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这个戏精》TXT全集下载_28(1 / 2)
顾仁见状,再次伸出一只手去堵,可依旧于事无补。
“宋霁华,你来看看。”叶文清揉了揉眉心,回过头喊道。
宋霁华上前看了看,眉心微蹙,抓起方易的手腕,指尖燃起一道光芒,却在触碰他脉搏的时候骤然间消失。
宋霁华讶然,再次试了试,可结果还是一样。
“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宋霁华收回手,摇头叹息着。
“怎么可能?!”顾仁扶起方易,如同受伤的狼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宋霁华,“你就是不想救他!所以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对的,一定就是这样,你们跟何画秋一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你还想带他去哪?”叶文清一把扣住顾仁的肩头。
“我要带他去找大夫!”顾仁一把拍开叶文清的手,目光涣散,神智有些不太清楚,紧紧抱着方易,生怕他被人抢走,“当时他脚断了就是我带他去找大夫的。”
“方易,别急,我带你去找大夫,然后我们去别的地方,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待山里了吗?我们这次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顾仁,你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
清风邀来一道饱含着悲痛与愤怒交织的嗓音。
顾仁下意识地把方易的头埋在自己胸前,不悦地看着何画秋:“你是不是又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了?不可能的!”
“何道长为何不在凝魄珠里待着?”叶文清惊讶地看着由远及近的何画秋,不由得担忧道,“您的魂魄尚未完全修复。”
“不过就是魂飞魄散罢了。”何画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人间没我留恋的东西。”
顾仁怀中的方易似有所感,竟奇迹般地睁开眼,嗫嚅着,声如蚊呐:“顾仁。”
“你醒了?!”顾仁欣喜若狂,扶着方易的肩膀,“到底哪里不舒服,赶紧说出来,我们去看大夫。”
“没事。”方易摇摇头,目光落在何画秋的脸上,轻轻推了推顾仁,“我有话想同他说。”
“不行!”顾仁果断拒绝,“他肯定又要劝你离开我。”
“不会的。”方易闭了闭眼,“我跟他不是一类人,我不会跟他走的。”
顾仁沉吟片刻,依旧没有松手,却是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何画秋面前。
“我等了你十五年。”方易张了张嘴,满口的血腥味,眼里泛着异样的亮光,比天幕上的明星还要璀璨。
“我没有离开。”何画秋道,“一直都没有。”
“我一直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带你回芰荷寨,若是任由你躺在路上被别人救去,或许你早已名扬四海,成为人人口中称颂的仙师,而不是英年早逝。”方易抿了抿唇,笑了笑,话锋陡然一转。
“何画秋,你会有今日,全是自作自受,你咎由自取!你不自量力,与虎谋皮,竟妄想与我这个泯灭人性的土匪谈良知!”
方易啧了一声,眸里蓄起泪花,弯下腰直直跪在何画秋面前,哽咽道:“你当初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呢?或者变为厉鬼来寻我索命,我都会心甘情愿的给你。那干尸也挂了十五年,我以为你会来的。可是何画秋,我等了十五年,都没见你来,你现在回来了,你还要带我走吗?”
何画秋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哽咽道:“对……不起。”
”道长,我的生辰礼物呢?”方易抬起头,掌心朝上,直直地看着他,眼里充斥着期盼之色,“这些年来,我都没过生辰。君未携礼至,十八尚未过。”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嘴里再次溢出鲜血。
“霁华哥哥,他这是回光返照吗?”苏鹤贴在宋霁华耳边悄声问道。
宋霁华点点头。
何画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方易手中。
方易顿时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祥云状的玉簪。
洁白无瑕,晶莹剔透,与记忆中的何画秋一样,不然半分尘埃。
方易伸出手想要拿起玉簪,可是却又收回了手,愁绪爬上眉梢。
“不喜欢吗?”何画秋问,话里带着一丝紧张。
“我手脏,也会把它弄脏的。”方易眸光微黯,轻叹一声,“还是不戴了。”
“不会的。”何画秋蹲下.身,对他四目相对,嘴边噙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牵起他的手,“不会脏的,很干净,戴起来试试吧。都十八了,该束发了。”
方易神色一动,脸上的愁绪如破碎的蛋壳一样四分五裂,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喜悦。
方易用手做梳子笨拙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然后拿起玉簪想要束起,奈何技艺生疏,几次都无果。
何画秋想要帮他,可却被他拒绝了。
当方易第十次想要束发时,嘴里喷出大口鲜血,整个人往后一仰,连带着玉簪也变了色。
“道长,这玉簪,我戴不上。”方易吃力地说着,“可……我很……喜……喜欢,就不……不……还你了。”
“本来就是给你的。”何画秋眼前景物逐渐朦胧起来,苦涩地笑了笑,“早知道多给你买几根了,只可惜当时没带够钱。”
“对……对不起。”方易呼吸愈发困难,“我……当时……不应该拒绝你,要是去了江海余生,你就不会死了,可是。”
“我不想你死。”何画秋像是知道他未尽之言,笑着摇头,“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所以我想把你带回江海余生让师尊定夺。二则可以避免被与姚平安交好的修士寻仇。”
方易怔愣许久,然后缓缓牵起一抹笑:“谢……谢你。”
方易死了,是笑着死去的,他执着了十五年的答案,在今日释怀。
山风孤寒,呼啸地送走那未满十八的少年。
夜色渐浓,沉默地为少年掩盖一生苍茫。
第77章 芰荷寨团灭
“方易!方易!”
顾仁一把搂住方易,不停地揉.搓着他逐渐冰凉的脸,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伤心欲绝,双唇颤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都在建德选好了宅院,你说你想回家的,你说咱们过完年就回家,刚好可以在新家过上元节的。”
“方易!你看看我啊!我们说好的要彼此照顾。等到七老八十了,就让你孙子给我们泡茶捶腿,想什么吃的就使唤他去买,不听话就拎起来揍一顿。还不能揍太狠,太狠的话容易哭。”
“方易,我们说好的啊!”
顾仁埋首在方易脖间痛哭流涕,一一诉说着他们彼此之间的约定。
“顾仁,方易为什么会死,你心里也清楚。”何画秋眼眶泛红,面无表情地看着顾仁,“你给他种植昆仑玉英,给他施展幻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半点灵力护体,受不住这些法术。你这是在拿他的命陪你自己玩。”
“你何画秋懂个屁!你只会在一旁指手画脚!”顾仁厉声打断道,偏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眸里迸射出比利剑还要锋利的光芒,“若不是你一直唆使他离开我,我会这样吗?你死了这么久冤魂不散,我不这样引.诱你,你会出来吗?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一直躲着,我才想到这招!”
“你口口声声说我与方易不是同一类人,劝他离开。我就问你,我与他相识二十年,我是土匪,他也是土匪。我杀了人,他也杀了人。他与我难道还有区别吗?”
“你偏是劝他离开我,离开寨子,我就偏不如你意。我要把他变成和我一样的人,这世间除了我对他不离不弃,谁又能成为他的依靠?你何画秋吗?你敢摸摸自己的心问问自己,你是不是想过直接杀了方易?”
“没有。”何画秋波澜不惊道,“至始至终,我从未想过要杀他。”
“顾仁,你说你与方易相识二十年,那你为何要在他体内种下昆仑玉英?”何画秋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正如顾仁所言,二人是挚友,堪比家人。可顾仁为何会用昆仑玉英对付方易?
顾仁置若未闻,颓然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方易,甚至脱下外衫给他罩上,柔声细语,“你最怕冷了,左脚也给你盖上了,没事的。”
“顾仁,你还要惺惺作态到什么时候?”何画秋冷声道。
“啊!!!”
顾仁一把推开怀里的方易,双手抱着头,脸埋在腿.间,浑身战栗,不停地摇着头,几近癫狂:“不是我,不是我,是长老,是长老要我这么做的。他是长老选好的宿主,我没办法啊!我违抗不了的!”
“我违抗不了的!”顾仁猛地抬头朝何画秋吼道,犹如瞬间点燃的火.药桶,硝烟弥漫,起身朝他扑去,“我根本不想的!若是没有你,我跟方易定会好好的!”
“若是没有何道长,方易早就死了,也不会多活十五年。”叶文清一脚把顾仁踹翻在地,眸子里带着鄙夷、不屑,还有同情,“胡哈哈没有告诉你昆仑玉英如何取,对不对?”
顾仁愣住了,眸里划过一丝茫然。
“果然。”叶文清叹了一声,摇摇头,“昆仑玉英一旦完全盛开,宿主必死无疑。”
顾仁瞳孔一滞,表情逐渐僵硬,颤抖的举起双手想要再次抓住方易,可方易却被何画秋早先一步给抱走。
“把他给我!”顾仁双手紧握成拳,怒不可遏,伸长脖子叫嚣着。如一只被逼到墙角的野兽,即便伤痕累累,可依旧倔强的发出最后的咆哮。
“你欺他多年,你不配!”
何画秋问叶文清要来乾坤袋,暂且将方易的尸体装进里面,小心翼翼地收好。
“把他还给我!”顾仁大吼一声,犹如猛虎扑食般朝何画秋袭去。
青霜横穿过他的身体,拖着他的衣襟,把人钉在身后的巨石上。
“把方易还给我,我要带他回家!”顾仁依旧固执地重复道。
叶文清嫌他吵,给他施了个泯音咒,只见他上下嘴唇一张一合,一个音也蹦不出来。
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何道长,有一事在下不明,还望道长能解惑。”叶文清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开口,不解地看向何画秋,“十五年过去了,您为什么没有坠入轮回?”
“心有执念,难以安息。”何画秋低头摩挲着乾坤袋,眉梢染上几分迷茫,“我有愧于他,有愧于心,不配轮回。便暂且将魂魄寄于凝魄珠内,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
“人间还是……”何画秋顿了一下,继而失笑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道长有何打算?”叶文清问,“那凝魄珠……”
“不必了。”何画秋打断道,“天魂已散,我现在连魂魄都聚不齐,去地府也不过是困于其中。凝魄珠于我也无多大效果,苟延残喘多年也只为一人。在世时一心除魔奸邪,妄想济世救人。死后才知世上种种恩怨,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参透的。也许是我道行不够,难免自怨自艾。既不配渡人,又何来救世。”
“至于我那尸体,还请叶公子烧了吧。日后若是遇上我师尊,便请叶公子替我向师尊说声抱歉。方易我带走了,顾仁你们处置吧。”
顾仁靠在石头上,眼睁睁看着何画秋离开,急得嘴巴一直开开合合,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依旧是于事无补。
他像是一匹与幼崽分开的狼,中间隔着万丈深渊,眸里布满哀伤与愤怒,却又只能无助地在原地呼喊,独自舔.舐着伤口。
青霜稳如泰山,任凭顾仁如何挣扎也未松动半分。
最终,顾仁面如死灰地低下头,掌心燃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电光石火间穿透他的胸膛,整个人开始燃烧起来。
叶文清见状想要上前阻止他,却被那团火焰周围的结界给反弹回来。
这火稀奇古怪,没有一丝温度,可顾仁却是痛苦得面容都狰狞起来。
“他把自己的内丹给毁了。”
不知何时,封敛臣走到了叶文清身边,伸手替他拂开遮挡在眼前的碎发。
“鬼族也。”叶文清顿了一下,随即错愕地看着顾仁,“那他不就是魂飞魄散了?”
“嗯。”封敛臣点头。
顾仁在那团幽蓝色的火中挣扎着,表情逐渐舒展,眉宇间洋溢着轻松,嘴边慢慢漾开笑容,双唇翕动。
叶文清解开了他的泯音咒,便听见顾仁那句视死如归的话:“说好去哪都一起的,我顾仁从不食言。”
随着话音落下,火愈烧愈旺,顾仁化作一团白烟,在空中袅袅升起,幽幽散开。
“就这么结束了吗?”苏鹤换了个姿势趴在宋霁华肩头,震惊地瞪大眼睛,“顾仁这是把自己烧死了?”
宋霁华纠正道:“那是九幽地火,人、鬼、神皆可烧。”
“他对自己可真狠。”苏鹤微微咋舌,挠了挠头,又吹了吹落在鼻尖的发丝。
“他对谁不狠?”宋霁华反问。
苏鹤怔了怔,随即长长叹了口气,用下巴轻轻点着宋霁华的肩膀:“不管是人是鬼,都很复杂。还是我那些妹妹们温柔体贴、通情达理。”
宋霁华:“……”
脑子里不装东西挺好的。
“哟!大家都还好吗?来晚了来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粗犷的男声在峡谷内来回飘荡着,比寺院里敲的钟声还要持久,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就是难听了些。
“听见城里的百姓说看见凤凰了,老夫便想着一起来看看,哪知还真有!”
麻花藤扯开嗓子走近,激动地指着站在一旁树枝上被叶文清暂时要求充当照明物什的赤羽火凤,眼睛里闪烁着金光:“这凤凰真漂亮。”
赤羽火凤嫌弃地看着他脑袋上的羽毛,抖了抖翅膀,顿时身心舒畅。
世上羽毛千千万,还是本座最好看。
麻花藤还在树下欣赏着赤羽火凤,那边的兰伟延如蒙大赦,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哧溜一声跑到麻花藤面前,忙道:“封敛臣与鬼族勾结,滥杀无辜,还望麻宗主能为我等主持公道。”
“啊?”麻花藤懵了,目光落在后面,吓得语调拔高,“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