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TXT全集下载_68(1 / 2)
李国瑞道:“若相公以为在下可用,当然义不容辞。”
李国瑞没有在此事上谦虚的打算,国家有事,以其性格当然不会愿置身事外。而且一旦北伐,除了京营出兵外,主力定然是河北禁军,是以河北东路和蓟州镇驻军为主,这些兵马多半是李国瑞使出来的老部下,李国瑞也不会放心叫别人带去浪战虚掷,一般的主帅任用将帅,使用将士,多半是保存自己老部下的实力,叫别人的部曲去打硬仗,如果李国瑞谦虚,派了别的主帅,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在军中的部下,恐怕就所剩无已了。
但不论如何,当然还是以国事为重的姿态,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八十六 太尉
韩钟一脸满意,此刻也不能细说,有李国瑞的表态对韩钟来说也是够了。
留着此人,当作北伐的得力助手,这样最好不过。
韩钟旁突然有人低语:“官家召翰林学士入内了?”
翰林学士负责草拟诏书,待书完之后交政事堂用印,如果诏命不妥,会有中书舍人封还诏书,甚至宰相将诏书奉还的事,也不是一两桩。
现在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天子召翰林入内,是要草诏何事?
消息很快便是传了出来。
“李健,岳峙,邓名,李恩茂等俱拜太尉?”张广恩适才没有说话,此时面色也是变得难看起来。
京营诸厢都指挥被称为管军,日常的京营将士归这些管军大将所管。
在其之下是诸环卫官,再下是防御使等武职,然后是各郎卫官,禁军的军乃至营一层级的武官。
枢密院有发兵权无管兵权,管兵大将有管名权而无发兵权。
管兵诸将,在品阶之上比枢使相差极远,在枢密使,副使面前,形同属下,可以随意进退,指挥起来相当顺畅。
太尉则不同,这是武职官的顶点,正二品,太尉在京则领京营诸管军,在外则领诸厢都使,照例兼任一镇或两镇节度,上柱国,辅国或镇国大将军,这般职位当然不会轻授,太尉全部封满也就是四人。
在此之前,天子忌惮太尉职位易养成位高权重的武夫,所以除了早年间前朝遗留下来的几个老太尉外,这几年都没有递补,这等小心思反而为韩钟等人所笑。
真是笑话,人心在魏,天下安然,内有郎卫,外有宰执,还有内侍监军,文官的巡察使,观军容使,没有名目军令,太尉又怎样?就算有一些私军势力,又能如何?没有大义,敢带兵谋反,不要天子,宰相登丽正门一呼,三军当场就瓦解了。
京营将士,世代居于京师之内,也可以为权臣所用,但多半只遵守朝廷的旨意,说白了就是只听天子之令。
几个太尉,能成什么大事?
现在却是不同了,一下子大拜四太尉,说是要酬岳峙等人的功劳,其实心思也是相当明显了。
这是要牵制韩钟,特别是与韩钟一体的张广恩,其下四太尉,想在京营伸手,那就比此前困难的多了。
武人中以能成就太尉功业为最高的荣耀,一般是功高和积年的大将才有机会。
四太尉中,李健不过是天子的守门犬,威望和功劳都不足。李恩茂是天子给韩钟面子,德才也是一般。
邓名则是禁军老将,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如果不是天子忌惮,数年前就该拜太尉,现在只是天子弥补前过,邓名为太尉,禁军上下都会感觉高兴。
岳峙则是纯粹的以功劳见赏,这十余年来,东胡多次入境,禁军都是勉强防御,多次惨败,损失极为惨重。
只有崇德十三年一战,在李国瑞,岳峙,李友德三人的努力下,东胡人在河北东路算是吃了一次大亏,虽然禁军一样损失惨重,好歹也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胜利。
有此大功,岳峙也早就是大魏名将,受拜太尉,并不算过份,可能会有人心生嫉妒,毕竟四十余岁的太尉相当罕见,也就是太祖年间大批三四十岁的太尉,至崇德年间,年龄低于五十岁的太尉岳峙还是头一个。
“岳峙理所应得,邓名亦是理当如此。”韩钟冷哼一声,对张广恩道:“李恩茂,算是天子看我的人情,李健,守门忠犬,当然要酬其功。说来说去,天子还是小心思多。”
张广恩点头道:“北伐要紧,天子也有激励将士的用心。”
“为了叫天子满意,少不得要叫将士们北上一遭。”韩钟无所谓的道:“李国瑞,岳峙,受恩深重,当然责无旁贷。”
张广恩这才明白,韩钟支持北伐,一是上慰天子,不使天子因此事还要执意换相,最少赢得缓冲的时间。
另外便是将李国瑞,岳峙抛出去。
四太尉中,邓名老矣,李恩茂原本就是自己人,李健向来忠于天子,最为忠诚,等闲动他不得。
而于天子关系疏远,功高只会震主,在京师不能当成心腹的当然只有李国瑞这个枢密副使和太尉,也是韩钟着力北伐,一定会调出京师的两颗棋子。
岳峙再立大功,自有天子帮着冷藏起来,四十来岁正当壮年,功高不赏的太尉,怕是天子赐一杯毒酒的心思都会有。
北伐若不成,自然也可以将李国瑞,岳峙下狱治罪,韩钟等若去掉两个政敌。
北伐的成败不论,韩钟自己已经立足于不败之地。
张广恩心中感慨着韩钟的心术,不愧是持国十余年的宰相,但他有自己的一份矜持,当面奉承也是做不出来,好歹知道以后要怎么做……有韩钟在,再当一任枢使,张广恩还是有这个信心能做下去。
“人心还是不稳。”张广恩提醒道:“还是要早些将眼前这些事了结。”
“也快了。”韩钟道:“今天就奏请把何獾外调,再拿捕一些禁军将领,后日锁厅试后,立刻奏请安排南安侯回福建,王直回平岛,这事也就差不多了。”
“相府还是要留一些禁军将士驻守。”张广恩道:“相公可以令李恩茂安排,三四百人的禁军,安插到相府轮值,这样更加妥当。”
“善。”韩钟大为赞同,昨夜的险情,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
这一次的内使执红旗至,十余郎卫跟随护卫,徐子威知道大事已经完结,天子与韩钟已经妥协,朝廷的走向明显往着赵王和徐子威不愿意看到的方向走去……赵王对韩钟也颇为忌惮,主要是韩系官员遍及天下,在福建路也有林斗耀这颗棋子。
赵王要掌握福建,林斗耀也是绕不开的绊脚石,林斗耀资格够,心机重,手腕硬,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别看赵王府和安抚使司在对南安侯府的态度上是出奇的一致,但事涉两家的权力职责范围,林斗耀也是寸土不让。
赵王的副大都督,也是当的相当憋屈。
上有齐王这个婆婆,林斗耀算是大姑子,两人不需要联手就能把赵王压的喘不过气来。
只是赵王与林斗耀的矛盾远不及与南安侯府来的更深,所以两家在对抗徐子先的时候,大可以合作,而如果能趁机把林斗耀也除掉,对赵王来说,是一石二鸟的好买卖。
蒲寿高初入京师,也是到韩钟府邸打了个转,没抱太大的希望,果然也是如此,韩钟只会放弃韩炳中,对林斗耀还是要力保,有这样的态度,蒲寿高转而向刘知远输诚,并且牵动徐子诚,徐子先,最终闹出了这么一场大政潮,以兵变收尾,实在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事已失败,接下来想的得是收尾。
徐子威必须将自己与蒲寿高切割开来,蒲寿高因为风声紧的关系,现在已经搬到徐子威的住处,接下来要安排蒲寿高尽快南下,从津海返回福建。
韩钟迟早会知道蒲寿高在这一场大政潮之中发挥的作用,如果蒲寿高留在京师,定然讨不了好,还会把赵王府也给牵连进来。
回福建之后就不碍了,韩钟手再长,也不能在福州把蒲家怎么样。
看着内使至,参政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徐子威并诸多郎卫也是看到了内里的情形。
几十具无头尸体摆放的很是整齐,连同刘知远在内的诸多头颅被码放在一起,鲜血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所有的首级都是面色狰狞,见之而令人胆战心惊。
徐子威也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斩首杀人,他当然是见过,但几十个头颅堆放在一起,给人的视觉冲击还是无比的大。
刘知远的头颅,第一时间便是被内使着人收起,看来是要到宫中给人验看,然后才谈的上收尸埋葬。
徐子先问道:“刘府的妻儿,不知道有没有上命?”
宫中来的内使对徐子先明显的冷漠和提防,但还是不乏恭谨,不管怎样,对悍然带兵掩杀至参政府邸,并且成功将大参斩首的人,适当的尊敬肯定不为过。
刘知远权势惊人,只在韩钟之下,入宫之时,所有内侍都要屏气静气,唯恐有什么事得罪了大参,到时候被撵到祖陵去守陵,要么去种菜,那可就太为凄惨了。
就算是彼此敌对,徐子威对自家堂弟能够斩杀参政,仍然是从内心深处涌出敬畏之情。
徐子先按着障刀在参政府门前站着,不管他用什么姿态迎接内使,其身形始终都是吸引着相当多的眼球。
以远至南方前来京师袭爵的普通一国侯,居然能悍然斩杀参政,这样的事,自大魏开国以来还是头一遭。
在诸多复杂的眼光之中,徐子先却是静定自若,却是关心起刘知远的家人来。
“官家没哪咐。”那个来办事的内使一征,说道:“先关押起来再说。”
“要给食水。”徐子先对陈佐才吩咐道:“仁辅,你去后院办这件事,把内宅腾几间大屋,关押好刘知远的家人,给一些食水,不要弄到最后饿死渴死几个。”
“是,我会办好。”
陈佐才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惊异,徐子先一向就是这样,虑事周全,哪怕是旁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今天发个大章
方少群在一边道:“刘知远自己怕是也不曾想到,君侯还会关心他的家人。”
方少群脸上不乏感慨之色,事实上他也是想到了,但这等事,由刚刚投效的他来说,怕会影响自己在南安侯幕僚群体中的形象,一旦被人认为是心怀故主,那很多事就不好建言,得花好大功夫来弥补。
“到底是人命贵重。”徐子先道:“斩杀刘知远和他的心腹,我不后悔,更不会惭愧。但其家小无罪,也不能随意不加理会,要死了几个,就是我的罪过了。”
“当然不是君侯的罪过,另有其人。”
方少群的眼眸冷了下去,天子还真是凉薄。
派了内使来,除了赐死徐子诚外,就是带走刘知远的头颅,别的话一句也是没有,对刘知远的身后事和家小的处置,都是没有吩咐。
这个当口,天子就是一句话,令刘知远家小返回原籍,多大的事?
还要看押起来,看样子能够军流出去就是最便宜的处置了,刘知远好歹是天子一手养起来的忠犬,替天子冲锋陷阵,要不然何至于和韩钟闹到如此地步?
以年龄来说,刘知远才四十多,韩钟六十多,十年的功夫有什么不能等的?
在本朝来说,四十来岁的大参,完全可以不必着急,时间到了,相权自然而然的就交接下来了,根本不必大动干戈。
刘知远好歹也是替天子卖命,现在弄到尸首分家的下场,就算为了安抚韩钟和朝官,对刘知远不可能不问罪,好歹应该体恤一下刘知远的家人,善加安置,这才是君臣一场的为君之道。
当今官家,实在是心性太凉薄了一些。
这样也好。
方少群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样的例子多了,那些肯为天子效力的人当然要想一想是不是值得,君君臣臣的这套把戏,只能骗骗那些酸丁,真的到身处高位的人,哪一个能不替自己的家族妻小打算?天子也是人,离的越近越明白这一点,如果天子不拿出东西来,凭什么要臣下抛却身家性命的替他效力?
就是三个字:凭什么?
可叹就是天子持国十几年,法术势三术根本谈不上,行事多是乱来,如果有仁厚的底子,仍然不失为仁君二字,可惜,连仁厚这两个字,天子也差的远了。
“动手吧。”徐子先看看几个内使,既然天子派了人过来,他当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当下令人把徐子诚提了出来,此人已经吓的半昏迷,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样子。
“大兄好走。”徐子先拱了拱手,该有的礼数还是要顾到。
徐子诚似乎警醒了些,看看徐子先,说道:“我在地下等着你,你这般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历来宗室中,飞扬跋扈的都难善终,何况是你这样敢擅动刀兵的人物。”
“我的志向,大兄你不会懂的。”
徐子先侧一侧身,让内使们上前办事。
赐死和赐自尽不同,赐自尽是叫犯臣自己选择,仰药,上吊,吞金,随自己的便,赐自尽就没那么舒服,就是一根绞索套在脖颈间,两人按着徐子诚,另外一人不停的转动手中的绞索,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徐子诚勒的脸色铁黑,舌头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