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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TXT全集下载_25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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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准辞职是不行的。一大帮有名望的文人回乡,又有几何倍数的同窗、好友、子弟,朝廷不会垮台,但天下人很快就会认为当今皇帝不得人心。最可怕的是,会多出无数人、认为朱高煦的皇位不合法,抢来的。

但是朱高煦此时已不能退让了,一次退让,下次那帮人还会故技重施,他这皇帝还能不能金口玉言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直接下圣旨提拔刘鸣、可能是一个错误。

因为登基以来,几乎没发生过被要挟的事件,朱高煦一时间便火冒三丈,径直把奏本扔到了地上,还用脚踩了两下。

在东暖阁当值的太监王贵、几个宫女,顿时被朱高煦的表情吓得弯腰埋头,仿佛想躲起来。

政见不同实属正常,朱高煦恼怒的是,自己的圣旨,连提拔个四品官也不行?!难道是老子平时对他们太好了、便要得寸进尺?

火气发泄之后,几乎只过了片刻,朱高煦便一下子冷静了不少。他心道:刘鸣的任命必定能执行,只是刘鸣今后办事、能不能顺利进行,那便不好说了。

朱高煦把奏本捡了起来,然后在桌案边缘上拍打了两下。

这时王贵才躬身道:“皇爷息怒。”

朱高煦站了起来,在不甚宽敞的隔扇内来回踱着步子,手放在了背后。

愤怒的情绪下,想法是完全不同的。他稍微冷静一些,便换了个想法:蹇义等人应该并不想与皇帝作对,本朝的官员就想侵蚀皇权、真的是想多了;他们顶多为了防备所谓的“新党”夺权。

而眼下的事,朱高煦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杨稷已经被逮获,杨士奇又是废太子的心腹嫡系,或许可以先借此事、吓吓那些历经几朝的大臣?

第八百三十三章 任性

清晨秋雨阵阵,下得忽大忽小。俄而变大,风一吹,白茫茫的雨幕便“哗哗”飘向宫中的砖地,仿佛飞荡的白纱。

奉天门外一大片青伞,时起时伏,有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也有给官员打伞的随从,都随着礼乐与鸿胪寺官的唱词、有序地叩拜如仪。朱高煦也端坐在奉天门外的黄伞下,保持着他的礼仪姿势。

朝拜终于结束了,马上大家就能离开这潮湿的广场。

但这时朱高煦忽然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他离开了黄伞,站到了雨中。身边的太监急忙提醒道:“请皇爷将息龙体。”

站在前面的一些官员都微微弯了一下腰。

朱高煦在雨中左右踱了一个来回,问道:“吏部尚书蹇义来了吗?”

一个官员抱拳拜道:“回圣上话,蹇部堂昨日一早告假称病,身体有恙、未能朝见。”

顿时许多官员的神情都稍微紧张了,有的人仿佛屏住了呼吸。

朱高煦点了点头,说道:“王贵,你叫内库取上等高丽参一对,送到蹇义府上。嘱咐他安心调养身体,痊愈后再来上值。”他接着看向刚才答话的文官道,“吏部公务,暂由左侍郎主持。”

“臣领旨。”

王贵当场问道:“皇爷,是否派太医院的御医前往诊病?”

朱高煦道:“不必了,蹇部堂必已请郎中诊治。蹇部堂尽心国事,多半是因劳成疾,须得静养;太医奉旨前去,他又要费神礼仪,反对病情不利。叫其家眷,转述朕的慰问即可。”

王贵躬身道:“奴婢遵旨。”

众人似乎放松了一些,后面隐约已有人悄悄说话。都察院的官员转头看谁在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又小了。

朱高煦又踱了几步,忽然指着人群的头顶,“只有敌人,才愿意看到大明君臣彼此厌恶。但朕不是某些人的敌人,诸位同僚也不是。”

广场上没有了声音,只剩下“沙沙沙”的雨声。人们应该只能从感性上、体会到朱高煦的态度,但估计无法明白他的精确含义:大家都是地主,朕是最大那个,无法成为革命者,所以不应该有本质矛盾。

他接着道:“大明幅员广阔,君臣、官员之间难免有一些政见分歧(国初分赃不均,负责管理国家的文人地主,如今诉求更大份额的地租,而且士大夫之间的贫富悬殊也在逐渐扩大),这是朝廷内部的事,诸位心头一定要有数。”

朱高煦抬起双手,站在雨中语气诚恳地说道:“朕即为君父,必定会尽力保障所有正直之士的利益、名节、尊严。朕也希望,我朝能开拓进取,获得更多的实利,并论功行赏、人人有份。望诸位明白朕之苦心。”

齐泰率先跪拜,大声道:“圣上圣明!”

陆续便有很多官员跪伏高呼,接着一大片人都跪伏到了湿地上,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的声音,比先前朝拜礼仪时响亮了一倍。

朱高煦一脸欣慰地双手往上抬:“朕决定,从即日起,裁撤皇宫内一半宫女,选三十岁以下的宫女,资以嫁妆、遣散回乡嫁人。往后选秀女的人数,也因之减半。

全部官员俸禄中,宝钞的面额部分、皆换为央行新钱。将来如国家财政好转、从南方外藩得到了更多大米,则官俸全数以新钱支付、并照官员每家人口额外提供米粮。”

大明官俸的支付缩水很大,比如年俸四十五贯的官员,实际只能领到很少的铜钱,再用粮食、宝钞……甚至胡椒面抵付。朱高煦刚才的圣旨,名义上没有涨工资、其实已经上涨了不少;特别是新钱,价值是旧铜钱的两倍,更别说对比几乎形同废纸的大明宝钞。

广场上再次热闹起来,许多青袍官员都情不自禁地高声歌功颂德。那些清水衙门的文官、或是级别较低没甚么实权的官,呼声最大,恨不得马上写文章传诵朱高煦。

朱高煦太理解他们了。京师的物价全国最高,太祖设计的官俸又低;甚么陋规、火耗、敬献的钱与大多官员没有半毛钱关系。很多官员的生活非常拮据,想贪污也总得要有权力才行,而绝大多数官员其实没甚么权力。像那个被太宗活埋只露个脑袋七天七夜不死的御史,家里房子漏雨、只能自己捡些破木板动手修葺,根本没余钱。

大多人很高兴,也有少数文官一脸忧色,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或许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谈利益、实在对风气很不好。

朱高煦观望了一会儿,便道:“朕的心愿,忠臣尽量不为衣食所虑,得以一心报国、赈济天下。”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奉天门。这时一部分官阶较高的人,也要随后到奉天门内议事,称之为“御门听政”。而没有资格进门的大多人,便可以散伙了。

朱高煦走到门口,向王贵招了招手,俯首在其耳边悄悄说道:“你亲自送高丽参去,见到了蹇义,你要传达朕的好意。如他一般持重正直有经验的国士,就像朕的左臂右膀,缺不得。一切都可以商量,叫蹇义不要任性。”

“是。”王贵弯腰一拜,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人群。

御门听政、君臣对答了一阵,几乎都是些比较笼统的问题。除了廷议,真正的关键决策,却很少在御门谈论。大明朝的政治,从来没有透明的概念。

走完了过场,朱高煦便叫宦官通知兵部尚书齐泰,到东角门见面。

齐泰一到东角门,便跪伏称颂道:“圣上宽仁贤明,臣子之福也。”

朱高煦转过身道:“起来罢,以后在这种场面见面,不必太拘礼。”

齐泰道:“谢圣上恩赐殊荣。”

朱高煦道:“朕早就想这么干了,官俸太低本就不合理。有的人是真的想做清官,或是胆子很小、不太愿意贪污受贿;但咱们总得要给别人做清官的机会啊。寒窗十数年,难道就是为了吃糠咽菜?”

齐泰不动声色道:“清官不好对付。实在难以容忍的人、若又是个清官,有时对付起来,连把柄也找不到。”

朱高煦愣了一下,指着齐泰笑了起来。齐泰也陪着露出了笑容。

一时间,朱高煦又想起了齐泰当初在云南出的主意,军饷无法支付时、便翻脸不认,先取得战场优势再说。

朱高煦收住笑容,说道:“齐部堂这两天抽空,找夏元吉谈谈,他应该多少愿意听你的意见。”

齐泰作揖应允。

朱高煦想了想,便道:“像夏元吉、蹇义、吕震这些人,既然朕登基时便认同朕的皇位,又为朕掌握中枢机要,大体能尽心维持局面,朕是不会忘记的。朕也不是翻脸不认人的性格,多年来的信誉作保。

新政既然要发展工商业,首先干的事、当然要订立一些切实可行的规则,便是立法。刘鸣公开表示支持新政,且又是规则内产生的进士,朕不用他、哪里去找人?

刘鸣这些人不会威胁六部五寺的权威,朕也不会容许他们胡搞。大明天下是我爷爷打下来的江山,皇位是我与诸位提着脑袋一起争取的,岂能让那些只顾私利的人、任意妄为?夏元吉他们多虑了,你要让他明白,朕最倚仗的还是持重有大局观的老臣。”

朱高煦接着道:“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效忠朕的大臣。朕至少要为他们托底,最起码会维护他们的名声、以及已有产业;绝对不容许其政敌将谁一杆子打死、搞得身败名裂。有朕在,叫他们不要怕。”

齐泰道:“圣上推心置腹,夏元吉也不是头犟驴,臣必定不辱使命……不过,吏部似乎在推诿任命刘鸣。此事可要让步?”

朱高煦道:“不用理会,甚么也不用做。吏部会办的,不过迟几天而已。朕也没希望刘鸣上任后,立刻就能取得甚么进展。新政非常复杂,急不得。”

齐泰作揖道:“圣上英明。”

朱高煦站在木窗前,观望了一会儿,忽然转身道:“当年建文帝与黄子澄在这里,说了些甚么?”

齐泰摇头道:“怕是再也没人知道了。皇祖驾崩之后,臣虽为顾命大臣之一,但不太得建文君信任。”

朱高煦想了想,比划道:“我那堂兄或许会说,终于当皇帝了,现在我说了算。黄子澄说,还不行,得先弄死那些不受控制的人。堂兄说,有道理,便从叔叔们头上开刀罢,谁不听话杀谁。黄子澄说,对的,要整就往死里整。”

齐泰一脸尴尬,与朱高煦面面相觑。

朱高煦却一本正经道:“恐惧能让人屈服,也可能会让人不顾一切,干出寻常完全不敢想的事、只要有一点机会。”

齐泰躬身一拜:“圣上察微知著。”

朱高煦道:“下次再聊,不知谁通知了广东布政使司的官儿,最近专门送来了一些潮州好茶。能与你分享好东西,朕会感到很高兴。”

齐泰伏拜道:“圣上隆恩、臣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之万一。臣请告退。”

第八百三十四章 树倒猢狲散

蹇部堂的病好得非常快。

今日上午,王贵便带着他的干儿子来到柔仪殿,禀报朱高煦:蹇义已到吏部上值,并且亲自签押了刘鸣的任命状,似乎还要上表、为那两根高丽参谢恩。

朱高煦“呵”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又轻轻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面前的书籍上。

王贵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朱高煦又沉吟道:“杨家的人,终于能杀了。”

这个决定他此刻没有细想,但此前已经来回权衡过多次。

大致应该有一些前置条件,首先要逮住杨士奇的儿子杨稷,避免制造仇恨、却不能完全消除仇恨;其次,迟早得杀,因为杨士奇是废太子党嫡系,如果这种人都不杀、不足以表明朱高煦获得皇位的正义性和自信。

及至前天晚上,朱高煦又想到了另一个前提。那便是刘鸣的任职问题,要等君臣双方达成了妥协和共识之后;如此便不至于让杨家受戮、与别的事联系到一起,产生制造恐怖气氛的误会。

朱高煦终于想起了自己起初的理念,要与文官达成一种“政治诚意”。否则王朝管理的千头万绪、治权,哪里去找放心的人呢?

想了一会儿,这时朱高煦忽然发现,太监王贵等人正一副沉思的模样。

朱高煦立刻再次开口:“朕杀人时,会有明确的命令,并且为之负全责。人命关天,决不能用猜。”

王贵忙道:“是,奴婢告退。”

但他的干儿子曹福没走,上前来小声道:“皇爷,奴婢将那苦主连氏,带到了西安门外。”

“连氏?”朱高煦重复了一声,恍然道,“哦……你带她来作甚?”

曹福躬身道:“此人曾在应天府、刑部衙门擂鼓喊冤。后来她在刑部大牢被关了一阵,皇爷带兵进京后放了;臣僚们怕她继续喊冤、有损朝廷名声,便托北镇抚司派了个人盯着。那时也没法子,凶犯杨稷没捉住,谁也没法为她平冤昭雪(杨士奇的处置也没有定案)。

前两天却发生了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太平门附近有个青皮小子,得知杨稷被逮住的消息,便去找连氏、意图诈骗。

后来锦衣卫刑讯得知,那青皮自称在官场上有关系、与应天府某人情同手足,要连氏委身于他、便托人判杨稷死罪。否则杨家结交的权贵,会想办法把杨稷再次捞出去。

那厮也招了,确实还有点见识,认定杨稷必死,才想到在连氏跟前、将功劳据为己有。”

朱高煦冷笑道:“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可不是?”曹福道,“不过那厮不知道,锦衣卫一直盯着连氏的;这下祸从天降,因为诈骗罪、诱奸未遂罪,最轻得流放辽东。而那连氏似乎是糊涂了,还以为逮捕骗子的锦衣卫将士、是杨家的亲朋好友,一路跟到了皇城这边。奴婢得知此事,便将她带到了西安门候着。”

朱高煦听罢,困惑地重复了一遍:“你带她来作甚?”

曹福露出一个讨好的强笑:“奴婢见过她,长得不错。来路也很清楚,何况皇爷为她平冤,那不得报恩?”

朱高煦看了曹福一眼,俩人对视了片刻。朱高煦指着曹福、点了一下手指,苦笑道:“朕是那么没比格的人吗?”

“不不!这是奴婢自作主张办的事。”曹福接着一副探究真相般的认真模样,“奴婢也很好奇,为啥人们都那么爱招惹寡妇,为之绞尽脑汁?或有其特别之处哩。”

朱高煦道:“那是因为无主。”

曹福忙道:“皇爷圣明。”

朱高煦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因为一个阉人在这里研究妇人、实在有点荒诞滑稽。他换了个舒坦的姿势,侧靠在椅子上,“朕有时觉得好奇,你为啥那么喜欢帮朕搜寻女色哩?”

曹福躬身道:“奴婢只想让皇爷高兴,只要皇爷高兴,奴婢心里便更高兴。奴婢可不像纪纲,打着宫里的旗号、找到好的先自己截留了,奴婢是个阉人,办这等事正是得心应手。”

朱高煦打量着曹福那张白胖的脸,过了一会儿便道:“还是旧人忠心。”

曹福道:“奴婢的性命也是皇爷的。”

朱高煦道:“你把那人带进来,朕瞧瞧。”

曹福弯腰一拜,倒退着离开了桌案旁边。

“曹福。”朱高煦又唤了一声。

曹福急忙小跑着回来:“皇爷还有何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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