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TXT全集下载_15(1 / 2)
“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啦!”地空哼着歌,“三爷可算是想通了。”
水空连连点头,“还好林明诚是个不上道的,他要是和三爷在这种鬼地方长长久久地过起日子来,那可麻烦了。”
地空道:“你说三爷咋那么别扭,那林家小媳妇都知道,人家都不介意,三爷介意啥?”
水空道:“你懂个屁!咱们三爷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跟人家小媳妇分一个男人?三爷离了这灵山,山外有数不尽的美男子。他林明诚又算老几?”
地空笑得贱兮兮的,“我看啊,是三爷玩腻了。”
水空推了他一把,“你以后少来招惹我,小爷跟你也玩腻了!”
地空道:“这话说的,你是看林明诚跟三爷分了,活络了心思,想爬三爷的床吧?”
水空踹了他一脚,“呸呸呸!瞎说什么,这样的话可不能让三爷听了去,要不然咱们两个被他一起轰走了!他可是说一不二的人!”
两个人跑去街上买了几张炊饼一路带着好充饥,又去约了余安易,果然余安易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灵山这里有他几个病人。他准备跟丰齐夫妇第二批走,等梁玄琛安顿下来,他还要瞧瞧下一站他有没有兴趣,或者以后就此别过,他天南海北继续游历,到蜀中唐门去拜师学艺也未可知。
地空水空到山上寺庙里找梁玄琛的时候,发现林明诚正被拒之门外,小和尚出来苦口婆心地在那里劝,说三爷与他的缘分已尽,让他下山好好过日子。
突然天上飘过一片乌云,哗啦啦就下起雨来。
另一个小和尚跑出来给林明诚撑伞,又劝道:“施主仔细别淋了雨,要是生了病,回家如何是好?施主尘缘未了,家中尚有父母高堂要照顾,戕害自己的身体是为不孝。”
林明诚一把推开那伞,任凭自己在雨里淋着,淅淅沥沥中,夹杂着悠扬的琴声,林明诚听到那是送别之曲,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地空水空见了,贴着门边闪进了门洞,跑上楼的时候,梁玄琛还在窗前抚琴。
水空道:“三爷,林公子在下面哭呢,你真的不见他了?”
“长痛不如短痛。”梁玄琛叹气,“等雨停了,你们随我从后门下山走吧。”
水空道:“三爷做得对,这话我憋心里好几天了,索性跟三爷说开了,林明诚他……他娶亲了,就在三爷来山上的头一天。白师爷是故意带你来庙里暂住的,就是为了避开家里吹吹打打的办婚事。”
“嗡”地一声,琴弦立断,梁玄琛一个失神,手指竟然被划伤了。
水空赶紧跑上来,用手绢给他包扎,“哎哟,这真是!”
梁玄琛突然坐在那里大笑起来,笑得特别凄惨,简直有点儿瘆人了,笑完他突然怒吼一声,“你们几个好啊,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欺负我是个瞎子?!”
地空水空吓了一大跳,“噗通”就跪倒了,“三爷,没有啊,不是……三爷!你那么喜欢林公子,我们也不忍心告诉你,是不是?人家新媳妇都知道隔了几片菜地对面就有个梁三爷住着,那是林相公的男相好,人家也不介意。我们这是怕……万一你想开了,两家人在一块儿和和美美地过起了日子,那我跟水空两个里外不是人。林明诚说他要自己跟你解释,我们怎么好插嘴,三爷,是也不是?”
梁玄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起来吧!别跪了!不怨你们,甚至我也不怨他!这样挺好的,免得彼此尴尬!”
雨势渐止,梁玄琛与住持方丈道别,带了两名小厮从寺庙的后门离开了。
地空有点儿不服气,“凭什么咱们从后门偷偷溜走啊,就该去前面,臊一臊林明诚。”
梁玄琛用白玉紫竹杖抽他,“你三爷我就爱走后门,怎么的?”
地空嘻嘻笑着,直夸梁玄琛是个讲究人。
一主二仆这就下山往东,一路走走停停,风餐露宿的,终于到得洞庭湖,这便要寻船家走水路。
“三爷,我们去哪儿呢?”地空问道。
地空问梁玄琛,梁玄琛不知道该问谁,站在码头边一筹莫展时,忽听得一阵骚乱,有人大喊“呔,江洋大盗,往哪里跑?”
一队官兵突然蹿出,乒乒乓乓一阵敲锣打鼓,又一阵棍棒挥舞,等梁玄琛反应过来时,地空水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在锣鼓喧天中他只隐约听到地空的一声闷哼,心下暗叫不好,“地空?水空?”
梁玄琛伸出手一抓,抓了个空,白玉紫竹杖一挥,打到了路人,那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瞎啊!哟,果然是个瞎子!”
梁玄琛暗叫不妙,他双目失明,孤零零一个人流落到这里,身上一点儿银子都没了,全在水空手里保存着。这不是要过沿街乞讨的日子吧?这可怎生是好?
第41章 断弦有谁听
“那两个小厮认得你,只要解决了他们就好办了。只是你以后在他跟前都要假扮成另一个人,这样累不累?”李明堂和常清河坐在高楼上喝茶,一边远远看着码头上刚刚那一场骚乱。
“他以前认识的常清河也不是真正的我。”常清河刚刚端起茶要喝,突然眉头一皱。
李明堂寻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发现码头上的事还没完。
只见梁玄琛飞身越过一辆马车,准确地落在那敲铜锣的小兵跟前,他双手前伸一推一抓,瞬间扣住那人,匕首抵在喉间。
“这位兄台不是官差,倒是军爷,敢问你们拿的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姓甚名谁?”
敲铜锣的小兵卒子面色煞白,直呼饶命,一边往茶楼的方向看过来。
“你在何处当差,上峰是谁,作此部署,码头上拿人如此大张旗鼓,是通知那江洋大盗的同伙好快快跑了吗?”
“这……这……”
“我就是你们要抓的江洋大盗,刚刚你们拿住的两人不过是无名小卒,就那三两下的功夫,你看像江洋大盗吗?”
李明堂看到这一幕,捂住了眼睛,知道自己大意了,“他不是瞎子吗?”
常清河不阴不晴地喝着茶,并没有出手的打算,“我早跟你说了不要情敌。”
李明堂派出去的人本来按照吩咐在一个瞎子面前拿下两个武功稀松平常的小厮,按理说这是个易如反掌的事情,结果这瞎子反挟持了他们,还来个自投罗网,这一下大家面面相觑,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难不成唱戏唱整场,万一后面露出马脚?不是万一,是必然会露出马脚。
李明堂站在茶楼上傻了眼,如今自己人反倒被梁玄琛胁迫住了。一旁常清河还在嘲笑他:“一群蠢才,他便是瞎了,你们这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夸完了,能不能帮忙善后?”李明堂苦哈哈地说道。本来他想把梁玄琛逼上绝路,看他无依无靠沿街乞讨才大快人心,然后常清河适时出面雪中送炭,也算成全了他俩。谁知道事态并未如想象中发展,计划一开始实施,自己人就要折损了,为这么点破事,弄出人命来总是不好。
常清河施施然道:“我还没打算那么快出现在他面前,那也太巧合了。我跟他说了,我在江浙沿海一带抗倭,该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
李明堂原本是他的上司,然而常清河几番来去南征北战地平乱,立了不少战功,如今竟然与他平起平坐不说,谈话的口气俨然高出他一等。李明堂也不以为意,仿佛天生就该是这个人的跟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他赶忙抄起剑欲走,常清河却拉住他:“明堂兄,结账!”
李明堂气呼呼地掏出几文钱拍在桌上,然后跑去码头上善后了。
常清河不敢靠得太近,在瞎子面前,他不知道哪个地方不小心就可能暴露了自己。曾经他也用黑布条蒙住双眼,在黑暗中训练听力,想体会一下梁玄琛生活的世界。他一直安插了眼线在暗中观察梁玄琛,甚至派了人去灵山打听,梁玄琛如今可以听声定位用筷子夹苍蝇,随手捡上几块石头丢着玩,仿佛街头玩杂耍的还能抛出花样来,只要是熟悉的地方,哪怕是山路,运起轻功也能健步如飞。最最可怕的是,此人不能与之近身格斗,一旦贴身其武功可谓深不可测,李明堂在蜀中的时候已经与他交过手,简直一败涂地。
常清河自己练习过一阵,光是听声定位就练不出来,遇到一些武艺高强的大内高手,彼此闲聊时人家就告诉他,练武一事刻苦一半,天分一半,还需机缘巧合有名师指点,缺一不可。
他没想到瞎了以后的梁玄琛还这么难搞,简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李明堂不想出面,朝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指点他们假借名头,把人骗到僻静处再说。
谁知道梁玄琛听出了他的脚步声,直呼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李兄,蜀中一别,想不到你还对在下念念不忘。”
一个人可以易容,可以变嗓子,脚步声却很难变。梁玄琛正是从脚步声中认出了在蜀中见过面的李公子。李明堂干笑两声,上前跟梁玄琛赔礼道歉,直说是开个玩笑罢了。
梁玄琛倒没有因此不依不饶,反倒老实不客气地要吃要喝,说今日带着两名小厮刚到洞庭,打尖住店还没寻到地方,得让李公子破费了。
李明堂吃瘪,远远看了一眼常清河,常清河转身即走。
常清河简直后怕,不知道梁玄琛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脚步声。过去给梁玄琛当小厮时,处处谨小慎微,走路都畏首畏尾,如今已是千户大人,大概各方面都改变了很多,所以梁玄琛并没有认出他的脚步声。
去灵山打听消息的人来汇报梁玄琛的近况时,常清河总是讶然,这个人走到哪儿都能过得潇洒风流,哪怕是穷山恶水的地方。惊讶之后,又觉得这个结果乃意料之中,要不然怎么是他梁三爷呢。
林明诚为了当孝子,为了不忤逆母亲,竟然决定成家立室。
可笑自己当初还高估了他,结果跟顾长风一比,林明诚简直不足挂齿。
听说林明诚在准备婚事的时候,常清河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就这样梁玄琛还要为了他跑去蜀中挣银两养底下那帮衙役,要不然没人好好当差,灵山县的刁民又该跑去山里当土匪了。
他千里迢迢追到蜀中本想奚落梁玄琛一番,甚至纵容李明堂去找麻烦,结果事到临头又改主意了。
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再争取到重新做人的机会?
李明堂把梁玄琛伺候得舒舒服服,酒足饭饱,还给两个小厮赔了不是,直说不打不相识,回来以后又将细节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常清河听。
“那就是个人精,我以前觉得你是个人精,遇到他才知道你师承何处。”李明堂边喝着解酒茶,边歪头打量常清河。
“那又如何,再学也学不像,他是君子,我是小人。”常清河品着李明堂带回来的茶。
李明堂不乐意了,“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虽然一身本事,然而是个不思进取的,即不肯辅佐君王,又不好好做学问,光是混日子了。你文韬武略,放眼朝廷上下便是当届的武状元也及不上你,又得今上赏识,未满二十已经是千户,比他有志向多了。”
常清河竟不知道自己在李明堂眼里这么了不得,“真要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去考武状元?”
“皇上选武状元,是留在身边当大内侍卫的,你毒瞎国舅爷的事他心里有数,怎么敢留你在御前。”
常清河斜眼看他,“你不怕我害你吗?”
李明堂笑眯眯地看着常清河道:“怕,那你会害我吗?”
常清河翻了个白眼,觉得他无可救药。
“对了,他的琴你带回来了吗?”
梁玄琛的琴弦已断,旅途奔波,身边两个小厮又是没用的,是以这琴一直带着却是一直没续好弦。李明堂叫过卫士让人把那断弦之琴拿过来给常大人看看。
“这么宝贝的琴,是他死去的相好送给他的?”李明堂问。
“那相好没死,活得好好的。”说罢常清河补了一句,“女的。”
“你不是说他……”
常清河转头瞪他,“就不许他有女相好?”
“我许不许的又不作数!”
常清河道:“他对女孩子好,但不图人家什么,那是真的好。人家也都拿他当知音的。”
李明堂酸溜溜地重复了那个词:“知音!”
常清河不理会他,只把琴放在案上细细查看,李明堂则盯着他看,“你不懂音律,不会是想亲自修好这琴弦吧?”
“回头去找个琴师来,学着怎么调弦。”他说这话不是对李明堂说的,倒像在自言自语,“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这话的确是对李明堂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