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段明没法细想他当时心境,压压念头转开话题:江老师一直盯着,估计也是怕再出什么事。
梁宵嗑到真的:真甜。
段明气结,怒其不争半天,隐晦提醒,最后一场了。
拍了这么久,霍总只看过一场,还是不正式播出的删减片段。
虽然霍总确实日理万机,但不论怎么说,这部戏毕竟对梁宵意义匪浅,又是大结局的终场收幕。
段明也想嗑真的:你不能跟霍总说一声?
梁宵腾的一声烫熟了:不不不了。
段明难得见他磕巴,莫名看他一眼:为什么?
影响状态
梁宵含混解释一句,默诵《清心咒》:宋导要求我缥缈又不缥缈,真实又不真实。
段明:
段明:能给你加个半透明特效吗?
不是玄幻剧,显然不能。梁宵轻叹口气,把坐在办公桌上的画面暂时压下去,继续专心找着宋导要求的状态。
最后一幕是终章也是开端,尘埃落定,炮火暂时消弭,风雨欲来,战争和死亡的阴影却依然盘旋不去。
云敛的出现,会是这一幕里唯一的纯粹亮色。
梁宵到片场的时候,宋祁正给其余几个人说戏,特意点他的名:怎么样,找不找得准?
尽力。梁宵点了下头,我试试。
宋祁也知道要求变态过了头,挥挥手轰走其他人,单独给他讲:过来。
梁宵放下剧本,过去找了个马扎坐下。
你原本并没打算活。
宋祁:现在活下来了,也没有一定要做的事,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
天大地大。宋祁问,能找到这种茫然感吗?
梁宵点点头:能。
但你不会困于这种茫然。
宋祁话锋一转:你从来都无处停留,已经习惯了这样活着,即使再遭遇什么,也不会额外觉得难过。
宋祁:也不允许自己觉得难过。
梁宵垂眸,想了想:能。
到这一层,其实就已经是宋祁原本的全部要求。偏偏编剧执意,宋祁和他争了三天,只能各退一步:但这一次,你忽然想好好活着。
梁宵:为什么?
宋祁没好气:天知道。
梁宵:
宋祁做导演毕竟专业,压压火气,给他重说:可能是你找到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
这些都是镜头背后的延伸,再多说也不会纳入主线,但其中的留白更能带给人无尽遐想。
宋祁想了想,给他粗拟了个思路:比如是个人有这个人在,让你忽然觉得,原来可以歇一歇,对自己好一点。
梁宵怔了下,抬起头。
浮萍漂泊本无根。
宋祁理清思路,最后敲定:这一次,你漂不动了。
宋祁:因为这个人,你忽然觉得累,所以想停下。也是因为这个人,你决心继续走下去。
宋祁看着他:能找到感觉吗?
梁宵坐了半晌,喉咙动了动,没立刻回答。
宋祁尽力了,看他神色茫然,头大如斗:不能的话――
能。梁宵说。
宋祁怀疑:真的?
梁宵笑了笑,松开轻轻攥着的手:真的。
最后一场在半室外,开放镜自然光,执行导演数着时间,正好卡在傍晚的苍白日色。
唯一一组灯光在茶楼布好,调过几次角度,D组摄像比了个定准手势,竖起拇指:这场拍出来,一定能上镜头盘点top10。
独自莫凭栏。宋祁晃了下剧本,最后帮梁宵找感觉:茶室在二楼,有灯光透出来,你和其他人的暗色场景是被割裂开的,但你其实和他们在一处。
梁宵点点头。
宋祁朝执行导演示意,转身下楼。
《岁除》九十一场三镜,action!
轰炸余波渐消。
敌方实力几乎被彻底摧毁,只剩一座废城,飞机盘旋几圈,气急败坏呼啸离开。
满目疮痍,人群慢慢移动,汇聚,彼此擦肩。
景哲半身带血,踉跄着从废墟里站起来,神色茫然。
这份茫然只存在一瞬,他愣愣站定,抬头,眼里亮起光,朝眼前的爱人跌跌撞撞扑过去。
路毁得通不成车,景明甩了景家随从,一路往死里催马,赶得几乎吐血。
废墟满地,景明狠狠勒马,视线搜寻几次,终于在人群中脱力落定。
人们游荡,寻找归途,在血和眼泪里满身硝烟死死拥抱。
主镜头并不刻意停留,缓缓转过全景,转过冷灰色的断壁残垣,转过新或沉的血迹,转过残阳落下的微光,转过街角茶楼。
云敛倚在栏边,惯常衣着,温淡神色。
他身上不可能不带伤,除了面色苍白,却看不出更多端倪。
暖色调的灯光从茶楼里透出来,映着与他无关的刻骨聚散人间烟火。
梁宵阖了下眼,想着宋祁的话。
天大地大,孑然一身。
梁宵调动起情绪,睁眼正要配合机位,忽然微怔。
不光是想他好像看见了霍阑。
工作人员忙碌,人人专注精益求精,卯足力气要磨好最重要的一个长镜头,没人注意场边。
霍阑并没靠近人群,身边没有管家跟着,站在了稍远些的地方。
离得太远,其实看不清。但看霍阑视线的大略方向,他还是隐约觉得霍阑可能是在看他。
梁宵为找感觉,脑中翻起的那些回忆画面陡然散得干干净净。
想你遇到的那个人。临下楼前,宋祁回身提醒,你不是没有归处。
D组导演看着监视器,目光一亮,无声抓住摄像师手臂。
云敛垂眸,眼底涌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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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了!
宋祁摔了剧本,难掩激动:就是这个,最后这一镜收束!
梁宵还没彻底出戏,正尽力从薛定谔的缥缈里回来:宋导,不妥。
什么不妥?宋祁灵感上来,根本不准他开口,这一镜全剪过来!D组跟的怎么样?特写镜头留存两份,这种状态可遇不可求,估计他也再拍不出来
梁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