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gl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1 / 2)
李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瞧,你果然下不了手。
成欢脑子发懵,渐渐回过神来。
她是疯了才起了杀意。
自从知道当年路过见死不救的人是李贪后,她就一直想报复。
成欢想象着李贪的遭遇,想象着她的痛苦,甚至她越是不幸,她报复性的快感就愈是强烈。
哪怕阴差阳错让李贪进了她对宋胜下的套,成欢也只是在短暂的错愕迅速调整心态。
她本来就想报复李贪,何不一石二鸟?
所以她主动爆出了她和宋胜的消息,任由曲一鸣热血上头纠结人手找她算账,甚至还同曲一鸣一起在一旁看戏。
见死不救,当个看客。
正如李贪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成欢享受着这种身份倒转的快感,但却从来没想真的杀死李贪。
担负杀人的罪责是需要担当的。
这不仅仅是法律问题,还涉及到勇气,责任,以及一个人的良心。
成欢光是看李贪挨打都能心理作呕,会恻隐,会心软,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刀真的捅下去自己会受到心理上怎样的无期徒刑。
李贪把刀捡起来,手腕发颤,还是克制着把它套上刀鞘,放回口袋里。
“借根烟。”
她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才慢慢转向成欢。
没有质问。
没有道歉。
也没有回忆往昔。
在知道过去后,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还有火。”
成欢递过去,李贪熟稔地点燃一根,长长舒了口气。
“多谢。”
李贪下意识想还回去,突然意识到打火机和烟盒上全是粘黏上去的血。
她顿了顿,又默不作声地把烟盒打火机装回自己兜里。
“这东西脏了,回头还你个新的。”
她还记得她有洁癖。
李贪烟抽得很凶,站在原地缓劲的时间就燃了大半截。
她又弹了根新的,没用手碰,递给成欢:“要不要?”
成欢接过,李贪拿烟头去碰燃,又给自己点了根。
“回家吧。”她把新烟叼在嘴里,尼古丁很好地舒缓了痛觉神经。
李贪慢慢往前迈步。
成欢跟在她身边,两人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
“要我扶你吗?”走了两步,成欢没忍住。
李贪的步伐实在太慢了,仿佛下一秒她就支撑不住瘫在原地。
“谢谢。但不用。”
李贪声音发抖,但语气依旧镇定:“死不了。”
熟练到令人心悸。
成欢没忍住,但语气仍然讽刺:“经验丰富啊。”
李贪没吭声。
成欢也不说话了。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
成欢突然想起,在李贪刚来白滩的时候,她在她身后,是踩着李贪的影子回家的。
而这一次,成排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无限拉长,在尾端交织在一起。
***
到楼栋门口,成欢提出她先去李贪家。
“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成欢露出手腕,上面全是李贪抓她时沾的血。
她的衣服也在被李贪制止杀人时沾满了地上的灰,李贪的血滴在地上,也黏了不少上去。
混乱之中两人都没在意,如今回归现实,这些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洗个澡,换套衣服,沾血的旧衣物在李贪家里洗干净再伺机带回去。
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李贪同意了。
只不过到家门口,李贪试图从兜里掏钥匙时,却发现口袋空无一物。
“可能打架时掉酒吧街了。”
根本无需思考,李贪熟练得给出推测。
“那怎么办?”成欢一愣,“要不要找锁匠?”
李贪摇摇头:“不用。”
她在门边废弃花盆里底下摸出一把备用钥匙。
花盆里原本养的是文竹,结果冯芸茜走后没多久,文竹就迅速枯死了。
李贪觉得自己可能的确没什么园艺天赋。
好在家里还有几盆好养的植物。
成欢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放的等身高的仙人掌。
“……”
李贪开灯,成欢下意识地眯起眼,过了几秒才适应了光线。
视野比想象中的要明亮。
明明是老房子,但却布置成现代简约风。整体上以浅色色调为主,加上几盆绿植,增添了几分亮色,却不惹眼。
只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像是装修公司向外展示的样板房。
成欢进门洗手,李贪把手揣到兜里,示意成欢先进卧室。
“你把衣柜打开,倒数第二层抽屉,里面都是新买的,洗了还没穿。”
她俩身形差不多,就连身高也几无二致,李贪根本没问成欢的尺码。
“怎么有这么多新衣服?”
成欢展开一件,里面的确呈现一种新衣服特有的折痕和触感。
她路上还在纠结竟然要穿李贪穿过的衣服,没想到是多虑。
“冯……我妈买的。”
李贪张了张嘴,那个称呼还是很别扭,她只能尽量避开:“之前她来过,你见过,给我买了一些。”
也不怪冯芸茜。
李贪独居时衣柜里夏季衣服除去校服只有三套来回换洗。
她不在乎,只要有衣服穿就行了。
但冯芸茜实在看不过眼,一口气把李贪的衣柜从夏季满到秋冬,这才让她衣柜显得不那么空荡。
“左边盒子,里面有旅行装的内裤。”
李贪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后一层抽屉还有没拆封的袜子。”
“你先去洗,旧衣服过几天处理都可以。”
李贪叮嘱完就走了。
她从储物柜上拿下医药箱,眯着眼翻出一根体温计。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李贪浑身都是血,也不想弄脏别处,就站在阳台上闷头抽烟。
成欢没想到李贪这里新衣服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应俱全。
她顺着李贪的指示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还压着几条粉红色的内裤,上面还印着草莓的图案——似乎是被人强行塞进来,根本就没考虑穿过。
冯女士竭力让大女儿找回大多女孩子的样子,小心思藏得无处不在。
李贪虽然反感,但到底没扔,只是把它压在箱底,眼不见心不烦。
成欢没忍住笑出声。
……
淋浴声淅淅沥沥传到耳朵里。
夜晚,万籁俱寂。
老小区本就安静,李贪远眺望去,灯火成海。
于是屋子里的风吹草动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李贪又掐灭一根烟,尼古丁在肺里渐渐转凉。
却再也降不了敏感的神经,也降不下浑身的燥热。
心跳依然强烈,她甚至都能听见血液在血管内不停翻涌着冒岩浆的声音。
李贪拿出温度计一看,视线模糊成一片,然后慢慢聚焦。
38摄氏度。
原来她发烧了啊。
……
李贪回屋放温度计时,刚好撞见洗完澡出来的成欢。
她穿了件到膝盖的长t,露出白而长的小腿,浑身雾气腾腾的,卸了妆后,她露出一张干净的素颜,脸颊绯红,桃花眼缱绻万分。栗色的卷发半干不湿地垂在肩上。
她正在侧头擦头发。
“你这里吹风机呢?”成欢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沙哑。
风情万种。
“没有。”李贪呼吸一滞,迅速别开视线,“我用不着。”
她是短发,随便擦擦就干了,当然不需要。
成欢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她擦干了头发,回屋换了条牛仔长裤,把长t卷起,在腰间打了个结,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李贪喉咙微动,她缩回阳台,站在伸缩门口冲成欢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衣服明天再洗。”
成欢再怎么对李贪心怀芥蒂,也不得不承认李贪的确是帮了她大忙。
“算我承你个人情。”
李贪声音冷硬:“不用。”
“你走吧。”她说,“别让你姥姥担心。”
***
成欢走后,李贪提着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卸了。
她顿时觉得手脚软得无力,连站都站不稳。
李贪费力拉开冰箱,找到一瓶冷藏的矿泉水,就着冰水吞了几片退烧药和消炎药。
之后李贪又忍痛匆匆冲了个澡,刚打开的时候她没注意,竟然喷出来的是冷水——应该是成欢洗了内衣裤。
伤口沾水会感染,但李贪已经实在没有精力绕开伤口把自己弄干净了。
伤口太多,几乎全身都是。
她不敢打肥皂,怕进一步刺激,勉强把身上的血污冲干净就算了事。
李贪没有用沐浴露的习惯,在合县她都是怎么方便便宜怎么来,用惯了肥皂,哪怕到海市,她也觉得肥皂干净些——转变无非就是从便宜点的肥皂变成了国外进口贵一点的肥皂。
就这样混混沌沌地冲完澡,又强撑着上了药,李贪连关灯的力气都没了。
她一头栽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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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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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当晚,白滩下了场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降温了。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次日。
第二天,李贪没来上课。
语文课开始前,外面电闪雷鸣,嗡鸣不断。
课间,成欢正在给成泽发微信,语文课代表就传了谢任飞的话,让她去趟办公室。
于是成欢临危受命。
“我看了下资料,发现李贪住你家对门。”
谢任飞手里拿着班级成员信息表,面色忧虑,“她也没给我请假,家长那栏电话也空着不写,你刚好又是班长,要不替老师去看看?”
谢任飞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带了手机吗?一见到李贪就给我打电话保平安听见没?如果她人不在,你也不要在外逗留,老师再来想办法。”
成欢点点头:“好。”
***
成欢拎着伞上楼,敲门,没人理。
她顿了顿,突然想到昨晚李贪摸出的那把备用钥匙。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开完门就重新放了回去。
成欢试着挪了挪花盆,果然在花盆底下找到一把沾满灰尘的钥匙。
吱呀一声,生锈的齿轮发出哐哐当当的摩擦声。
大白天的,客厅里的灯都没关。
有人?
成欢试探着叫了几声,却依旧无人回应。
昨天进门新拆的拖鞋还摆在玄关——一如她离开的样子。
成欢轻手轻脚换了鞋,把伞在阳台上撑开晾干,走到卧室,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李贪。
“李贪?”
成欢连忙先跑去卫生间洗了手,再回到卧室。
李贪整个人侧卧蜷成一团,嘴唇紧闭,咬紧牙关,满脸通红。
成欢伸手贴了贴她额头,却发现烫得惊人。
李贪可能昨天就量过体温,温度计就扔在沙发上,成欢一眼就看到了。
一量,38°7。
本来就发烧加一身伤,昨晚李贪又灌了一肚子冷水吃药,还冲了冷水澡,不高烧才怪。
天还好巧不巧地降了温。
李贪蜷缩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
成欢一阵恍惚,她回想起昨晚,却发现记忆力的李贪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神态,就算行动迟缓,她也以为是受伤的原因。
没想到烧得这么厉害。
必须得物理降温。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冰箱里找到冰块。
成欢跑去厨房,烧了壶水——万一没冰块还能现做。
她拉开冰箱,发现里面生蔬不少,侧柜放着冰水。
成欢取出两瓶,又拿了几瓶放在冷冻室内,把手上的用毛巾裹起来,做成冰袋。
她跑回卧室,想着先把李贪身体摆好,盖上被子再往她额上敷冰袋降温。
可是刚推了推,成欢就愣住了。
刚才光注意高烧了,现在她才发现李贪身上的睡衣血迹斑斑。
就连侧卧的床单上也沾了不少。
她脸上那道长疤才刚刚结了层薄痂,看着仿佛随时都会摇摇欲坠,血流如注。
成欢没想到会被打成这样。
严格来讲,成欢并不清楚人可以被打得多狠。
合县的她一心学习,即使发生了那件事,因为她根本无力反抗,所以也没怎么挨打。
后来到了白滩,虽然开始混圈子,但对街头斗殴的认知也不直观。
毕竟她只是在远远看着,觉得不忍心可以移开视线,只知道一个人“被打了”、“伤得很重”,严重点的,“可能残了”。
所有的伤痕落在人与人的谈资里只会成为这些程度不一的言辞,成欢从来没有细致想过“伤得很重”四个字背后会是一道道怎样鲜血淋漓的伤口。
成欢小心翼翼撩起李贪的下摆。
对方腹部那道刀口清晰可见。
刀口上涂了碘伏,似乎还上了什么药,虽然不深,但还没结痂,依旧狰狞。
旁边甚至还有陈年旧伤。
成欢心头一颤,不敢看下去了。
她放下衣摆,把李贪挪正,找了床厚一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最后在她额上放了冰袋。
把李贪安顿好后,成欢坐回沙发上点了根烟。
她原以为自己会对李贪的现状喜闻乐见。
可她现在不太确定了。
成欢的确在第一时间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报复性快感,但同时心尖也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难以释怀。
快感不假,但是伴随而来的愧疚也是切实存在的。
如果说愧疚只是人类本能对伤痛的回避情感,那么更让成欢感到可怖的是,她没有“胜利的喜悦”感。
那种充满恶意的快感充斥着她的大脑皮层,但她并没有感到站在道德层面的,居高临下的,看到卑劣之人得到惩罚的,独属于胜利者的畅快和喜悦。
反而心重新变得空落落的。
开水壶回弹的响声拉回了成欢的思绪。
她茫然回望了眼,随即看到被自己扔在一边的手机。
成欢回过神来,给谢任飞发了条消息,说是李贪生病了,自己留下来照顾她,让他不要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