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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TXT全集下载_1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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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靳石头在那里夸夸其谈。朱高煦也不再像当年一样说话,说甚么平淡的日子才是最可贵的屁话了,因为他现在急需弟兄们为他卖命。

靳石头又道:“还有好些人不说啥,眼下只管听命于俺,也知道俺听命于上头,奉的是王爷的军令。”

就在这时,越州卫指挥使马鹏在旁边说道:“王爷,末将有些话,不知王爷愿不愿听?”

朱高煦转头道:“说。”

马鹏道:“王爷听说过‘穿青人’吗?”

朱高煦摇了摇头。

马鹏道:“末将当年在越州东山的夷族山寨里,投奔了汉人刘把事。刘把事在夷族山民里很有些势力,不仅因为他与越州前土知州龙海、阿资等有旧,而且他手里正有一帮‘穿青人’,所以很有实力。不然那些夷族土人,根本不会搭理他一个汉人。

穿青人就是汉人、逃亡的汉人军士!

在云南贵州等偏僻的卫所,地薄山高道路难行,甚么都缺。军屯的弟兄们干着繁重的活、吃着糠菜,命贱如狗,日子非常难过。官府要调他们去这样的卫所时,当然无人愿意,不过军户无权无势、没法子反抗上峰。只得忍受!

但往往那些卫所的地方,山高皇帝远,武将违法盘剥欺压过甚,军士们实在不堪忍受,解脱之法便只有逃亡。

逃亡的军士决不能被抓回去,否则全家都会被治重罪!他们一般会逃到更偏僻的山里,一种选择是去在既没有官府势力、也没有土司势力地方苟活,这种地方被穿青人称为‘生界’,过着形同野兽的日子;另一种便是干脆投靠土司,当土人的走狗和奴隶。

刘把事便笼络了许多云南贵州边境‘生界’的穿青人,一起投靠了土司。”

朱高煦听罢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对马鹏道:“你说的这些事很有用。本王就藩云南之前,真没去过那偏僻艰苦的卫所,连那些地方的人也一个不认识,生界、穿青人,我还是头回听说。”

马鹏抱拳一拜,对自己讲的事不作置评。

朱高煦一来就是宗室贵人,接触的大明朝人多是富贵者,偶尔会与靳石头这等底层结识,但靳石头怎么也是藩王府上的军士……这个世道,果然还有一些他到现在也没了解到的人。

他双手拍在大腿上,人便一下子站了起来:“走了!”

朱高煦走出署房,见校场上聚集了许多将士。不知武将们出于何种心思,把好些人马都整齐地排在了空地上,好像要给汉王增加排场一般。

赵平牵着一匹棕马过来,朱高煦翻身上马,拍马来到空地上,瞧着站在那里的队列。

他应该说点甚么,想了许久便大声道:“大明军户,守着最艰险的山,干着最重的活,冒着最大的险,保障了大明江山稳固、百姓安宁。弟兄们不是农奴!我若能做主,定然给弟兄们发军饷、封良田,让军士堂堂做人,叫那小娘都愿跟你们!”

这时一个武将大喊道:“汉王才是咱们的王,汉王常胜!汉王!”

“汉王,汉王……”众军跟着呐喊了起来,喊声此起彼伏。无数的眼睛都注视着骑在马上奔跑的王。

朱高煦又大声道:“要将士有武德,必先善待之!本王说到做到。”

……不久后朱高煦回到了汉王府,铁面人见面便道:“汉王真乃大才,世人攻城,汉王攻心、天下军心!此等争战,甚么人都不重要,只有天下诸卫军士最重要。武德这个词,实在是神来之言。”

朱高煦道:“李先生过誉了。”

铁面人道:“在下以为,汉王还须颁一份法令,用实际的好处收买军心。”

朱高煦提醒道:“有些军制没法子,咱们也要考虑将来的军费。”

铁面人沉声道:“不必管那么多,反正先许诺了再说。只要能赢,法子总是有的……”

朱高煦明白铁面人说的法子是甚么,毕竟他的先父朱棣干过不止一次。他顿时瞪了一下眼睛,不置可否。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小雾无风

东边的天空刚泛白,晨光与灯笼的光相映成辉、在微凉的薄雾中颜色十分美妙。大地界于苏醒与未醒之间,恍若遮着一层薄纱,一切都那么宁静。

这番景色难以看出,今天正是汉王府祭祀先帝的日子。

汉王府承运殿、圜殿和存心殿三大殿两侧,有屋一百三十多间。有的围成了小院,有的像营房一样一字摆开。房屋各式各样错落有致、多为悬山顶,不过在三大殿的承托下显得有点低矮。

瞿能父子便住在一个廊房围成的小院里。巫山桃源的人到汉王府后,朱高煦下令宦官为他们安排了宫女,那些宫女不仅要服侍生活起居,还有侍寝之职。然而瞿能父子都没有碰过宫女半根指头。

此时他们已经起床了,瞿能一身布衣,头上的发髻也只用粗布条束着,仿佛一个隐士。

他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根木剑,缓缓地斜举到肩头,忽然跨出一步,木剑一晃之间、已急速斜劈下去。瞿能侧后的儿子瞿良材,活像是一个影子;动作姿势和瞿能简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父子俩连长相也很神似,脑袋大,发际不高、额头很平,面部骨骼粗大、轮廓清晰;嘴上胡须不多,修建得很平整。除此之外,他们平素生活似乎很简朴,皮肤也有点粗糙。

俩人一言不发,却十分默契。他们在院子里活动了一番,瞿能便走进上房,在椅子上入座。儿子瞿良材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盏茶,跪到椅子前一拜,终于开口道:“父亲,请进茶。”

瞿能姿势很端正,理所当然的模样,微微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瞿良材一眼,伸手端起茶杯。

……此时大将平安也在一个院子里,一边摆弄着架子上的兵器,一边拿身边的何禄开玩笑。

见何禄面无表情地侍立在侧,一点反应都没有,平安便笑骂道,“闷葫芦!真是难以回首,我竟然和你这么个人、一块儿呆了几年。”

何禄还是不吭声,果然像个闷葫芦。

盛庸穿着一身粗麻布做的斩衰孝服,来到了平安的院门口。他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平安在里面开玩笑的声音。

盛庸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何与平安在战阵上那么相得益彰……俩人真没多少私交,性格也合不来,私下里盛庸不是很想和平安呆一块儿。盛庸是个严肃而冷静的人,对平安这种经常耍嘴皮子的人,不怎么感兴趣。

“平将军。”盛庸抱拳执军礼道。

平安转过身,上来见礼罢,他就指着何禄道,“我记得他哥不是这模样,怎两兄弟相差这么大?”

盛庸忍不住脱口道:“各有好处的,话少的人更靠得住。”

平安笑了一下,指着盛庸的鼻子,用开玩笑的口气道:“我看盛兄才是那个最靠不住的人!”

盛庸也权当一个玩笑,不想和他胡扯了。不过回头细思平安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盛庸一向非常“识时务”,当年黄子澄、李景隆得宠信,徐辉祖等大将提起就骂;但盛庸却与李景隆相处得很好,还常常夸李景隆文武双全。

等李景隆接连战败,明显要被黄子澄作为弃子的时候,盛庸随即翻脸了,立刻和李景隆划清界限。盛庸又机智地投靠了方孝孺、与黄子澄的同党铁铉歃血为盟,于是他终于在毫无朝中根基的情况下,拿到了平燕将军的兵权……

不知道平安的玩笑里,是不是在揶揄这些事。盛庸觉得极可能是,平安这厮看起来是个身体粗壮的莽夫,但心思还是很细致的,不然在战场上没法看明白纷繁的局面。

盛庸不吭声了,嘴上让着平安。

不料平安又指着盛庸那身衣裳说道起来:“这行头,那得亲爹死了,儿子穿的啊!”

盛庸道:“臣为君穿,也是可以的。”

平安指着盛庸摇了一下手,叹道:“好罢。”

盛庸见这么个动作,心里十分不爽。暗骂道:他娘的,怪我改投君主太快?老子早就投降永乐皇帝了,你不也是一样?

但是盛庸再次忍了。他换了话题道:“得提前准备一番,天亮还有正事。”

平安以为然。

盛庸又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我都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顺昌伯王佐跳眼皮的毛病,本来已经好了。等他得到汉王府的命令时,又开始跳起来,时断时续十分烦人。

今早上王佐的眼皮还在跳。他专门把府上一个郎中叫了进来,问他:“左眼皮跳,是福是祸?”

郎中忙道:“恭喜将军,左眼跳财运,您想想这阵子有没有甚么进账?”

“罢了,去去!”王佐不高兴地挥了挥手。现在他根本不想发财。

郎中出去后,昨夜侍寝的小妾拿着斩衰服出来,服侍他更衣。他一边穿,一边喃喃道:“调越州卫……祭祀先帝,这两件事怕是一件事?”

“我还要去么?”王佐沉吟道,“不去好像又不行。”

小妾嗲声道:“主人今日怎地心神不宁呀?”

王佐忽然抓住小妾的玉手,神色大变:“我怕啊!”

小妾忙问:“主人怕甚?”

王佐道:“有道是、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我悄悄干了一些事,怕被人知道。”

小妾柔声道:“您今早穿孝服,昨夜却往死里折腾人家,有人会知道么?”

这句话让王佐似乎很受用,他愣了一下,激动地握住她的玉手:“小红,我今后一定好好待你。”

小妾撇了一下嘴儿,委屈道:“妾身叫小蝶。”

王佐道:“小蝶,今后我一定好生待你!”

小妾幽幽道:“就怕主人转眼就会忘了妾身的好。”

王佐不悦道:“我是那种人?”

他穿好了衣裳,跨出房门,叹了一口气想叫人把夫人孩儿都叫来,道声别。不过他低头看自己这么一身打扮,便作罢了。

王佐仰望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阴天有小雾,无风,看来也不会下雨。应该是安静的一天。”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讨罪伐逆

汉王府宗庙设于东南边,诸文武进南边的端礼门门楼,然后向右一拐弯,就能看见宗庙的大殿了。

除了正常值守门楼的护卫军,王府里未见异样。倒是宰牲亭传来的牲口惨叫声,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长史府最有学识的人是钱巽,不过已经去安南国了。右长史李默,原来是百户的儿子,因为射箭骑马考核不合格,才托关系做了文官,学问是比他的武艺还要荒疏;李默的文才,恐怕连没有功名的典仗侯海也比不上。

而“铁面人”李先生不管礼仪上的事。

于是今日的祭祀礼仪,在礼仪上必定有些小差错,不过“牺牲”祭品,以及笾、豆礼器大抵不会错的,竹做的笾,木做的豆。

云南三司、云南府的官员几乎都来了,还来了十来个卫指挥使、军民指挥使以及指挥佥事等官。

云南都司下辖至少有十四卫,以及几个军民府,不过有些卫所地方太偏远,诸将一时来不了。还有建昌卫、乌撒卫、普安卫、乌蒙卫等卫所,现在还不太清楚属于甚么衙门,也没叫他们来……因为自洪武朝起,那几个卫一会儿属于四川都司,一会儿属于贵州都司,一会儿属于云南都司,地方又远、官员调动缓慢,一时间谁去管都很麻烦。

就在这时,沐晟和他的女儿沐蓁过来了。众官纷纷侧目,许多人都主动上前招呼见礼。

汉王随后也带着王妃、王子,都身穿粗麻做的斩衰孝服来到了宗庙前。这时哀乐起,宦官开始唱词,朱高煦便带着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依秩序走进宗庙,向刚摆好的太宗皇帝灵位叩拜。

众人行了大礼之后,便等着朱高煦念写好的表文了。事情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不料这时开始隐约出现了一点偏差,朱高煦没念表文,忽然对着灵位奥陶大哭了起来,并大声哭喊了一声:“儿臣不孝啊!”

声音简直振聋发聩,重檐殿顶上似乎有灰尘“簌簌”往下掉,朱高煦一个魁梧的壮汉,竭力吼了一声,声音实在太大了。

余音还在房梁上,连哀乐也停止了,一大群人无不愕然,默默地等着下文。

朱高煦紧接着就开始一边哭,一边述说起来。没有任何文辞的修饰,他就是这么说着话,连普通军士都听得懂。

从征安南国大胜之后、押俘回京说起。朱高煦语气哀伤、但话语却很流畅,几乎是一种不假思索的口吻,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不需要考虑前后是否矛盾。

兵部尚书金忠带他走东华门进宫,感觉不对劲……一直到他自奉先殿密道逃走,只是隐去了怎么知道密道这等事的细节。

一时间只有朱高煦一个人的声音,别的人都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生怕听漏了困恼着大伙儿许久的疑案内情。

良久之后,朱高煦叙述完自己的见闻,又向太宗的灵位磕头,以手心对着灵位大声道:“儿臣当着父皇在天之灵,指天发誓,刚才所说的话,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儿臣天打雷劈,死后魂魄不入宗庙!”

如此重誓,人们无不震慑。

朱高煦满脸泪痕,站起身转身面对众人,大声道:“本王奉诏入京面圣,为何始终不能面见父皇母后?却在东宫附近落入重围陷阱,遇甲兵冲来杀我!父皇会这么对儿子吗,须得用这等手段吗?甲兵奉的是谁的意思,我何罪之有?!

先帝有恙,御医入宫止二人,为何不经审讯便死于宫中?

先帝驾崩之前,为何宫中只有东宫官员、同党数人侍奉?为何要关闭宫门?”

宗庙里一片死寂,若是掉一颗针、定然也能被人们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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