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TXT全集下载_171(1 / 2)
“徐子文的事明达知道的。”陈正志不是很在意的道:“明达是恢弘大气的性格,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小妹心生不悦,他的气量大的很……”
陈正志话未说完,陈笃敬已经瞪眼看过来,他吐了下舌头,赶紧道:“父亲大人放心,这里交给我便是。”
陈笃敬这才点了点头,颇为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徐子文,又是在脸上浮现出笑容,赶着去接待别的宾客去了。
昌文侯府也是百年世家,来往的宾客极多,论热闹,比起在福州才四十年,人丁单薄的中山王府是要强的多,但宾客太多,也是叫人不胜其烦。
李明宇和杨复两人均是坐下,杨复月前调任提管马政同知,算是徐子先马政事务的副手,这当然是昌文侯府的运作。
徐子先的主要精力用在东藩,福建路的马政事务不会很多,昌文侯府是希望家族的青年子弟,包括女婿这样的姻亲在内,都是能早早参与进东藩的军政事务里去。
倒不是想掺合东藩的事务,后族能参与多少,手伸的多长,陈笃敬不可能不知道。
比如陈正志这个正牌的大舅哥,东藩往来多次,但就是不可能去东藩任职。
因为其地位超然,很容易在东藩吸引一批奉承的,攀龙附凤的存在,毕竟郎舅之间的关系较为亲密,陈正志又是昌文侯嫡子,身份高贵,到了东藩,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可能产生微妙的结果,以防范计,徐子先的地位越高,权力越大,陈正志就越不可能手握实权,真正参与进东藩或福建路的大事里头去了。
这对有野心,有心向上攀爬的青年权贵来说,这样的结果当然令人相当的不快,但对陈正志来说,似乎还算是相当享受这样的变化。
在此之前,要读书上进,准备外出为官,对陈正志这种生性散漫的性子来说,简直是一桩苦不堪言的事,还好,小妹结的这门亲事,算是将他的仕途从未开始就打断了。现在陈笃敬就是叫陈正志在家学着待人接物,学习管理家族事务,将来谨慎持家,这便足够了。
“大兄,”李明宇对陈正志笑着道:“城门那里,还不知道怎么热闹。”
“轰动全城了。”陈正志悠然道:“明达要借此事,宣布中山王府回归福州啊。”
杨复笑道:“月前我去过东藩,他们那时候已经在早早准备了。”
“应该还不止这么简单。”陈正志对徐子先还是相当了解的,他道:“光是摆这种场面,可震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傻子。明达想要的是完整的,未经破坏的福建路。跟中山王还是赵王,由不得那些人首鼠两端。”
两个妹夫都投来怀疑的眼光,陈正志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且再看。”
“况且咱们的差事,可不是说这些。”陈正志又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笑着道:“走,进去看着徐章达,一会小妹出来的时候,可甭叫他出来捣乱生事。”
“就算这么做,也是他自己丢脸。”
“咱们三夹着他,和他谈词论赋好了。”
三个青年男子面面相觑,俱是苦笑起来,科举之后,这些文章之事早就被抛到脑后,陈正志也庆幸抛了读书的差事,可是现在少不得要“投其所好”,三人面色沉凝,慢慢走到徐子文身边坐下,毫无异状的和徐子文攀谈起来。
第四百四十章 夺人先声
后宅之中,陈文珺正在做着出嫁前的最后准备。
到处是喜庆的红色,虽然以陈文珺的性格,大红大绿这样的恶俗颜色平时是见不得她闺房的门,可是现在也是由不得她,千百年下形成的规矩和习俗便是如此。
两个喜娘口角含线,两手不停的在陈文珺的鬓角处穿梭,将那些代表是闺中女儿的绒毛给绞掉,显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
再将头发上挽成髻,配上身上大红色的袍服,一个新娘子形象的美丽少女便是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两个姐姐早就嫁为人妇,少不得此时要拿小妹打趣。
“吉时良至,中山王应该快到了。”
两个喜娘,还有一群丫鬟都将随陈文珺一并出府,喜娘是负责和中山王府的人对接,布置新房,撒帐子,说吉利话,这些事都是陈规,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照做就可以了。
两个姐姐,在此时却是将陈文珺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无非是教导一些床枕之上的事情,陈文珺已经得了母亲教诲,并且看过枕边书,此时还是面红过耳,羞不可抑。
至于中山王,当然不会有人教导他,而且谁都知道徐子先已经纳了个妾,这些事当然是无需再教导了。
“外间已经有欢呼声了。”
另一个喜娘凑到窗前看,在内宅当然看不到什么,不过紧接着有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拍手道:“抬彩礼的队伍已经进坊门了,很快到门口。侯爷问,是不是准备好了,一会儿中山王过来,要请小姐到前厅行礼。”
“听说挑彩礼的队伍,从坊门一直到东门哩。”
“最少有十几万人在街上瞧热闹,整个福州的人怕都是跑出来了。”
“了不起啊,三小姐这场婚事,怕是要够人说上二十年。”
仆妇们多半是三四十左右的年龄,最为八卦,谈起外间的热闹和传言来,也是津津乐道,连手头的活计都忘了。
陈文珺面颊微烫,心中充满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一场婚事,很明显有替中山王府造势的目的,陈文珺冰雪聪明,不要人说就相当明白。
但她也是知道,这其中也有徐子先一定要将自己风风光光接过去的原意……此前的若干次通信中,徐子先就相当坚决的讲述过自己的想法。
曾经在岐州的过往,懵懂的好感,那个曾经很顽皮的半大小子,在父亲徐应宾兵败后阴郁的神情,眼中孤傲的眼神……过往的一切象是走马灯一样在陈文珺的眼前晃过……
陈文珺轻轻吁了口气,眼神中充满柔情,甚至有一丝妩媚之色。
不管怎样,她要嫁过曾经的南安侯府,现在中山王府了。
徐子先说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有替先祖复仇,有自保之意,但相当多的努力是为了能把陈文珺娶回家。
说那句话的时候,徐子先眼中充满着决绝之意。
陈文珺不知道两世之事,也不知道徐子先失去自己之后的痛苦,更不知道她曾经经历的苦痛。现在的她,只是满怀欣喜,等着出嫁的新娘子。
……
“还真是麻烦……”徐子先在东门外等了两刻钟多的时间,挑担才全部从东门进入,时间是肯定超过了闭门的时辰了,不过守门的禁军或是厢军武官,谁会拿这一点小事来质问中山王?
吐了口气之后,徐子先才策马向前,文官之中,只有李仪和方少群两人跟随,其余人等,不是留在东藩主持下一步的工商农牧之事。
尽管两世为人,两世都经历颇多,但一想到将要迎娶陈文珺时,徐子先的内心也不无波动,甚至有相当激动的感觉。
可能只有两世为人,执著于某种事物的人才会理解徐子先此时此刻的心情。
“大王要摆开场面,就只能忍受眼下的麻烦了。”方少群其实和徐子先一样,都不喜欢眼前这种过于热闹和浮华的场面。
他策马到徐子先身边,用折扇点点城门内狂热的人群,轻笑道:“这些人,因为大王的战功和武力而依存崇拜,若是大王打了场败仗,损了声望,跑过来丢臭鸡蛋的,也还是他们。”
“我倒不是太过悲观,”徐子先不动声色的道:“百姓心中自是有杆称。”
“或许吧。”方少群微微一笑,不与徐子先争执。
早前这个刘知远的幕僚身上还有不少狂狷之气,有种目无余子的狷狂,现在却是已经收敛多了。
徐子先入城之时,守城门的厢军将领已经迎了过来,脸上满是诚挚的笑容。
这人应该是齐王的旧部,很有可能在赵王麾下受了排挤,不被重用,今时此日,看到已经被任为副大都督的中山王,脸上的笑容已经充份的绽放出来。
方少群挤了挤眼,做了个鬼脸,故意落后了半个马身。
这样的被万民拥戴,官吏将佐欢迎的场面,当然只能由中山王一个人接受。
徐子先将马鞭往厢军武官的肩膀上略搭了搭,说道:“你叫李俨,我在齐王府见过你。回头你下了值,可以到我府里喝酒。”
李俨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他不过是个营指挥级别的厢军武官,在满是权贵的福州城里就是芝麻绿豆式的小官,齐王府他能去,不过是因为是齐王的老部下,而不是官职资历。
李俨带着哭腔道:“下官却是没有想到,大王居然还记得下官,回头下值,下官一定去王府讨杯水酒喝。”
徐子先略点点头,说道:“莫带什么礼,我甚么都不缺,人来了就好。”
李俨赶紧躬身拱手,说些感激的话语,待他抬头时,徐子先已经策马离开了。
四周的禁军,厢军,还有一些围拢在城门处的百姓都看到这一幕,很多人交头结耳,对李俨颇感羡慕,同时有人也是道:“好久不见中山王,此前就记得身形高大,脸白,长相不俊也不丑,就象个寻常的后生。这一次再看,不同了,不同了。”
这人不说哪里不同,其实倒不是卖关子,而是真的形容不出。
有人接话道:“是不是留了胡须的原故?”
那人沉吟道:“也不尽然……”
男子蓄须,在这个时代无须大惊小怪,徐子先毕竟年轻,此前病重,缺人服待,他自己当然也不会剃须,时间久了便留了满脸的虬髯,看起来人成熟稳重了许多。
不过这显然不是最要紧的原因,只是各人都说不出来。
还是有个中年男子,笑吟吟的道:“此前的中山王,神情气质还显稚嫩,甚至有些文气。此次入城,虬髯满面,顾盼自雄,两眼瞟向四周时,眼神如有电光,令人不敢逼视。其神态自若而又有王霸之气,面色深沉而有仁德之风,举手投足,俱有威严气息……确实是和以往完全不同了。”
“说的好。”此前说话的人击掌赞道:“不愧是郑先生,报社主编,说话比咱们老粗就是好使的多。”
说话的正是郑明远,城门口中山王带队入城,彩礼挑子先行,轰动全城,这样的大事报纸要是不登,怕也就是没有办下去的必要了。
郑明远不仅自己跑过来,还带了诸多部属,分散在城中各处采访。
其余的各家报纸,也多半是如此行事,一定要抢着报道这福州城中近来最热闹的这一桩大事情。
郑明远刚说完不久,便是看到魏翼策马过来,当下大喜,走了几步迎上去,拉着马笼头,对魏翼笑道:“燕客,想来你是要全程陪同中山王,先到昌文侯府,再到中山王府,没有人带着未必进的去,这事我就拜托你了。”
魏翼还是秀才时,凭着家族的关系进了报纸谋事,郑明远对他很是照顾,双方相处的不赖。
以地位来说,大魏的报纸业在这些年是每况愈下了。曾经朝廷的宗旨是以报纸为延伸在民间的耳目,历代天子都再三强调,地方和中枢的官员不准因报纸刊登的新闻而生事,甚至报纸点评,非议官员,宗室,都不准以任何借口打压。
宗室,官员,没有反制报纸的权力,正因如此,报纸的口碑一度相当高,销量也极大,很多偏僻的山村,难得进一次城,第一件事便是买成摞的报纸回去慢慢研读。
时至今日,朝廷的地方吏治已经接近完全崩坏,这样一来,报纸的监督很容易被掌握实权的官员报复。
前三十年,很多报社中人被官员用莫须有的罪名关押逮捕,遇到类似王越那样的官员,甚至坑死在监狱里的记者也是很多。
到近几年来,报纸几乎不登载时政了,不点评官员,乡绅,豪滑,版面多半转登一些朝廷邸抄,算是时政版块的延续,然后就是一些文章,更多的是花边新闻。
郑明远的身份,当官也未必当不上,魏翼是秀才时,两人的身份相差极远。现在魏翼却是进士,知县,并且在这一次战事中立了大功,虽然不愿调离澎湖,勋,阶却最少能升到五品,若过两年从澎湖调任,最少也是转运副使,或是州府同知,按察副使之类的官职随时能当上。
两人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郑明远的话语时,不乏讨好,只是文人清高,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
“郑兄太客气了。”魏翼下马一拱手,态度并不骄矜,世家子弟,不会一得志就猖狂,摆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他对郑明远笑道:“城门这里接下来的热闹更可瞧,登在报上更为轰动,你听我一句劝,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也好,我当然信燕客的。”
郑明远略想一想,各家小报都盯着婚事,中山王进城往里走,报纸的人都跟着跑了,留在这里若有大新闻,可以最早落笔,早天的早报特刊比别家不同,可以多卖出不少。
现在做报纸已经远不及前些年风光,真正的消息不敢登,花边新闻缺乏严肃性,百姓不愿花钱购买,销量一减再减。若再不扭转局面,怕是难以为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