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弥漫》TXT全集下载_23(1 / 2)
陆为:“……”
此时,一只猫咪迈着悠闲的小步子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
不得不说,在一栋办公楼里面看到猫确实是种很奇特的风景。
可非常不凑巧的是,这一层只有寥寥几间高管的办公室,每一间都拥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茶水间,除了上下班和午餐时间,平时没人会出来,所以并不会有人发现这只突兀的小动物。
“喵?”
看惯了一个个紧闭的房间,忽然看到一扇开着条缝的房门,小猫踮着脚凑上前去,探着小脑袋向里面的一片漆黑中望了望。
它的胡须动了动,显然是对这个房间里的气味不大满意。
猫咪正绕过身子要去别处散步……
一只手猛地从门缝中伸了出来。
走廊上除了一声动物的尖锐惨叫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六十六章 茶水间的电流
空无一人的茶水间,只有电器轻微的电流声。
砰!
门豁然被撞开来,碰到墙壁又弹了回来,眼看就要砸在一个被硬搡了进来的年轻人身上。
忽然有一只手快速扶住了门板,才避免了二次伤害。
另一个身形更为健硕高大的男人也挤进了茶水间,直接将前者抵在了茶水间的台子上。
“你发什么疯?!唔……”
薛寒皱着眉头不满着,结果陆为直接敛着眸子低下头,吻住了他。
不同于以往,陆为动作轻极了,安抚似地碰触着。
他的手只是虚虚覆在薛寒紧绷的腰线上,几乎是仅仅接触到衣服罢了。
薛寒在陆为过度的温柔里一怔,肩颈缓缓又放松下来。
自从陆为捅破了那层若隐若现的窗户纸,薛寒就再没有刻意去肢体接触过他了。
也许是因为认真,也许是因为想让自己冷静的去思考这段意外的感情。
可当陆为再次轻柔地拥吻着他时,鼻腔内的血腥味被陆为身上清淡的草木气息而替代,薛寒莫名地感到眼眶热热的。
他闭了闭眼,这个明明骨子里都充斥着戾气的男人怎么可以对他这么的小心?
薛寒骤然用力一推陆为的肩膀,陆为极为顺从地向后退了两步,倚在了茶水间的墙壁上。
陆为望着已然放下眉头的薛寒,平和道:“好些……”
他瞳孔猛然一缩,眸光渐暗,再次轻轻阖上了眼帘。
——因为薛寒欺身上前,又吻了上来。
急促,粗鲁,全心全意发泄着心底的所有躁动与慌乱。
似乎一门之隔外的兵荒马乱与他们毫无关系。
……
当陆为和薛寒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走出大厦时,站在路边等候的温馨眼前一亮。
可回想着刚才张队交代的事情,温馨又抿了抿小嘴,担忧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薛寒的脸色。
还好还好,只是有些苍白的面无表情着,并没有任何颓态。
薛寒脚下一顿,若有所思地扭过身去,仰着头自上而下地扫视了一遍宛如钻石一般发射着一切微弱光线而璨光熠熠的蜜语大厦。
他视线在楼下的黄色警示带还有伫立的警察身上略一驻留,便缓缓收了回来。
一霎那的错杂与孤单是如此令人窒息。
这一切皆被陆为静静地收进了眼底,他想上前去揉乱薛寒的头发,可那句嚣张至极的“少爷我可是薛寒”依旧萦绕在他耳边。
于是他没有这么做。
这个小东西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韧。
而他需要做的,是给予尊重,与包容。
“陆副。”温馨嘴上和陆为打着招呼,眼梢却不由自主地往薛寒那边瞟道:“张队说你现在还在停职期间,他不方便和你当面交谈,让你一会儿打他私人电话。”
陆为“嗯”了一声,见温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问道:“怎么?还有其他事?”
温馨像是为了鼓足勇气似地鼓起两个圆滚滚的腮帮子,一个标准的右转加立定面向了薛寒。
可当她抬起眼睛望向薛寒时,到了嘴边的话又泄了气,两个腮帮子像被针扎了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这话要怎么说啊……
薛寒看着温馨活像生吃了一根苦瓜的小脸,好笑地弯了弯眼尾,拖腔拖调地打趣道:“哟,小姐姐这是怎么了?要和我表白?”
“我哪有!”温馨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就是想……”
薛寒自喉间挤出一声嗤笑来,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幽幽地望着温馨,难得的夹杂着几分真诚道:“我没事,谢谢你。”
说罢,他却仿佛又嗅到一抹浓重的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推开的工具间,薛彬静静地低头站在那里,左手握着一把尖刀,右手拎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黏稠的暗红液体散发出难闻的味道,粘连着短绒的毛发,顺着刀尖不断砸在地面上。
翻倒的消毒水瓶子,透明的液体缓缓地上的血迹冲开,复又被猩红占领。
源头,是一个因过度流失血液而不断痉挛抽搐的男人。
薛寒模糊的视野里,是铺天盖地的黑与红。
刺鼻的气味顺着他的鼻腔侵占了他的大脑,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蜷了蜷,茫然的他,听到同样茫然的一声“哥”。
在这一刻,那些拔枪的声响混着一句句“不许动”和“快叫救护车”充斥了他的脑海,他似乎看到了身在黑暗中的薛彬一瞬间的颤抖。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拨开背对着他的警察,想说不要开枪。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那个警察,就被陆为强行揽着肩膀拖走了。
不该是这样的……
“他暂时不会有事,你先冷静一下。”
“你发什么疯?!唔……”
当安抚似的吻落下,薛寒的意识才终于回笼。
理智回归,终于抿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
陆为一改平日里马路杀手的开车风格,转而变成了开牛车。
而好在薛寒手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只有二十迈的龟速居然是那个陆为开出来的。
等到他发现非机动车道上,一个老大娘乐呵呵地骑着自行车匀速超过了他们后,薛寒终于微微蹙起眉头来,莫名其妙地转向陆为:“陆警官,您贵庚?”
陆为神情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稳当当地扶着方向盘道:“三十。”
薛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已经快离开他们视线的那个骑自行车的老大娘,语气凉飕飕道:“我觉得这位应该至少六十了,还比您行动敏捷呢。”
“老当益壮啊。”他挑着眼梢,不加掩饰地上下扫了陆为一个来回,又重复道:“老当益壮。”
陆为颇为‘受用’地一颔首,才终于舍得多踩下油门。
他思索了一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嘘。”
一根连伸直都懒得慌的手指轻轻抵在了陆为唇上,他从善如流地将话咽了回去。
手指的主人将手慢悠悠地收了回去,缓缓阖上了雾哑的眼眸,低哑道:“先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身中数刀倒在工具间的男人的的确确就是打来电话求助,他们急火火来寻找的秦泊。
即使救护人员已经在楼下待命,可根据当时的出血量和秦泊浑身痉挛的程度,薛寒毫不意外在救护人员到达以前,他估计就已经死亡了。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活活被放空了血液……
薛寒重重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将大脑中嘈杂的声响全部清空。
“薛彬的惯用手是哪只?”
薛寒颇为不满地懒懒掀起眼帘,斜睨着还是没忍住只当驾驶员而空虚寂寞冷的陆为。
陆为对他的视线熟视无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红绿灯,轻描淡写道:“我已经让你‘先’自己好好想一想了。”
啧,文字游戏。
“右手。”但薛寒还是答了,“刚才我没看错的话,刀是在薛彬左手里对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细细的指环从手指上褪了下来,然后从方向盘上拽下了陆为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想把指环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结果陆为的骨节比他宽了不少,根本套不进去。
陆为眸光一黯,却任由他折腾着,低低地“嗯”了一声。
指环被收回了掌心握着,薛寒转而抓着陆为的手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只是略微有些涣散的琥珀色眸子出卖了他的不专心。
陆为感觉到薛寒在摩挲着他手上的枪茧,有些痒痒的,于是他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
“啧,别动!”
得,今儿个少爷脾气上来了。
亏得陆为这车是个自动档的,要敢是个手动档,他是不是每次换挡还要提前申请?
“薛彬有先天性无痛症。”薛寒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霜雪,他将自己手覆在陆为的手上,一心二用却思路清晰道:“如果他想要杀一个人,他追求的会是一刀刀凌迟的痛感。而不是一次性割断大动脉放血这种在短时间就能致人于死地的方式。”
陆为瞥了一眼那比自己纤细的手指,想起了薛寒手臂上那一道道的刀痕,顿时了然了。
他明知故问,给薛寒的思路搭桥:“你的意思是有人要陷害薛彬?”
可令陆为出乎意料的是,薛寒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继续分析下去。
——薛寒拒绝了他以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他只是沉默着将自己的手指交错地放进陆为的指缝之间。
陆为的心脏为之一跳。
薛寒低敛着眉眼,缓缓收紧了自己的手指,忽然没心没肺道:“我和薛彬的关系又不好,替他操这咸淡心干嘛。他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话音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们再怎么猜测,也比不上证据来得直观和痛快。”
“就比如。”薛寒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提了起来,危险地半眯起双眼,幽幽道:“其实,我的惯用手就是左手。”
陆为不动声色地强迫自己的将注意力从右手上转移开来,望着眼前的红灯缓缓踩下刹车,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是吗”。
突然……
“陆警官,你今天这么牵我的手了吧?”
陆为一怔,侧过脸的一瞬间就直直地望进了一双守株待兔似的眸子里。
第六十七章 割断的大动脉
“陆警官,你今天这么牵我的手了吧?”
十指交缠,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还故意使坏地轻轻挠了挠陆为的手背。
陆为:“……”
薛寒:“嗯?”
陆为:“……别闹,在开车。”
薛寒自喉间哼出一声促狭的笑意来,听话地松开了陆警官的爪爪,又瘫回了副驾驶座上,偷偷地裤子上擦了一下手心里微微的潮湿。
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陆为的。
薛寒悄然将眸子敛在了睫毛的阴影下,当陆为的脉搏跳动顺着手掌导向他的手掌时,他的内心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悸动。
像一簇暖意,沿着他的各个血管蔓延至全身,冲散了那些躁动。
有什么话想要脱口而出,又被他暗暗忍住了。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一路都沉浸在无言中。
……
秦泊死了。
没有人对此感到意外。
他的颈动脉被割断了。
从工具间屋顶上的血迹就可以判断出,当时的血液喷射有多么恐怖。
即使是人就躺在急救室的手术台上被割断了颈动脉,在几秒内得不到争分夺秒的抢救,再生命力顽强的人也会立刻被放干所有血液,奄奄一息直至完全死亡。
整个过程将会快到令人震惊,甚至连感叹生命之脆弱的时间都没有。
“张队,监控全部检查过了。”陈炳睿顶着张送葬脸向张舜汇报着,“我们没有直接找到秦泊的行踪,但在11:10分时,有一个体态特征和秦泊完全相符的外卖员进入到了蜜语大厦。”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直接乘了电梯来到了事发楼层,将外卖放在了茶水间后去了卫生间。”
“期间除了一个清扫保洁推着清扫车来到了卫生间以外,没有任何人来过。”
“不久后保洁从卫生间出来,推着清扫车去了工具间,时间是11:26分。此时距离秦泊打求助电话仅仅相差2分钟。”
张舜微微一颔首,问道:“薛彬呢?什么时间进的工具间?”
陈炳睿答道:“11:41,也就是秦泊求救电话拨出后的13分钟后,这段时间内没有人进出过工具间。”
“我们的人那时候刚刚赶到大厦楼下。”
张舜点了点头,两边嘴角深深的向下巴坠着,他沉声道:“去,让薛寒来一趟。”
陈炳睿愣了一下,莫名其妙道:“张队,你是要找薛彬还是薛寒啊?”
“我找薛彬干嘛?!他不就在审讯室铐着吗?”张舜皱起眉头来。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说要见薛寒。”
于是,沙发还没坐软乎的薛寒又被拉货似的运到了警局来。
他神色怠懒,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跟在陈炳睿身后。
却在审讯室前遇到了薛彬的秘书魏冉,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应当是个律师。
薛寒缓缓掀开眼帘睨了她一眼,正打算直接越过这两个大活人时,魏冉却率先拦住了薛寒的去路。
她微微弯下腰,是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既不显卑又极为有礼,不冷不热地问候道:“薛寒少爷。”
“别,当不起。”薛寒哑着嗓子,侧过头去漫不经心道,看起来并不想搭理魏冉似的。
魏冉却仿佛看不出来他的不乐意一样,自顾自的端庄得体地直起身来,慢条斯理道:“我们相信薛总是被冤枉的,但此时蜜语遭受重创,群龙无首,您是最适合的人选……”
薛寒懒散地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音,悠悠道:“我就是个挂名的,无论是薛家还是蜜语,也早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别说得像是皇帝驾崩了一样的。”
“倒是你,魏冉,我姑且叫你一声冉姐。”他琥珀色的双眸隐隐透着一丝戏谑的光芒,唇角不正不经地微微一弯,继续道:“你是蜜语珠宝的老员工了,我看过你的档案。”
“你从大学期间就开始在蜜语实习了吧?没有跳过一次槽,没有主动申请加过一次薪,年年的带薪休假都主动放弃……”
说罢,薛寒颇为玩味地长长哼了一声,尾音还打了个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