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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TXT全集下载_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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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惹到郑公公了?”朱高煦见他神色怪异、表情十分不自然,便随口问了一句。

郑和忙道:“不碍高阳王的事儿,不过是下边的奴婢叫人生气!我只是跟着燕王出去了几个月,那些奴婢便吃里扒外……”

“哦?”朱高煦一脸困惑。

郑和低声道:“不过,背地里其实是那个黄俨使的坏,他心眼小,记恨心特别强!”

朱高煦不予置评,也不想参与宦官们的争斗。反正他也习惯了,燕王府这种人扎堆的地方,没有江湖很难。

二人沿着宽敞的大道,一路向北走。朱高煦很想问一句,瞿能父子安顿得如何……但最后还是强自忍住没问。一来显得自己过于关心他们,二来朱高煦想问别的事。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道,“对了,上回郑公公提到和尚续空、还有典簿章炎的事儿……”

“他们都死了。”郑和随口道。

朱高煦点了点头,因郑和故意走得靠后一点,朱高煦只好转过头才能看到他,“袁长史他们不是找到了和尚续空的家眷?人呢?”

郑和看了朱高煦一眼,一声不吭地用手掌往下一划,做了一个动作。

朱高煦顿时感觉身上一冷,但想想也很正常,便接着问:“袁长史的人、啥时候去抓续空家眷的?”

郑和“嘶”地吸了口气,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奴婢不甚清楚,估摸着是去年底、便是腊月间。奴婢是除夕那天知道的这事儿,据说那时候续空的家眷已经在路上了。”

“哦!”朱高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去年除夕晚上……朱高煦不得不想起那口井,以及情绪激动、差点投井自尽的徐妙锦。

他又问道:“这么说,直到去年除夕,续空和尚和章炎都还活着,他们是今年正月死的?”

“对,正月初几来着……反正就是那几天便死了。”郑和道,“那典簿章炎也是狠,借找郎中看伤之机,进了续空和尚的牢房,连捅续空十几刀!然后自己饮毒死了。这得多大的恨?”

“或许不是恨,只是确保续空已死、开不了口。”朱高煦道。

“有道理。”郑和道,“后来道衍大师也说,府上还有奸谍,那章炎杀续空,就是为了掩护那些奸谍!”

朱高煦沉吟片刻:“若是严密一点推论,道衍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章炎在保护某一件秘密之事不被人知晓。”

二人说了一阵话,便走到内厅外的门楼前了。不过郑和是宦官,毫无压力地带着朱高煦进了内府……直到王妃住的园子那道月洞门前,郑和才留步。

郑和道:“王妃娘娘的地方,奴婢不敢随便进出。一会儿见有丫鬟过,让她带高阳王进去。”

朱高煦点头道:“虽是父王和母妃的地方,毕竟我大了,一个人在父王内宅乱晃不成体统,有个府上的人跟着便好了。”

过得一会儿,果然有几个丫鬟路过。朱高煦便与郑和道别,叫一个丫鬟去通报,然后叫另一个带路。

砖石铺就的道路,两旁的草木已经枯了,树枝上的树叶七零八落,道路上铺满了落叶。

朱高煦上了走廊,沿着廊芜走进一道木料拼镶的敞门,便到徐王妃住的房屋里见面。母子二人说了一番话,多是前线打仗的事,对于高煦在白沟河援救燕王,王妃一连念叨了三次。

燕王对徐王妃是挺好的了,至少在王侯富贵之家,能像燕王那么对结发妻的人,并不见多。因此朱高煦隐隐觉得,在徐王妃心里,可能丈夫比儿子重要得多!

“今日小姨娘没在?”朱高煦随口问道。

徐王妃道:“你小姨娘刚找到一些东西,这几天在炼丹。”

朱高煦点点头,又用随意的口气道,“儿臣听说,小姨娘出身在官宦之家?”

徐王妃听罢,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挥,身边的几个丫鬟便屈膝行礼,陆续退出了房间。

朱高煦回头看了一眼,不一会儿便听见徐王妃轻轻说道:“她爹是景清,洪武时的进士,现在京师为官……不过,景清早已是你父王的人。”

“哦?”朱高煦若有所思。

徐王妃继续道:“景清前些年在北平做参议,你父王有心拉拢,早有交情。后来景清回京师,一直与你父王有私交的,现在暗中也有所来往……何况你小姨娘早已是出家之人。”

朱高煦强自露出笑容,道,“儿臣也隐隐知道,父王在京师有人的,不止景清一个。”

徐王妃点头称是,她又留朱高煦吃晚饭。

朱高煦忙道:“儿臣改天再来,今日着实有点累了,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也好。”徐王妃道,“你们从山东那么远回来,多歇一阵。”

朱高煦抱拳道:“儿臣告退。”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清柔的声音道,“还是我送高阳王出去罢。”

朱高煦转头一看,“咦?母妃不是说小姨娘在炼丹?”

徐妙锦道:“两天不见王妃,正想来看望,却见高阳王也来了。”

朱高煦笑道:“我进来前还与郑和说,不便一个人在内府中走动,那便有劳小姨娘。”

第七十九章 走得慢过得快

走出徐王妃住的小院子,从那道木门出来,便有一道走廊、一条树木间的石路,朱高煦走过很多次了。

甚至一想到徐妙锦,他的脑海中就总会想到这条路。他们之间的交流,大多发生在这条路上。

“前边五六步之后,有一块铺地的石头裂了,没人修缮。”朱高煦开口道,主动打破了沉默。

徐妙锦没吭声,过得一会儿,她低头一看,果然见地上一块石头上有裂纹。她顿时微微诧异,转头看了朱高阳一眼,“高阳王记性真好,敢情你在数步?”

朱高煦摇摇头,指着路边一颗只剩零星叶子的树,“那颗树就像一把弹弓叉,我第一次看到便这么想。这块裂了的石头就在旁边。”

徐妙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古有‘挟弹王孙’,高阳王也不能免俗。”

挟弹王孙是什么典故,朱高煦不太清楚,他便又道,“每次和小姨娘走这条路,都走得慢,才看得细。”

徐妙锦脸上顿时一红。

朱高煦却有点纳闷,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不过片刻后,他马上想到:为什么俩人要走得那么慢呢?

这小姨娘的心思当真细腻,朱高煦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事仔细的人,但她的心思更是细如发丝。

沉默片刻,徐妙锦的声音轻轻道:“走得慢,却过得很快。”

朱高煦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一阵动荡,骤然心跳。古人多是含蓄婉约的,特别是未出阁的女子,徐妙锦的这句话、绝非随便能说出来的,她什么意思?

他不禁抬头瞧着徐妙锦,因为她走在前侧,所以只能看见她的耳朵和一部分侧脸。她的耳朵如玉、红扑扑的,却不知是吹了风,还是因为刚才说了那句话。

朱高煦也不知如何答话,不敢太轻浮、又不忍太生硬,沉默之下竟让气氛尴尬起来。

徐妙锦似乎感觉到朱高煦在看她,脸便向左边转过去了,一直没有回头。

她要躲,朱高煦便更无压力地看她了,仅能看见侧背。

只见徐妙锦穿了一身素色袄裙。上身是琵琶收口袖、立领月蓝小袄,那立领虽保守,却更衬得她的脖子挺拔、肩背如削,显得端庄高雅;仅露的肌肤只有脖颈,因浅蓝色的衣领颜色差异,皮肤更加白净如玉。

肤白的女子,有一处很美的地方,便是后颈发际处,那青丝与玉肤反衬,让头发更清秀、让肌肤更雪白。便如洁白的宣纸上、流云般的水墨。

上袄为了保暖,不是宽松飘逸风格,而是比较贴身的。侧胸位置的布料,被撑满绷紧,形成一道道皱褶线,仿佛布料也有了经线,却叫朱高煦有种十分复杂的感觉,激发出无限的想象。

袄裙上衣较长,覆盖了裙腰,虽然不似襦裙那样提高了腰线、无法显得腿长,但衣服覆盖整个腰部,却充分展露出了纤腰的柔美线条……以及攀升的臀部轮廓。

下身月白长裙,亦是婉约,果然女子还是穿裙子好看。

朱高煦心道:徐妙锦不是在炼丹、怎地没穿道士袍服?

不过她真的不是当道士的样子,连穿衣服也不适合道袍。就是这身普普通通的衣裳,也能被她穿得非常有气质。而且她不施粉黛,天然的青发白肤,却更显清秀,仿佛山中的幽兰。

朱高煦很心动……然而心中却仍旧有一块石头,如鲠在喉。

他甚至恶意揣测:徐妙锦会不会因为什么目的才暗投芳心?比如在掩饰什么、在让他保守什么秘密?

不然的话,朱高煦回去真的好好照一下镜子,竟能让一个绝色佳人,不顾辈分和身份、如此大胆放开礼教?

徐妙锦应该不是那种人,她太清高了。

就在这时,朱高煦之前隐隐的猜忌怀疑,现在反而更加强烈!

俩人沉默良久,默默地走向了那道有雕窗的砖墙、以及中间的月洞门。

朱高煦等待徐妙锦站定转过身来,以便能看清她的表情。这时她才忽然开口道:“小姨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燕王府上,有个孩童食君影草毒死了么?”

他一边说,一边完全不顾礼仪,十分仔细地观察着徐妙锦的脸。徐妙锦的目光有点闪烁,不敢正视朱高煦,但这个表现应该是因为刚才的尴尬。

“甚么?”徐妙锦被看得双颊绯红,有种魂不守舍的模样。

朱高煦只好重复了一遍:“小姨娘知道燕王府上有人误食君影草死了么?”

徐妙锦恍然道:“去年的事,全府内外的君影草,已经被拔除了,高阳王府上没有罢?”

“没有。”朱高煦微笑道,“谁知道君影草竟然有毒哩?”

徐妙锦似乎没什么兴趣,点头了事,她又道:“我只送你到这里。”

“告辞。”朱高煦抱拳道。

他一路走出内厅,让一个小宦官跟着,也不去见燕王、反正不久前才与燕王一道班师回来。他便走出门楼,叫上王贵等随从,骑马径直回家去了。

朱高煦来到郡王府的内厅,进了自己的卧房。屏扇后面一张红木桌子上放着一面铜镜,男子当然不需要梳妆台,但讲究一点的也要一面镜子,毕竟长头发要束好。

他对着光滑的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

但左看右看,无论今古标准、真的算不上帅气。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和燕王有点神似,五官倒也端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厚实,不难看,但也没多少帅气英气逼人的感觉。

而且高阳王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常在外边跑,皮肤被晒得呈了铜色。幸好吃得好、又年轻,脸皮还算平整……明朝审美与后世不太一样,但男的也以皮肤白净为美,不然那些书生秀才就不会那么受姑娘媳妇欢迎了;从外表上看,就是因为读书不需要风吹日晒,才能长得白净文雅。

就在这时,王大娘从外面端茶进来了,因为门没关的。

王大娘见朱高煦在照镜子,竟敢埋头偷笑,娘的,人就是这样,对他们太好、胆子就会越来越大。

不过朱高煦还是生不起气来,厚着脸皮问道:“王大娘,你觉得本王长得如何?”

王大娘愣了愣,道:“王爷长什么样也不要紧哩,每月俸禄拿着,奴婢们侍候着,是个小娘都想跟您!”

朱高煦一脸笑容抬起手指指着她,叹了一口气,“罢了。”

王大娘想了想道:“王爷只问相貌,那奴婢便大胆了,说实话,小娘可不一定动心,她们不懂的!但年纪稍长的最喜王爷这样,浓眉大眼、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不管干活还是欢喜,都是这个!”王大娘竖起拇指。

“欢喜啥?”朱高煦道。

王大娘踱了一下脚,指着旁边的床,“就是晚上那个,哎哟!”说罢她双手捂着脸。

“哈哈哈……”朱高煦大笑了一声,“王大娘不是过来人?还不好意思哩!正是话糙理不糙,我也听过一句话与王大娘之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爷说说,是啥话?”王大娘非常愿意和朱高煦说话。

朱高煦随口道:“年纪稍大的妇人,看男子只看两样,吊大,钱多。”

“哎呀!”王大娘一跺脚,转身便走了。

朱高煦没理她,丢下镜子,便一边踱步,一边埋头寻思起来。他有一种感觉和假设:徐妙锦是朝廷奸谍?!

基于这样的假设,那么除夕那晚她要跳井自尽,就说得通了……当时王府的人要用家眷妻小威胁续空,续空要招供的风险就很大了;所以徐妙锦很绝望,毕竟如果被查出来、肯定是生不如死。

后来她不绝望了,因为另一个奸谍章炎,把续空给捅杀了!嘴便被堵住,她的身份也重新安全了。

……景清投靠了燕王?这件事并不能作为反证徐妙锦清白的论据,根本不严密。因为景清是不是真心投靠,无法证实。

……刚才在燕王府里,朱高煦用君影草试探徐妙锦,就是怀疑:王府那小孩误食君影草的“巧合”、根本就是奸谍所为。

……徐妙锦说那句“走得慢,却过得快”暗藏暧昧,因为她心里有鬼,而且心细如发;所以她怀疑朱高煦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想求朱高煦保密。

这一切都是猜测,朱高煦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他很想证明,自己猜测是错的!

他对徐妙锦很有好感,真的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然而,万一朱高煦没猜错,徐妙锦的危害就太大了……她在徐王妃身边,可能获得燕军的最高机密!

毕竟燕王如此信任徐王妃,极有可能把一些很机密的事告诉徐王妃的。

朱高煦踱步走出了卧房,站在屋檐下,仰头深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心情有点糟糕,尽管荣华富贵,但总感觉身边充满危险,刚有些许小小的慰藉,又发现可能是冰冷而无情的欺骗。

便好像看见那娇艳的花朵,在肆掠的秋风中被粗暴地摧残,枯萎凋零,一切都只不过是尘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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