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鱼玉]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6(1 / 2)
小鱼儿柔声道:“既然咱们还有一天可以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要考虑明天呢?”
我狠不下心杀花无缺,但我能狠得下心“杀死”我自己。
只要我一死,不愁邀月不说出那秘密。
只有这样,才是不至于两败俱伤的办法。
当他们被安置到半山腰的玄武庙中住宿时,已然傍晚。
所有人都来到了这个地方——慕容姐妹和姑爷、南天大侠路仲远、移花宫的侍女们、恶人们、苏樱与铁萍姑……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明日清晨的那一场大战。
唯有知道真相的苏樱几人有些悲凉。明日清晨,便是小鱼儿和花无缺其中一人的死期。青白的天际缓缓染上夕霞,如同一张巨大的讣告,铺天而来。
小鱼儿去寻了多年没见的万春流,将魂不守舍的江玉郎独自留在了屋内。
江玉郎坐在桌前,出神地凝望着窗外的一张蛛网。
蛛网飘渺轻盈。忽然来了一阵冷风,将蛛丝吹断了。小小的蜘蛛挣扎着自纤细蛛丝爬到顶端,重新开始织网。
江玉郎忽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寒冷恐惧。这一切仿佛都是一个局,像是一张牢不可破的网,牢牢地将他们所有人罩在中央。
锐利的眸子愈发幽深阴恻。这一切当真无可占卜无法侦破么?
其实方法很简单……那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死人,是杀不了人的。即便神通广大如邀月宫主,她也无法让死人复生。
他们所有人都明白的,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去做。
那么,就让他来。
满身的千疮百孔,满心的阴暗狠毒,也不在乎多一分鲜血了罢?
他说过他的所谓善良只属于他一个人。
纵然这么做会让小鱼儿痛苦终生,但……若是不这么做,他或许连痛苦的时间,都没有了。死人,也是不会痛苦的。
江玉郎眼角似有湿润,但他很快将那水迹拭去。
小鱼儿在燕南天的带领下,走上山间。
只见一个长袍黄冠的道人负手站在一株古松下,羽衣飘飘,潇然出尘,神情看来说不出的和平宁静。
小鱼儿又惊又喜,早已扑了过去,他本有许许多多话想说的,但一时之间,只觉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万春流面容上也泛起一阵激动之色。两人一别几年,居然还能在此重见,当真有隔世之悲喜。
燕南天对他们微微一笑,负手掠到山崖旁,令他们能够自由地说话。
万春流握着小鱼儿的手,唏嘘微笑道:“一别经年,不想还能够看到你……你好么?”
小鱼儿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像要证明眼眶中的温热不过是一场幻觉一般,含笑道:“我若是不好,早就见不到万叔叔你了。”
万春流笑叹道:“唉,不错,你还是老样子……好像还更出色了。怎么,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鱼儿眼珠直转,笑嘻嘻道:“万叔叔果然聪明。”
万春流忍不住也笑了,道:“你快说罢,我早已看出你找我为的是一件秘密的大事了。”
小鱼儿敛起嬉笑之意,正色道:“这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我只求万叔叔帮帮我。”
万春流也从未见过他说话如此严肃,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关系如此重大?”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我只想……”
小鱼儿下了山,手心里已经握着那瓶攸关生死的药。
那药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是以各种毒草配制而成。高山幽僻,毒草丛生,万春流很快就做出了药。
谁知道这看似毒辣用于害人的麻痹药会救他一命呢,小鱼儿有趣地想着,将那药瓶在手中旋转,泌出深深浅浅的冷意。
他推开门时,这冷意像是骤然钻到了他的心底。
屋中空无一人。
小鱼儿想都没想,立刻回身掠向花无缺的住处。
他忽然知道江玉郎去干什么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愿他能猜错一次,但愿江玉郎还未动手,但愿他即使动手了花无缺也没有黯然神伤善良君子到甘愿自撞剑锋。
他毫不犹豫地冲进花无缺的房间。花无缺正坐在桌前黯然出神,苍白而俊秀的脸上泛起讶异欣喜之色,道:“小鱼儿?”
小鱼儿舒了口气,喃喃笑道:“没事,你没事就好……”
他目光闪电般流转,只见花无缺屋中角落那张云床旁边被床帐薄纱遮得朦胧的窗子,似有黑影骤闪。
花无缺听得云里雾里,正待发问,小鱼儿却已拍了拍他的肩,复又冲了出去,笑道:“明天见!”
小鱼儿绕到屋后,不见半个人影。他心头一动,假作离开,走到金漆剥落的庙门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足尖点地,掠上屋檐。
月色清明,江玉郎伏在屋顶,心中无比烦躁。
花无缺耳目灵便,他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已足够麻烦,手中那管无味毒香总是找不到机会吹进去。好不容易等到花无缺展露恹恹欲睡之态,偏偏小鱼儿那煞星还突然闯入。
该死,还不是为了他。
事情迫在眉睫,莫非换一种方法更好?先去搭话,再行刺?但他武功万万比不上花无缺的……
正当气郁之时,他忽觉身后风声猎响,没等回头就被捂住了嘴。颈后一记毫不客气的敲击,彻底人事不省。
小鱼儿抱着被敲晕的江玉郎,光明正大地回了房。
时已入夜,江玉郎不多时悠悠转醒。他坐起身来,就瞧见了坐在床边的小鱼儿一张失去笑意的脸。
他条件反射向后退去,奈何被安置在了床上,身后就是床板,退无可退。
小鱼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江玉郎欲言又止,目光躲闪。
小鱼儿终于不客气地开口道:“你以为杀了他就没事了?”
江玉郎本意是为了他好,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瞪着竟然平添了几分唯诺的心虚。他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小鱼儿沉着脸道:“他若是死了,移花宫主怎么说也要杀光了你我为花无缺报仇,这又有何意义?不如光明正大地一决胜负,我至少是有五分胜算的。”
江玉郎张口争辩,本来气势万钧的劝解到了唇关忽成了低声,嗫嚅道:“我……但还有燕南天……何况,万一你……”
小鱼儿恼了,一把撩开半掩的陈旧床帐,探身恨恨瞪着他,厉声道:
“他若死了,这算什么?!算是我江小鱼惧他怕他,因此决战前夜唆使你为我杀人么?!”
江玉郎倏然抬眼,近乎狠戾,苍白纤细的手指攥紧了床帐,长声冷笑道:
“好,你们都是胸怀坦荡义薄云天,是我卑鄙无耻!但我问你,你可曾真的思虑过你我前程?抑或你是死是生,你浑不在意,更是从未想过我该怎么办!”
“我杀他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我娘早已仙逝,爹爹和杜箫也死于非命,你是我唯一挂心的人,你、你若也……我又何苦活着?!”
江玉郎曾经是秉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人,他也怕死怕得要命。可以说,江玉郎现在仍是怕死的,但他怕的是在这繁华世界千般风流还未尝遍时遗憾的身死。但小鱼儿若是不明不白因此死去,他身旁最后一个亲密的人都已远赴黄泉,他简直不敢想象其后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许是行尸走肉,纵欲彷徨,沉沦酒色,浑浑噩噩渡过一生。
少年深深地呜咽,细若蚊蝇,低喃:
“便是我自私罢,可我只是想要你活着,我们一起活着……”
小鱼儿怔怔地望进他的眸子。
那双眼带上猩红血丝,甚至含着湛然泪光。情仇爱恨,交缠不息。
小鱼儿相信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但时至今日,才恍然幡悟,江玉郎真真正正有着与他同生共死的决然。
并非荒荒唐唐一场戏,而是那粉墨登场的戏子,早已将他写进了全部余生里。
你若钟情,我自不负。
他不愿负他。
他一时甚至想说出深埋心底的那个唯有他和万春流知道的秘密,但小鱼儿还是艰难地咬紧了牙关。
只要他爱他,只要他信他……
小鱼儿轻轻掰开江玉郎攥得泛出病态惨白的手指,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心,低声道:
“好孩子……我答应你。”
我们未来会一起活着,还会活得更好。
白鹿青崖,江山看罢。沧生回眸,笑吟蒹葭。
江玉郎骤然一缩,反被揽住腰身,轻轻抱入帐子里。
他下意识地有些紧张。这混蛋不会又要……
今夜绝不是个寻/欢的良辰,但他又苦于自己营造的抒情氛围而无法直接拒绝。莫说自己的身体是否吃得消这狼虎似的如火少年频繁索取,江玉郎却更害怕自己的推拒会影响小鱼儿的心情。于是只好僵直地躺着,任由那人慢条斯理地为他宽衣解带:“今晚……”
小鱼儿轻描淡写地把他外衫脱下,不再动作,只是眼底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你想? ”
“……睡觉。”
二人合衣而眠。纷纷的情/欲不再骄猖,化作碎吻雨落,额前、眼睑、鼻尖……
直至繁极归简地合为唇角的温柔缠绵。将那一切躁动的、眩然的、欲泣的,尽数安抚平。
良久无声。尚未平稳相互交错的呼吸,显出两个少年的心情激荡。
借着清透月色,江玉郎看清了小鱼儿猫一般圆润黑亮的如星双眸。而那双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小鱼儿……”他不禁失笑,抬手抚了抚他柔软发丝,柔声道:“你快睡罢,明天会很累。”
小鱼儿顺着他手掌蹭了蹭,又把他的手捉下来,亲了亲冰冷指尖:“你呢?”
江玉郎就势逗弄了一下他腮边碎发,微笑道:“我看着你。”
小鱼儿忽然大力把他扯进怀里,闷声道:“会没事的。”
江玉郎怔了怔。随后缓缓反手抱紧了少年炙烫强健的身躯,轻声道:
“我知道。”
今夜,无人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鱼玉是官配,玉郎肯定会为了鱼去杀无缺的x
第62章 巅峰一战
清晨。
山间晨雾缭绕,浓白雾气缥缈轻柔,一如仙女散下的漫天丝绦。大江如带,围绕龟山脚下,蜿蜒而去。天际光芒万丈的朝阳酡红了脸,羞涩地绽放出红霞。
大雾之中,玄武宫静静屹立。
庙门内的院子里几株古柏高耸入云,阳光虽已升起,但院子里仍是阴森森的瞧不见日色。
大殿中香烟氤氲,“玄武爷”身上金漆剥落,座下龟蛇二将似也因久已不享人间伙食,所以看来有些无精打采。神龛上的长幔灰黄难辨,十余个道士盘膝端坐,垂脸敛目,口中念念有词。
慕容家的几个姐妹和她们的姑爷陆陆续续的自玄武宫中走了出来,修饰得笔挺整洁,头发也仍然梳得光可鉴人。
他们议论纷纷,谈论的必是小鱼儿和花无缺的一战。这一战不但已轰动一时,而且必定会流传后世。所以他们不惜睡在这破庙里,也舍不得离开。
苏樱和铁萍姑并肩走了出来。她们轻衫丝履,风姿绝世,却是芳容憔悴。昨夜辗转反侧,都在想着今日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谁能睡得着呢?
苏樱犹疑半晌,对铁萍姑轻轻道:“不如去瞧瞧他们?”
铁萍姑早有此想法。二人携手而入,走向后院竹林的几间方丈室。今日的两位主角,昨夜都宿在那里。
她们穿过绿叶葱茏,还未走到小鱼儿的房间,就见花无缺和一名美貌少女款款走了过来。
那少女依稀是被称作“江玥”的,昨夜住在苏樱和铁萍姑的对侧。分明是千娇百媚的容貌,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却显现出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
江玥见到她们,有些疏离的惊讶,还是敛衽一礼:“江玥见过苏姑娘,铁姑娘。”她虽入了移花宫门下,但姓氏还是坚决未改的。
花无缺发髻束得丝毫不乱,俊朗的脸庞上却明显地浮动着疲惫和不安,见到她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四人短暂回礼,擦肩而过。苏樱叩了叩小鱼儿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子里果然无人。
她们彼此相视一眼,铁萍姑忍不住垂睫道:“今日生死攸关,看来他也没有睡好。”
苏樱望着窗前熄灭的蜡烛,探手剥下一段烛泪。烛泪在纤细的指尖被揉捏成球,苏樱长叹一声,黯然道:“这一切今日就会水落石出,但……我有时希望这一天永远莫要到来得好。”
铁萍姑揉捻着衣角,目光渺远而空茫,低声道:“……真的没有人能阻止么?”
这一场盛大的表演,似乎,只能是悲剧。
高崖。
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