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鱼玉]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2)
江玉郎目光一冷,一撑栏杆,身子急急倒翻而出,朗声喝道:
“且慢!”
小鱼儿正要回头逃出,忽闻一声呼喝,竟让他生生顿住脚步。
一条人影衣袂纷飞,自一旁小楼跃下,翩然落在他身前,正巧挡住了他的去路,森然道:“阁下妄自出手杀人,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那俊秀少年轻衫飘飘,面白如玉,神色却冷若冰霜。小鱼儿身子一震,这人,这语声,正是江玉郎无疑!
李明生已经挣扎站起,狂呼道:“玉郎,就是他杀了白兄!还和这杀人凶手啰嗦什么,快宰了他!”
江玉郎目光闪动,扬声道:“且容在下来领教领教!”
小鱼儿立即会意,身形一纵,已在几丈之外。江玉郎足尖轻点,追了过去。
二人一先一后,沿江岸奔出数里。晚风习习,颇为清凉,一轮皓皓玉盘悬于江上,笑看这人世间悲欢离合。
两人不由自主同时停下。相视良久,竟是无言以对。
江玉郎沉默半晌,扔过一方丝帕,道:“你先擦擦脸罢。”
小鱼儿故意要掩饰身份,虽然不至把脸上功夫做得太过,但是着实还是稍微抹了几把泥,这也是李明生等人没有认出他的原因。
他轻咳一声,方举了那帕子在颊旁,已嗅得女子芳香几缕。小鱼儿本已忘却在江岸瞧见他同江玥的亲密之态,此时蓦地想起,动作一顿,立刻不客气地丢回帕子,似是无意地哼道:“看来你过得倒不错。”
江玉郎悠悠笑道:“自然不劳鱼兄挂心。现在我的吃穿用度多掌于玥儿之手,毕竟是女子,细致入微。”
小鱼儿微抿着唇,并不出声,只是盯着江玉郎。江玉郎被看得脊背发瘆,话锋一转,干笑道:“还不知鱼兄过得如何?”
他口中虽如此问,心底却明镜一般透彻。小鱼儿和他许久未见,自己依靠从那位温柔可人的花公子手里白白得来的素女丹仙子香勉强将毒素压下,面前的人却无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
江玉郎想到此处,心下更是杂乱如麻。前几日自己毒发,小鱼儿想必更是受苦。不知他现在是否康愈?
一念之间,一道闪电惊雷划过脑海。
自己何时开始如此关心他了?
不该不该,应当拍掌称快才是,江玉郎对自己语重心长道,仍抹不去那一丝感同身受的担忧之意。
小鱼儿下一句话立即打散了他正酝酿翻滚着的愧疚。他眸光含笑,懒洋洋道:“怎么,江兄可是思念担忧小弟?瞧瞧这眼睛都哭红了。”
江玉郎面不改色,心里恨不得戳着那人心口喊你去死,口中却咯咯笑道:“不错,小弟时时在想,鱼兄近来怎样了呀,会不会忽得了羊癫疯,坐板疮?小弟当真是忧心如焚……哈哈,忧心如焚。”
小鱼儿嗤笑,小混蛋依旧牙尖嘴利。他后来居上地反击,笑嘻嘻道:“是么?小弟本当江兄这样的人定无病无痛,谁知今日一见,江兄却像是得了病。”
江玉郎笑道:“哦?小弟有什么病,我竟自己不知道?还请鱼兄指点一二。”
小鱼儿点点他的胸口,笑道:“口是心非的相思病,不是么?”
江玉郎气得飞红了脸,虽要装出淡漠无谓之态,仍是终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江小鱼,你……你……好不要脸!”
小鱼儿神采飞扬,大笑道:“江玉郎,我告诉过你,你若想和我斗,还差得远哩。”
江玉郎咬一咬牙,沉下心来,忽也笑了。小鱼儿在江上渔火高映下终显出被蛊毒折磨得有些苍白的脸色,长年察言观色的他自然尽收眼底。
“鱼兄好口才,只是这口是心非的名头,只怕要还给你。不疼么?”
小鱼儿正心口发疼,一颗心骤然突突地跳,想必是靠近面前这祸首才导致的。更多热潮痛意涌上,绵软又锋利地铺展,顺着血脉筋络一路狂涨,烧得他脑袋有些不清楚。
目光定焦在清秀之人的身上,却依旧强撑无事地大笑道:“我有个毛病,愈疼便愈爱笑,你可知道?”
江玉郎暗中跺足。他不过想听他服软一句,竟得不到回应。这滑不留手的鱼却有一副硬骨头,这也是他早知的。
罢罢罢。自己恰好也靠着丹药压抑的毒性此刻亦有些上涨……他们两个毕竟是同病相怜。既然都是男子,也无忌讳隔阂。
不及细思,他已前跨一步,扑入对方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玉郎酸完鱼儿酸,多吃醋有益健康~
有关和谐抱抱什么的XD鱼玉斗嘴那段部分取自原著
QAQ,这两天可不可以破五十收!冷圈好卑微
第16章 风起云涌
小鱼儿未曾预料他这一举,竟愣了一愣,嘴角滑过笑意,反手搂紧怀里的人。
江玉郎双颊发烫,手上却毫不松懈,发狠地箍紧对方的腰,温热急促的颤抖吐息侵袭在小鱼儿颈间。
相拥的那一刻,小鱼儿无声地长出一口气,胸口痛苦滚烫的郁结开始消散。
无需多言,面前的这个人,他曾深深思念、报以无数复杂感情的人,是他的解药,唯一的解药。
江玉郎亦是更为贪恋地拥紧了那人的温度,汲取着他的气息。是自然清爽的清美草香,混杂阳光干燥的味道与江涛湿润柔软的气息。
小鱼儿鼻端则是缭绕着那人身上似有似无的甘醇酒香和清冽发香混合的好闻气味,眼底剥落惊愕,现出藏匿许久的笑意。
这小狐狸还是惦念着他的。
江玉郎一扑之下,甚是窘迫,见他并无放手之意,只道他毒发未愈。于是也不强求,就着搂抱的姿势稳了稳心神,恨声道:“你今日闯下大祸了,我回去后只能尽力压住消息。花无缺和我爹爹若知道了,难免起疑,你小心为妙。”
小鱼儿忆起今日白天所见的其乐融融,搂在江玉郎腰上的手臂不禁一紧,带着不自觉的占有之欲,语气不善:“花无缺?”
江玉郎被箍得气息不稳,挣扎无果后只好气馁,顺势苦中作乐地懒懒靠在小鱼儿肩上仗势一笑,不阴不阳地调侃道:
“自你走后,他暂住我家。——哦,还有你那位可爱的铁姑娘,也和花无缺一起住了下来。下次我来会你,你若有何寄情香笺,不妨托与我,小弟倒是可以成人之美一番。”
小鱼儿脑海浮现铁心兰的模样,娇美笑靥与草原清风自回忆深处拂面而来。
他在同一瞬诧异发觉,那种懵懂青涩的粉红情愫,不再深刻了。白衣少女在灿阳下雪白耀眼的衣袂,也渐渐与记忆中张扬肆意的胭脂红衣、幽僻山庄中的仙姿傲骨,一同融化得粉墨清浅。
带着沾露玉兰般扑鼻清香的年华。不可追溯,永不再回,他亦终于不再牵念。
时光蹁跹,或许是彼此都长大了罢,这样却也正遂他意。
下一秒,小鱼儿的注意便转向了江玉郎阴阳怪气的语调,语声中有几分警告:“喂,你若是想碰她……”纵然他对铁心兰已无半分情爱之意,但她终究算是他的好友。那般纯洁的姑娘,若是被这薄情种勾了去成了露水情缘,还不知要如何寻死觅活。虽然江玉郎看来待她并不上心,不过警告还是必要得很。
江玉郎心里一个白眼,带着心照不宣的笃定,笑嘻嘻道:“鱼兄的人,小弟自是不敢冒犯。我怎看得——配得上她。”
平白一个大愚若智的傻丫头,可怜了一副好皮囊。你江小鱼真是没见过女人的瞎眼,他在心底补充。
想起铁心兰那盈盈双目与如柳纤腰,江玉郎眸色暗沉,淡淡一笑。这副姿色,也仅仅是他还愿与她委蛇的原因。花瓶也有存在的价值,不是么?
小鱼儿读懂了那人语调中流露的真实想法,不禁一笑。铁心兰确实率真莽撞,并没有狐狸的野性与多变有趣。
“胡说什么,我又不喜欢她。”
江玉郎毫不掩饰地不以为然,嘴上却道:“好好好,鱼兄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小鱼儿见他一副心口不一的模样,一时起了捉弄之意,笑眯眯道:“比起她,我可更喜欢你。你看,咱们扣过锁,中过毒,洗过澡,睡过觉,坐过船,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
“……鱼兄莫要开玩笑。”江玉郎不着痕迹错开目光,轻咳一声,分外生硬地挑开话题:“对了,上月玥儿来到了我们家。我时常毒发体弱,我爹爹就将她留了下来帮衬。”
听他提起江玥,小鱼儿暗中皱眉,不知为何有些不快,故作哀叹道:“你倒是艳福不浅,可怜我孑然一身在外漂泊。”
江玉郎眼珠一转,熟知情感之事的他不免想要开个玩笑,故意轻声笑道:“喂,小鱼儿,你可是吃醋了?”
小鱼儿怔愣一下,心里一跳,低首间唇畔擦过了那柔细莹白的颈窝,意味深长地低声笑道:“这句话还给你。”
江玉郎触电般地微微一颤,跳出他怀抱。心里有不明所以的茫然慌张,脸上完美演绎着若无其事。他揣着不知源头的心绪,干笑道:“小弟说笑,鱼……鱼兄切莫当真。”
他目中多了几分认真,接道:“我近日家中甚是热闹,花公子铁姑娘还有一位慕容九姑娘都住在家中,还有我爹爹……怕是出来并不方便。你……你若是着急受不住了,可以先去找那位万神医。这些时日我的毒发皆靠移花宫的灵丹妙药压制,下次见时,我可取些来给你备用。”
小鱼儿皱眉道:“移花宫的东西,我不要。”
江玉郎哑然失笑,想不到这古灵精怪的小子真有几分孩子气。“那就当我给你的罢。一月之后,在此相见?”
那毒发苦忍的滋味到底难捱,何苦为难自己。小鱼儿不情不愿,倒也点了头。
江玉郎见他答应得痛快,不免生出几分狐疑,半是玩笑地挑眉道:“你不怕我带人守在这里抓你?”
小鱼儿毫不在意,反而对他吐了吐舌,笑道:“你不会抓我的,还应该好生护着我不被花无缺发现才是。”
江玉郎最是看不惯他运筹帷幄的姿态,忍不住冷笑道:“我爹被你瞧去了那些秘密,我怎会不想捉你?”
小鱼儿游刃有余:“只因你怕我将我瞧到的事留了底,我若是被你捉走,这秘密就会被宣扬出去。虽无证据,但你们‘江南大侠’的金招牌还是要少层皮,流言蜚语伤人无形,这道理你该比我懂得多罢?而且你们显然还没找到解毒之法,抓了我去也毫无办法,说不定我一个不痛快就咬舌自尽,连累了你江大少爷陪我殉情可怎么是好。”
江玉郎被道破所有顾忌,见此也无话可说,只能暗中苦笑。故意惹江小鱼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他早该懂得,偏偏屡败屡战。
自讨苦吃的狐狸拧出一个花开一样的笑,不欲再过拖延,目光自天边夜幕泛起的深蓝色彩一扫而过,道:“我出来的时间已够长了,如果无事……我先走了。”
小鱼儿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随着他岔开话题,笑道:“我知道,你去罢。”
数日担忧疑虑,都被这一句“我知道”所化去。唇齿间话语缠绕掂量,江玉郎终究故作淡漠地冷冷出声:“你若出事,我也难以独活。保重。”
小鱼儿忽然猛地抬手,将那人扣入怀中。江玉郎呼吸一窒,尴尬和迷茫间随着呼吸的水汽渐渐喷涌而出一些朦胧的情绪。
“……那日,多谢你。”
语声顿了顿,道:“我自然不会有事。你记住,我活着,你也不能死。”
晚风寒凉,少年怀抱温暖如春。
江玉郎竟荒谬地生出些名为依恋的软弱情绪。他感到腰间的力道渐渐松下来,连忙挣脱,笑道:“鱼兄放心。”
他想了想,反手摸出几个瓷白小瓶塞到小鱼儿手里,干咳一声转过身道:“这个给你,说不定有些用处。”
语毕,他轻功一展,身形飞掠间已消失在夜幕中,只余指间温度。
小鱼儿看着江玉郎离去的方向,低头瞟了一眼小瓶上的标签,俱都是一些易容材料。他怔愣了足有半盏茶时间,抚额叹道:“江小鱼呀江小鱼,你怎么老是想着那小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切莫被他迷惑了。”
虽如此言语,心里如何忖度,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天色已晚,沿路走了片刻,风中凉意刺骨。小鱼儿不禁打了个寒噤,前方漆黑一片中影影绰绰破碎灰白相间,竟是一片墓地。
墓地中荒凉阴暗,守墓人也踪影不见。风声狂啸,悲哀传唱无数魂魄安眠泯灭的序曲。数排冰冷墓碑前皆是一片空旷,而有一块墓碑前却摆满了鲜花,那点鲜活热暖的美丽颜色驱走些许冷意。
小鱼儿迈步走了过去。这墓地前就是一片星点灯火,想来是个热闹的镇子。
忽地他停了步。一条人影轻风般荡了过去,无声落地,正立在那满是鲜花的墓碑之前。那人一身黑衣,长髯高冠,身材秀颀,露出的双目厉如闪电。
小鱼儿立刻不动了,悄悄地退入了阴影里。只见那人垂下头颅,久久凝望着那墓碑。天光昏暗,小鱼儿完全看不到墓碑上的名字。
“月央。”
黑衣男子语声响起,似诉似泣。他声音虽然轻,但是在这寂静无人的墓地中又被风一送,自然有不少传到了小鱼儿耳朵里。
“你已去了十四年。我这十四年里,是真的未曾干那些你不喜欢的事的。”
黑衣人叹了口气,道:“可是江湖里总有人不服我。月央,我如此做,你怪我我也只得认了。”
他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墓碑,仿佛正抚着多年的爱侣娇妻:“这花你可喜欢?这些年你虽去了,你的孩子仍伴我左右。每每看到他,我就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