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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7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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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口供来扳倒一个七八品的小官,很容易。可去扳倒堂堂皇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外间天色已黑,一场大雪过后,晴朗的夜空没有一片云朵,漫天皆是密密麻麻的星子,仿佛芝麻粒一般撒在煎饼上。

晚风徐徐,带着沁人心脾的冷意。

萧定晔站在窗前望着天际夜幕,眼中并没有大事得胜的欣慰。

他叹口气,沉声道:“三哥行事极稳,但凡要出手,势必要先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只怕从六国这些乱党口中,也不一定能得出更多与三哥相关的证据。”

殷人离望着眼前青年的颀长背影。

他同他夫人成亲那年的冬日,这位青年才出生,那时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儿。

后来的那些年,他零星的接收过关于这位皇子的消息。

乖张、纨绔、无状。

他同自家夫人偶尔谈及这位皇子,殷夫人还曾为自己可惜。

当年这位皇子出生当日,形势十分危及。

那日他夫人正巧入宫,偶遇皇后生产,她还因前去寻太医的半途而受过伤。

后来夫人听闻他谈及皇子的无状,还曾私下里可惜:“哪里知道,当时救下的竟然是那么个纨绔,倒是令老娘白白伤了一回。”

一转眼二十余年过去,那个泯然众人的皇子,竟然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萧定晔站在窗前忖了忖现状,转回身来同殷大人道:“七国的异邦人都派人回各自国家送信,七国纵然不出兵帮三哥,可定然已知大晏要内乱。届时,怕是要趁火打劫。”

殷大人道:“下官从朱力家的儿郎口中得知此事时,已派出人日夜不停往七国而去。希望能赶得及将送信人拦截下来。”

萧定晔摇摇头:“怕是极难……那坎坦的王子都能这般早就到大晏,别的小国只怕也慢不到哪里去。”

正说到此时,外间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

萧定晔打开房门探出头去,见顶着一张“坎坦小王子”面颊的猫儿正站在门口张望。

他眼中的忧虑减弱,浮上一层笑意,向她伸出手:“过来……”

她回头瞧见他正依在隔壁门框上,立刻上前搂着他的腰撒娇道:“我以为你又舍下我去了旁处。”

耳畔传来一声轻咳,她扭头瞧见殷大人正站在屋里,将她和她汉子的黏糊劲儿尽收眼底。

她一阵窘迫,忙忙站直身子,避嫌似的退后一步。萧定晔却面上挂着笑,上前牵了她手,大模大样的让殷大人瞧。

殷大人顿时露出一脸的疲惫,上前对着猫儿抱拳道:“王妃可真是令下官好找,整个江宁都险些掘地三尺。”

猫儿讪讪一笑:“走的急,忘了向大人与夫人告别……。”

殷大人揶揄的看她一眼:“下官家中小女微曼,已被禁足了三日……”竟敢给王妃教异邦语,以助王妃出逃!

猫儿心下苦笑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该禁足,女儿家家的,怎能随随便便就用炮仗将自家房顶炸的全是窟窿眼睛?她小小年龄就敢炸自家房顶,以后大了还不得去炸山、炸海?”

她心下觉着颇有些对不住微曼,便没有继续面对微曼她爹的勇气,忙忙晃着萧定晔的手,同她夫君撒娇:“肚子饿饿,要不要一起用饭饭?奴家没有你,一口都吃不下去……”

殷人离听的牙酸。

萧定晔却甘之如饴。

分辨这世上的好男和渣男很简单。好男喜欢看自家女人作,渣男喜欢看别的女人作。

姓殷的和姓萧的,因为猫儿的一句撒娇,产生了不同的反应。

萧定晔被猫儿摇晃的一颗心柔软,正要同殷大人告别,殷大人手准眼快抢先道:“下官再去看看动静,殿下先歇着……”打了个寒战,拂去一身的鸡皮疙瘩,抢先出了门。

……

客房里摆了一桌的菜,猫儿狼吞虎咽,萧定晔却并未吃下多少。现下的境况不敢想,越想就越严峻。

猫儿原本是想着自己多多用饭,待吃饱之后,才有力气被她汉子吃。

然而看她汉子食不下咽的模样,便知道他汉子有了心事。

猫儿自从嫁给萧定晔,越来越贤惠。

她立刻擦干净油嘴,前去将脸上的“小王子妆”洗去,重新化了个动人心魄的狐媚子妆。

第521章 没起作用(二更)

狐媚子妆的灵魂就在于微微上挑的眼线,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以及一张红唇。

等猫儿化完妆,再往包袱皮里一翻,没有翻出来妇人衣裳。

她顶着一张狐媚子脸,穿着一身男子衣裳,这勾人劲儿就弱了几分。

她当机立断给自己只留下了底衣,然后爬上了他汉子的膝盖。

猫儿的本质是个买卖人。

买卖人的特质是现实。

她在现实之外,还有个特质:粗俗。

如若她当初穿成个大家闺秀,或者在宫里时她抓紧机会提升过自己的才学,那她此刻应该同萧定晔探讨一番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约莫他会被高洁之事哄开坏。

或者她有一副莺声燕语的好嗓子,以及能歌善舞的文艺特长,她蹦跶着给他舞一曲,或许也能让他解了心事。

然而这些她都没有。

她能吟的诗,都是前世里学到的古人的诗词,所记得的还不全乎。譬如上一句是“床前明月光”,下一句她就能给对上“地上鞋两双”。

她也不会跳什么舞,真的让她跳,她也只能挥着帕子扭两个秧歌。

她对她自己的判断就是:常识比古人强、才学比古人差。

所以,她一看到她汉子心情不好,她就立刻摒弃了那些高雅的精神文明建设,拿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办法。

原本应该简单、有效。

然而此时的萧定晔,表现的像个正人君子。

他不但像个正人君子,还将自己的精神境界拔高了不止一丈,显得他和她之间,相差了无数个才子佳人。

他心事重重的将热乎乎的她搂在怀中,无意间向她脸上一瞥,立刻蹙了眉:“怎地将自己画成了这般?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

猫儿出溜一声跳下地,拿着铜镜照了照自己。

就像个风骚不要脸的狐媚子啊,没有错啊!

她怔忪着望着他,他便往她身上披了一件外裳,抱着她,将她一屁墩放去了床畔,弓着腰望着她:“乖乖在房中等我,我去忙过就来。”又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难舍难分的吻。

她彻底搞不懂她男人了。

到底是想吃她,还是只想对着她望梅止渴啊?难道他媳妇儿的绝世容颜和勾人的身段对他失了效?

他在床榻上明明是个不要脸的纨绔,何时成了个入定老僧?

他的嘴唇离开她的之后,将她塞进棉被,便起身出了房。

好在他下意识还操心着自己的媳妇儿,在一边挂心着政事一边关门的当口,又分神向她叮嘱了一句:“谁敲门都别开。”

萧定晔离去后,猫儿下床顶了门,想一想又掩了窗,抱着个铜镜钻进被窝里,将自己细细打量。

后来她没有打量多久,就沉沉睡去。

萧定晔自从来了平度府就没有沐浴过,他的被窝里全是他浓浓的气息。

铁锈味中带着些汗味。

猫儿躺在这样的被窝里,睡的很踏实。

太过踏实,以至于后来他夫君于半夜回房,没有敲开门,也没有推开窗户。

那时他与殷大人正讨论过一遍局势,他略略解了心头焦躁,被门窗拦在客房外时才隐约想起来,此前他仿佛曾瞧见过个狐媚子,那个狐媚子还同他有些熟悉?

他想了半晌,反应过来,那狐媚子是自家媳妇儿。

他想的心痒痒,想的热血沸腾,热火朝天。

然而他敲不开门,推不开窗,失去了领略自家媳妇儿风采的机会,只得转去隔壁,同殷大人秉烛夜谈。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他等不到猫儿开门,又跟着殷大人去清算擒拿的细作匪类。

猫儿被外间的嘈杂声吵醒的时候,房中自然是无人的。

她夫君一夜不曾回来,她怀中抱的还是一块铜镜。

她坐在房中肤浅的自怨自艾“人老珠黄”,随之被外间的动静引了注意,迅速穿好衣裳推开窗户,扒拉着窗沿往楼下瞧。

百里长街,是熙熙攘攘的犯人队伍,瞧着有上百人之多,每个人都被绑的像螃蟹,一双脚上也被绑着长长麻绳,能走不能跑。

沿街站满了番邦民众,他们虽踊跃的看着热闹,内心里却是一片迷糊,并不知最近的平静背后都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猫儿忙忙净过面,配合着衣裳梳了一个男式发髻,下楼去看热闹。

其实也不是看热闹。

她心头记挂着一个人,一个拥有一双深邃眼眸的青年。

她曾为了活命,向那个青年做出过承诺:你信我,我便信你。

事实上是,那个青年后来相信了她,而她却欺骗了他。

她登登下楼的时候,遇上了彩霞。

这整栋客栈已被官府征用,满客栈都是自己人。

彩霞一步三阶,精神头十足。

猫儿看到她,便想起了旧账。

她伸手一拦,比彩霞站高了一个阶梯,居高临下望着她:“你此前欠我的,你可记得?”

彩霞脸上的光彩就敛了一敛,点点头:“记得,奴婢曾向夫人逼供过,将夫人摧残的死去活来。后来还险些割了夫人的脑袋。”

猫儿双眸一眯:“还有呢?”

还有?彩霞冥思苦想。还有什么?两人的缘分就这么多,相处时间就那么短,还能有什么?

猫儿给她一点暗示:“你现下这般兴冲冲,所为何事?”

彩霞面上又浮上些光彩,双目炯炯有神:“奴婢立了大功,我家大人要赏奴婢。”

猫儿冷笑一声:“殷大人为何夸你?可是因为你交出了一个坛子,坛子里有几张纸,纸上记了些极为有用的消息?”

彩霞脸上的光彩又隐了去,

猫儿乜斜着她继续道:“原来殷大人家的家仆,习惯借花献佛领人情。你应该还记得,这些消息,原本是我豁出命得来的。”

彩霞点点头,再点点头,心情不可遏制的低落了下去。

她虽是个下人,可最初也是殷大人培养的出来的暗卫。后来殷大人为了追求爱妻,将她送给正值少艾的殷夫人当近身丫头。

然而她出身自武人,怀着一腔武人的心,在当下人的同时,也时时眷恋着能立一些于国于民有益的大功劳。

被猫儿一提醒,彩霞便想起来,自己赚的这份功劳,军功章里有她的一半,还该有王夫人的一半。

第522章 晚了(三更)

猫儿对于彩霞展现出来的低落情绪,十分满意,由此也看出彩霞是个实诚人。

只有实诚人,被人戳穿了一些事情,才会影响情绪。

她安抚的拍一拍彩霞的肩膀:“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抢我的功劳,所以你不必太过自责。”

彩霞便明白,眼前这位夫人要提条件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猫儿便将脑袋凑向她,低声道:“你去帮我……我便将真相咬死在肚子里,让你彻头彻尾当一回大晏女英雄。”

彩霞惊得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成,奴婢这么干,若被抓住,只怕要判个叛国罪。”

猫儿无语:“我又没让你放了他,如何就成了叛国罪?”

彩霞耐着性子向她解释:“所谓敌我有别,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同情敌人之举,哪怕是向对方送一口水,都可能沾上个通敌的罪名。夫人还年轻,不懂官场上的这些道道。”

猫儿不由语带威胁:“你真的不干?”

彩霞摇摇头:“并非奴婢不愿干,而是不能干。奴婢用旁的法子赎罪报恩都成,只通敌之事,一根手指头不敢碰。”

猫儿指一指她,又指一指她,气闷道:“行,你有种!”转身登登登下了楼梯。

彼时萧定晔正从另一间房间出来,探首望着猫儿离开的背影,向彩霞打听消息:“我家夫人,找你做何事?”

彩霞立刻摇摇头,搪塞道:“随便说两句话,没让奴婢做什么。”

她活了三十来岁,不是个虚长年龄的。她当然明白,当一个已婚妇人对旁的男子产生了兴趣,就已经不算好事。这时候如果她这个外人再去搅一趟浑水,那水就更腥臭的不能闻。

这世间男女,任何一方有了不轨之举,另一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都是有原因的。

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只能和稀泥,不能起火架秧子。

可惜彩霞又做错了。

如若她原原本本向萧定晔讲清楚,就不会节外生枝。毕竟萧胡这对夫妻,情比金坚,萧定晔还是相信猫儿对他的感情,以及相信自己的魅力和本事。

然而彩霞这么遮遮掩掩,萧定晔立刻会错了意,觉着猫儿有事瞒他。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小嘭火苗,还没有变大。他嘴贱的又问了一句:“可是事关一个坎坦男子?”

彩霞立刻摇头否认:“没有,完全没有的事。”

她这样斩钉截铁、不假思索的回应,反而起了煽风点火的效果。

萧定晔此人什么都好,只有一个缺点,爱吃醋。

他吃醋的来源,并不是因为猫儿,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无论如何,他是个皇子,他自小都是骄傲的。

他也看多了他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妃嫔是如何争宠、如何拿父皇当个宝的。

除了他父皇,他还有几个哥哥。

这些前人都身体力行的给了他示范:被内宅妻妾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是一种什么体验。

然而事情到了他这里,就同旁人不一样了。

他的媳妇儿虽然也爱他爱的不得了,可却不能给他与父皇或者哥哥们的内宅里同样程度的安全感。

譬如猫儿在昨夜还试图取悦抚慰他,可一转眼,就能想着关心旁的男子。

这在父皇的后宫里,或者哥哥们的内宅里,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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