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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8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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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被露出的四肢和脑袋皆无伤处,可血腥味却比她方才站在门外所闻,重的不止一点点。

上一回见他时,他还身穿黑甲骑在马上,高大威武,吸引了她的整颗心。

现在他却阖眼躺在肉铺仓室里,不知曾经历过怎样的黑暗时刻。

她缓缓掀开薄被,整个心立时缩成一团。

一条从肩膀到下腹的贯穿刀伤,险些将他劈成两半。

伤口虽已缝合,却并未生血痂,血迹已然往外渗出,将贴身的薄被里子染的血红。

她紧紧吆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只缓缓蹲在床畔,极轻的握住他伸出薄被的手。

干燥,滚烫。

她手中握着的仿佛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随时要将他自己焚成灰烬。

她死死吆着唇,喉中的泣声止在了胸腔里,身子却不停歇的颤抖,眼泪已淌了满脸。

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人忽然睁眼,虽已虚弱到了极致,全身却立时绷紧,眼中杀气必现。

她忙忙撕扯开粘在唇边的短髭,用衣袖抹去抹去面上妆容,哑声道:“是我……”

萧定晔一愣,仿似不相信她就站在眼前,只盯着她看了许久,全身陡然放松,原本被她握着的手立时反握住她,声音嘶哑道:“我……可是做梦?”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他手臂扑在床畔,无声的哭起来。

他握着她手,吃力道:“他们不该……带你来……”

她止了哭泣,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没错,我不该跟着他们来,我应该趁乱易容逃宫。

这宫里,除了你能逮住我,旁人都不能。

我就该趁你的人顾及不到我的时候,逃之夭夭。”

他立刻勾了唇,半晌方道:“你这时候离开我……不是要我的命?!”

她闻言,眼泪珠子又不要钱的噼里啪啦掉下,却不敢再缠着他说话,只道:“你快快睡,这回我哪里都不去,就守着你。”

他却缓缓摇头,断断续续道:“快……回宫去,若被旁人知道……立刻就有刺客出来寻你……”

她紧紧抓着他手:“明珠和一位侍卫在宫里装扮成你和我,非亲近之人看不出端倪。”

他知道她一手的上妆本事出神入化,立刻放下心来,不由长舒一口气,吃力道:“你能在我身边……我很高兴……高兴……”

再没有声响。

猫儿抬眼望时,他已抓着她手,沉沉昏睡过去。

到了晚间时分,萧定晔短暂醒来半柱香的时间,服过汤药,伤口换过药,又昏昏睡去。

这回他睡的却不踏实,频繁惊醒。

猫儿用湿帕子为他擦身降温,待摸着不烫手了,方搬过椅子坐在他边上,握着他手,附在他耳畔轻语:“我一直在,再不会逃开。”

他闻言,虽无回应,微蹙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呼吸开始清浅,终于安稳睡去。

时已二更,与仓室相连的另外一间仓室,肖郎中一边熬药,一边低声为猫儿讲述事情经过。

“……那日晌午,殿下从营里出来,半途遇上刺客。殿下连续忙了好几日,力有不逮,竟被刺客得手。

侍卫拼死将所来刺客杀死,夺回殿下,当时情况却已不能回宫。几处能躲藏之处,皆被人监视。胡主子的作坊和铺子,都出现暗桩。

足足拖到夜晚无人,我们才避到了此处。殿下失血过多,逃离途中几经折腾,昏睡到昨日才初初醒过来。”

猫儿只觉着心口阵阵绞痛,此生竟险些与他生死相隔。

她缓了几缓,方问道:“营里还有谁打掩护?他好几日未出现,背后指使之人,岂不是洞悉了他的处境?”

肖郎中道:“殿下离营,本就已告假休沐,半月都不用去营中,故而无人怀疑。”

猫儿听罢,艰难问道:“他……前几日那般忙碌,就是为了挤出后半月的休沐?”

肖郎中只看了她一眼,再未接话。

她心中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半晌方问道:“他何时能痊愈?此处空气混浊,声音嘈杂,不利于养伤。他又是个爱干净的……”

肖郎中低声道:“殿下的身子,半点不能挪动。只能先在这处养着。胡主子来对殿下养病是有好处的,他能心安,伤口自然愈合的快一些。”

猫儿缓缓点头,起身穿过帘子,到了另一间仓室,却不能点灯,只能摸黑坐去床边椅上,重新握住萧定晔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

菜市的黎明永远来的比旁处快。

不过三更时分,外间早市已开,京城各处的菜肉商贩纷纷聚集,趁早拿货。各处吵杂熙攘,人声鼎沸,热闹的仿似年节的庙会。

萧定晔早早被惊醒,一睁眼,便瞧见他面前的人儿脑袋一顿一顿,不知已多久未阖眼,此时虽已困乏的打瞌睡,却坐的笔直,唯恐倾下身子,碰到他伤处。

三更天还未亮,院里已点了火把。从窗纸映照进来的火光蔓延到此处,已极昏暗。

只这一点亮光,就够他发现她的消瘦。

他见着她的时候,多数时候她都是清瘦的。

她在废殿时,初初他还未中意她。她吃穿用度极有限,便是个瘦弱模样。

后来她中了七伤散,到最后油尽灯枯时,已是一副人干。

等她解毒醒来,并未缓过来。

她唯一有些圆润的时候,反倒是她进了刑部大牢。

进去的时候她的脸还是月牙,不过二十日,出来的时候倒似六月的月亮。

虽离八月的圆月有些远,可纤秾合度,容光焕发的令人不敢逼视。

现下,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倒退到了在废殿时的模样,清瘦的令他心疼。

他吃力抬手,抚上她的面颊。

她立时醒转,只怔忪了一息,便倾身上前,着急道:“可是伤口疼?我去唤肖郎中。”

他反握住她手,拍了拍他床上空出的部分,低声道:“上来,躺着歇一会。”

她忙忙摇头:“若牵动你伤口,我就闯了大祸。”

他微微一笑,道:“没有你在身畔,我睡不踏实。”

她有些迟疑。

他便拉着她手,微微使了些力,略微夸张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再不敢挣扎,顺着他的力道,立刻踢开老布鞋上了床。

待要躺下,又想着他身上有伤,她这一身汉子衣裳却满是尘土。

她只纠结了一息,便利落宽衣,躺去他身侧,唏嘘道:“你的伤再不好,我首先要被熬死。”

他微微一笑,在薄被下牵着她手,低声道:“这些日子,可是失了觉?”

她低声道:“你既知我睡不着,就不该瞒着我。我便是在你身边白操心,也比在宫里诸事不知的强。”

他长长叹口气,道:“我只想让你开心,不愿你为我伤心难过……”

久久不见动静,微微转头望去,却见猫儿身子侧向他,如平日那般将脑袋抵在他肩上,已沉沉睡了过去。

第273章 棺材大戏(二更)

肖郎中从外间进仓室,要为萧定晔换药时,透过床帐隐约可见的,便是一对小鸳鸯交颈而卧的样子。

且那只母鸳鸯,还露着膀子。

他有些为难。

此时他过去掀了被子为公鸳鸯伤口换药,换来的一定是个窝心脚。

若换成个女侍卫前去,可能也会换来窝心脚。

自家殿下此前对身边侍候的人,还不如何忌讳男女。

自打纳了这位夫人,却将身边侍候的人全换成了男人。原因为何,肖郎中作为萧定晔的心腹之一,自然也清清楚楚。

这男人也不成,女人也不成。

此时就显出了太监的优越性。

有时候,不男不女,也是一种优点。

然而随喜此时正在宫里陪伴萧定晔的替身,整个菜市都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和女人。

肖郎中脚步一转,将将要出了门,却又顿住,回转身。

往床畔行了两步,又觉着不妥。

只得掏出短刀,在衣裳里子里割下一块布条,绑在眼睛上,一边摸索往前,一边探问道:“殿下?”

床的方向很快传来回应。

猫儿一瞬间惊醒,立刻绾起发髻,披上外袍,缠起床帐,由肖郎中前去上药,自己则去另外一侧仓室,守着煎药的火炉。

待药煎好,倒进茶壶,她将汤药吹温,方端过去,侍候萧定晔服下。

此时天已亮,外间日头大盛,房中也跟着亮堂不少。

她为他擦过身,自去洗漱过,方端了半碗鸡粥坐在他床畔,准备喂他喝粥。

她才梳洗过,面上、耳后、颈子上的妆粉全然洗去,他只一眼,就瞧见她颈子上的伤。

“谁伤了你?”他目光已转冷。

她立刻栽赃:“随喜。随喜不带我来见你,我要用簪子自戕,他方同意。他平日就看我不顺眼,你说他这一招可是借刀杀我?”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抬手抚上她的伤疤处,目光幽幽望着她:“你跟着我,却是吃了苦头。”

她十分同意,不由瘪着嘴道:“你的替身在宫里养病,他们都说我害的五殿下缺了肾水,坏了腰子……”

他不由哈哈一笑,却牵动了伤口,只痛出一头冷汗。

她立刻噤声,再不敢同他说话,只一勺一勺喂他喝着鸡粥。

待汤尽碗空,他方续着此前的话题,低声道:“我有没有坏腰子,你自然知道。待为夫伤好后,重振雄风,为你正名。”

她含羞睨他一眼,又用凉水重新为他擦过身,方低声道:“此次之事,可又是你那三哥向你下的手?”

萧定晔点点头,道:

“此回他却想一箭双雕。

我受伤那日夜间,就有人强闯刑部大牢。

当时我手上所有人都分散在此处、作坊、铺子、宫里祖母、母后和重晔宫四周,人手不够,竟险些被人将牢里的莫愁提走。”

猫儿想起事发当日的半夜,随喜确然慌乱离宫,只怕就是刑部牢房出了事。

萧定晔续道:“莫愁虽未被提走,可因被两方人马抢夺,重伤不愈,昨儿夜里已死,对我们再无任何作用。

且牢中大乱,多少死囚乘机逃离,又引来多少麻烦事。”

她听的后背发凉,只觉着泰王城府和手段竟深不可测。

她心中瑟瑟,紧握着萧定晔的手,低声道:“这皇位,一定要争吗?他如此凶残,我多怕有一日你外出,便再也回不来。”

他缓缓抚摸她的脸颊,喃喃道:

“经了这一遭,我竟不知将你留在身畔,是不是要害了你。

这一潭浑水,自我出生,便已蹚了进去。

若我不去争,凭三哥的心性和手段,祖母、母后和父皇,还有小六,都要保不住。

可你……”

他连喘几口气,动情道:“可你,若我现下就为你换了身份,将你送走,凭你上妆的手段,你就能从这浑水中上岸。”

她内心一片汹涌,再也忍不住,将脑袋埋进他颈窝:“我不走……”

他立刻将她搂紧,低声道:“我明知该让你走,可一旦想到身畔没有你,心中如刀割般疼……我实在舍不下你……”

她眼中立时涌出泪来,胡乱在他唇上闻过,哽咽道:“……你前几日系在我腕上的泥猫……被我塞进灶膛……你可还能再寻来?”

他心头大振,紧紧搂着她,眼中已湿润。

……

隔间的仓房里,猫儿同肖郎中正色道:

“前后已过去六日,殿下的伤口却愈合的这般慢。如此下去,泰王定要怀疑。

再过四日,宫里还有中秋家宴,殿下怎能不现身?

宫里的替身,我纵然能回宫继续为他上妆,可声音不能伪装,有一点点不同,旁人先不说,皇后、皇上第一个便能发现。”

肖郎中点头叹气道:

“此处确然不适合养伤,可殿下现下连起身都极艰难,便是能强忍着坐在马车里进了宫,马车却不好直接驶进重晔宫。

一旦在宫道上走动,定然要露出马脚。”

猫儿正色道:“我说个法子,你听听可成?”

她凑去肖郎中耳畔,悄声道:“……等人被送进宫,我此前正好有个棺材……”

……

新一日的五更时分,宫里各宫门已依次开启。

靠近掖庭的西华门上,正进行着一场猪肉交接仪式。

送肉的商贩到了西华门便不能前行,只哈腰站在一旁。

而等着前来接货的太监们挽起衣袖,如平日一般,当着守门侍卫面,将才宰杀放血的整猪一只只检查过,方倨傲点点头,签下收货字据,拥着堆放猪肉的板车离去。

板车顺着青砖宫道一路前行,进了掖庭,进了膳房,为首的一位太监高喊一声:“卸货。”

曾经在掖庭膳房当过值、对膳房已生出感情的吴公公,如平日一般站在了板车边上,打着灯笼极仔细的探查着整扇猪肉。

一旁的太监拍了拍最上面一只大猪,同吴公公道:“这只,照例是孝敬公公的。”

吴公公心中亮堂,立刻指挥道:“抬进去,抬去咱家房里。”

管事太监收受小恩小惠,简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两个太监立时抬着那头生猪,趁着夜色掩护,随着吴公公一处往他同五福所住的瓦房而去。

待旁人离去,吴公公打发五福外面守着,自己取了剪子,顺着极细微的针线痕迹将猪肚剪开,里间赫然出现一个面色憔悴的青年人来。

青年被灯烛光芒晃的睁不开眼,吴公公取了新帕子,上前为萧定晔擦拭过面上、手上猪肉碎屑,悄声道:“委屈殿下再等一等,天大亮,胡主子便能前来接应。”

话毕立刻上前,蹲在萧定晔面前。

萧定晔趴伏上前,由吴公公将他背放在屋角的棺材里,悄声道:

“这棺材虽是奴才早前为自己准备,然而只有胡主子睡过,再无旁人沾身。殿下先躺一躺。”

吴公公自昨日收到猫儿的传信,便在棺材板里垫了厚厚棉絮,躺在里间并不算难受。

萧定晔因服用过迷睡药物,躺下去不过片刻,便昏沉沉睡去。

到了辰时,重晔宫又响起一阵泼妇骂街声。

继而,相传缺了肾水的五皇子那位新纳的夫人,披头散发从重晔宫里冲出来,站在院门口,双手叉腰叫骂道:

“萧定晔,姑奶奶连棺材都进过,还怕个死?今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死谁活!”

她似疯了一般,一边呜呜哭嚎,一边往掖庭而去。

众宫人纷纷停在半途,探首望着她,悄声议论道:“这猫妖是被狗精上了身?时不时就闹腾一场,怎地半分没个消停。”

猫儿哭哭啼啼到了一排瓦房前,一脚踹开其中一间房门,抹着泪哭嚎道:“吴公公,我后悔……”

吴公公心下一抖,苦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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