妇人许是被咯的不舒服,便靠着洞壁,只坐在床榻上。

她手里不知握着个什么玩意,仿似是孩童玩耍的小物件。她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物件,目光怔怔望着正前方的洞壁,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第580章 逼太监上架(三更)

榻上的妇人,被坐在她身畔的坎坦汉子的影子遮挡了半个身子,萧定晔只看得到她的半边轮廓。

鼻梁挺直,下颌收的极紧。侧面望去看不出眼眸和嘴唇的样子,可只看那鼻梁和下颌,也能推测出女子容貌不凡。

他已经二十八,不是雏儿,对女子也有些经验。

在军营里,他的部下们带到他面前的女子就有上千,能在他的营帐里站几息的有上百,敢壮着胆子在他面前说话的也有几十。

若只说远观,他也算阅人无数。

那上千的女子里,有丑的,有更丑的。

美的不多,美出水平的更不多。

譬如有些女子皮相还过的去,可一张口说话,要么是一副轻佻的姐儿相,要么抖的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刻倒了他的胃口。

后来他便对当年的几桩错过的亲事有些后悔。

他记得有位乔家的姑娘……叫什么来着?记不得了。长什么模样来着?记不得了。什么脾性来着?记不得了。总之虽然他记不得那些细节,可隐约、貌似是个良配。

后来那位乔姑娘成了第一位公主,又被赐婚嫁人后,有一回中秋,他在外征战,营帐搭在戈壁上。他饮了几杯酒,曾趁着内心的一股热情,向乔大郎询问过乔姑娘可有同夫家和离的可能。

他还曾同乔大郎保证,只要乔姑娘一和离,他立刻娶人过门。

那时乔大郎也多饮了两杯,仗着狗胆大,竟然说她妹子要脸,这世上没有公主嫁给本国太子的勾当,让他早早放弃这念头。

他从善如流,在放下酒杯的同时,就放下了对乔姑娘的想法。

此时比照着几丈远床榻上那位妇人的侧影,他再想一想当年乔姑娘的长相……确实记不得了。

可他记得还有位司徒家的姑娘,貌似长的还成?

当年那位司徒姑娘定给他当侧妃的时候,好像才刚刚及笄,还极葱嫩。

一晃过了三年,又过了四年,不知那位司徒姑娘可已嫁了人?祖母是否将这位姑娘册封成了公主并且指了婚?他此前倒是未留意。如若没有,让那位姑娘等成个老姑娘,正好能让他捡个漏。

他站在山洞深处胡思乱想,那床榻四周的坎坦青年见他流连不走,便有人上前,向他拱手,不卑不亢道:“公子可有何差遣?”

萧定晔始觉自己这般盯着人看终究不妥,更何况还未看清。

他摇了摇头,背着手重新回到火堆边上。

此时随喜已持刀劈了些冻土过来撒在洞口,减小了雪水的滴答声,见萧定晔果然还未歇息,便上前劝道:“主子多少睡一睡,雪停后才有力气启程。”昨夜新来的二十几人就闹腾了半夜,搅的萧定晔未睡好,今夜到处都是响动,只怕他又要失觉。

萧定晔摇摇头,站去山洞前,借着外间的火光,瞧见大雪已有些转小。

照这种情形,只怕明日雪就能停。

他道:“一旦雪停,立刻启程。”

随喜忙忙应下,前去寻了哈维,商量马队先行之事。

当今太子的人马,同他家主子一般,都有些不要脸的特质。

譬如今早,哈维去寻萧定晔,想商议共同烤肉的大事时,萧定晔拒绝的干脆。

等夜里随喜去寻哈维讨要肉干时,却张口张的坦荡荡。

他道:“我等急着去坎坦,到明早,你这边肉干可能全给我们?”

哈维对随喜的坦荡叹为观止。

随喜看出了哈维面上的戏谑神情,忽然想到下山的路还要靠这位指点一二,便不情不愿加上了一句:“我这边多出了两匹马,可留给你等。”

哈维终于有些心动。自己损失了十匹骡子,虽然说多出来两匹马并不解决全部困楚,可总比没有的强。

他心中衡量了一阵,终于应下,招呼兄弟们连夜加紧烤肉。

他自己则割下一块骡子皮,在火焰上烤去血水,用烧黑的柴草在其上画出下山的地图,交给随喜:“这图虽是十几年的印象,可山中变化少,错处不会有多少。你等再配合着日头的方向,便能少走岔路,尽快到坎坦。”

大雪在第二日五更停下,等吴妙妙一早醒来时,山洞空旷,萧定晔的马队早已先一步而去。

妙妙大病初愈,身体还十分虚弱。且众人少了十匹骡子,意味着有十匹骡子要驮着两个人下山,山路滑溜,不可冒险,众人只得再等上一等。

又过了两日,浮雪消融,山道上露出来窄窄的一线石路,吴家众人方将肉干包好,重新启程。

下山比上山容易,越往山下行,气候越暖,行程越快,待再走了七八日,当天已极炎热时,众人行在半山腰上,遥望前方人烟袅袅,展现出一个新的人间,众人纷纷提起了一口气。

坎坦到了,与人牙子周旋的一场硬战要开启了。

**

吴妙妙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她在去往喀什图落脚之前,也曾经历过很多的生死。

她虽然已将那些过往忘得差不多,可有些人生经验却积累在她的生活智慧里。

譬如,要探听市井消息,便要往市井里去。

妓院、茶楼、酒楼,这些地方是最能获悉消息之处。

坎坦乡村广大,整个坎坦,便只有皇宫所在的城郭算城里。然毕竟属于京城的地位,妓院、茶楼和酒楼却并不算少。

二十四个坎坦兄弟,在到达坎坦、住进了客栈的当夜,便四散进入了坎坦的妓院和茶楼。

妙妙与翠玉装扮成坎坦妇人,坐进了酒楼。

大晏喀什图的风俗与坎坦有八成相似,其中不同的两成里,有一点便是,喀什图的妇人不遮脸就嫩上街,算是民风开放。可坎坦的妇人却要在面上包覆上面巾。

这于妙妙来说却是好事,节省了她要上妆的时间,将所有精力全都放在寻娃儿上。

时已到了掌灯时分,酒楼的买卖开始红火。

大堂上,萧定晔没有按照他的习惯靠窗而坐,他同随喜坐在里间靠墙的最角落一桌,行止相当低调。

坎坦国皆是坎坦人,大晏人若在坎坦亮了相,便极为显眼。

为了便于隐匿,随喜已在萧定晔面上上了妆,将主子画成个坎坦的……不怎么娘也不怎么汉子的娘汉子。

随喜是个太监的身子汉子的心,对于学上妆这件事,实在是要了他的老命。

两个月前,当坎坦的探子发来密信,说泰王曾在坎坦露面时,他便被萧定晔派着前往了一回衢州。

萧定晔没有细说去衢州做什么,然而随喜作为主子肚子里的一根蛔虫,却明白的很。

衢州,曾经有个女子在衢州有妆粉买卖。那女子虽然走的绝情,连赚大钱的买卖都放弃。可好在她有个最得力的助力,名叫明珠,在上妆上学了些皮毛。

然而明珠是个女子的身子汉子的心,打打杀杀、将人抱摔极麻利,在学上妆上,却马马虎虎。

随喜到了衢州,第一眼瞧见明珠时,那位已怀胎七月的女子就正正给了她家相公一个抱摔。偏偏她家相公还乐在其中,美滋滋的模样想让随喜也去抱着摔一回。

也因为这抱摔,随喜便觉着,他跟着明珠学上妆怕是有些白费功夫。

果然明珠的手艺十分不知变通,只会生活妆,其他的妆容一概很懵逼,更莫说将大晏人画成深目高鼻的坎坦人。

好在随喜略略知道一些过往,从衢州出来,立刻坐船而下,径自前去了一趟江宁。

他现下的上妆手艺,便是跟着江宁府尹殷大人后宅的一位名唤彩霞的下人所学。

可惜彩霞也是个女子身子汉子心,当年学着上妆是形势所逼,待大事办完后,再未动过脂粉。

随喜跟着彩霞学来的生疏了四年的手艺,再加上他的领悟力有限,便将他的主子画的十分的……酸爽。

丑,不是一般的丑,丑的还很怪异。

但好在当年的那位心狠的女子为了溜之大吉,教彩霞上妆时,曾十分细致的、图文并茂的、反反复复讲过异邦人深目高鼻的面部特征及画法,故而即便过去了四年,彩霞也没将上妆的重点完全忘记。

萧定晔虽然丑的另类,可好在有着深目高鼻,勉强像个坎坦人。

坐在他对面的随喜也是个坎坦人,深目高鼻的坎坦人。可因为他的底子远远赶不上萧定晔,没有原始相貌的加持,他成功的将自己画成个观之欲呕的坎坦人。

此时酒楼门口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坎坦女眷,坐去了大堂中间的一张桌上。

随喜看到这两名女眷,心中倏地受到了启发。早知道就该学女妆,只画眼睛和眉毛,然后寻个巾子将脸一遮,反而省事。

妙妙和翠玉坐在桌边,随意点了些小菜和薄酒做掩护,并不夹菜,看起来是在忙着用坎坦语低声攀谈的样子,实则竖起了耳朵,细细听着四周人的八卦闲聊。

初初酒楼大堂的主顾们并没有提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是这家的老爷纳了个新妇,便是那家的女子跟着情郎私奔。

妙妙越来越坐不住,瞬间觉着自己打错了主意。

若人牙子只是将大晏的娃儿偷来坎坦转卖,她坐在这酒楼里,哪里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更应该坐去大晏的酒楼里啊。

------题外话------

今天的三更结束啦,明天见。明天还是老时间,凌晨。

第581章 偶伸援手(一更)

吴妙妙原本还算是个内心坚定有主张的人,然而失子之劫,令她时而像无头的苍蝇一般,总觉着她的任何举动都在给营救娃儿拖后腿。

她等不住这些人拖拖拉拉说闲话,正急着要起身,一旁桌上忽的有几个坎坦人道:“你们可知,土司老爷家的娃儿也不见了踪影?”

有人吃惊道:“土司老爷家中护卫众多,怎地连这种人家都保不住娃儿?”

那人道:“我家有个亲戚在土司老爷家中当厨子,前几日被家主关押不能回家。后来才知,那时土司老爷家的孙子丢失,家主当是内贼所为,将所有奴仆都扣押,一个个查过,没有嫌疑才会放出。”

另一人听得唏嘘,道:“怎会是内贼所为,近半年,我们坎坦丢的娃儿岂止是一个两个。现下看看,街面上谁家还敢把娃儿带出来晃荡。”

几个人这般一攀谈,其他桌上的人纷纷跟进此话题,一时间,整个酒楼里的话题全都围绕着“娃儿”二字。

看这架势,竟然不止是大晏的娃儿丢失,连坎坦的娃儿也处在危险之中。

若人牙子偷的娃儿们并非带来坎坦,而是穿过坎坦,继续前行……坎坦前方可是大片大片的荒漠,那些挨千刀的究竟要将娃儿们带去何处?!

妙妙听得心如刀割,面如土色,却束手无策,只一把拉开覆面的巾子,捧着酒水不停歇的连灌几口。

几桌之外,随喜一边竖耳静听这消息,一边斜眼盯着那桌案上的两名女眷,心中琢磨着坎坦女妆的画法,忽的见其中一名女眷拉开覆面的巾子。

他倏地一愣,只觉着那女眷有些眼熟,可眼熟在何处,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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