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少年显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又追问道:既是他自己病重,为何不是他自己纳妃,让四皇子成亲算怎么回事?
管事道:左公子有所不知,这皇上病重,岂是一般的喜事能够冲得了的,为祛除陛下体内的邪秽,当以皇嗣之身,以三媒六聘,迎娶正妻方可见效,如今祁王澈王都已经成婚,其他两位皇子又还年幼,人选上自然只能是四皇子了。
再说了,这冲喜当择一位重臣之女,皇上今年已近五旬,怕是无人肯再入皇宫的,强娶入宫,还会让臣子心生怨怼,得不偿失。
他巴巴地看着少年,见他迟迟没有回应,不由得有些失落。
左麒皱着眉头,忽然开口:他不会成婚的。
他已经成过婚了!
在离洛王府,虽然此事鲜有人知。
他很明白那个人在师兄心里的分量,他不可能再迎娶他人。
管事不知他心中所想,因着没得到赏钱还有些不快,又不敢明里得罪,回话却不可避免地带了些情绪。
他勉强笑了笑:哪儿能呢?圣旨赐婚,殿下就是想不成也不能啊!再者此次成婚,若能保得皇上龙体安康,那可是大功一件。
为帝王冲喜,皇子妃的身份必然高贵,与重臣联姻,于朝堂之上也颇有益处,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他面带喜色,左麒却暗自嘟囔了一句:愚昧。
正欲转身回房,忽闻府外有马蹄声靠近,少年精神一振,赶紧扔下管事匆匆跑了出去。
踏出府门时,那抹白色身影正与宫中的人躬身告别,手中紧握一卷明黄色卷轴,待送他回府的马车逐渐远去,他才折身走向府邸,看见站在门前玉阶上的少年,微怔了一瞬,抬步上前。
楠清院中,左麒将卷轴翻来覆去地看,还是不理解,这圣旨为何这般轻易便到了四皇子府。
你明知道他的病根本不是什么邪物作祟,为何要接下这道旨?想了想,少年又颓然坐了下来,此事事先没有任何风声传出,突然被召入宫,当场拟定圣旨,仓促之下,没有万全的应对之策,他没法抗旨。
南宫若尘轻捻指尖的黑色棋子,凝神于棋盘上,神色不挠。
我去给他解了那毒,让他收回旨意。
不忍自家师兄被迫成婚,少年起身便要冲出房门。
南宫若尘道:识得路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少年僵在门口。
事实已定,你去也无用。
若是之前刚发现时便言明,帝王自会感激不尽,眼下已有人解毒,他再去送药,只怕会被人怀疑他是居心叵测。
少年显然也想通了这一点,脸色有些难看:那你之前为何不给他解毒?
探入棋罐的手微顿,南宫若尘侧头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宫中下毒之人尚未查清,他纵然解了毒也无济于事,且他一位皇子,连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他却能拿出解药,使得帝王忌惮不说,更会引火烧身。
昔日苏家惨遭灭门,他以皇子之身保住性命,若此时锋芒毕露,恐会万劫不复。
压下心中叹息,他在棋盘上落子,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婢女端着托盘走入,将香气四溢的饭食端上屋内的木桌,摆好之后垂首退了出去。
妙云留在最后,行至棋桌前行礼道:公子,可以用膳了。
他虽是在与身前的人说话,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另一旁被两人随意扔在座椅上的明黄色卷轴,如今圣旨已下,也不知自家王爷听闻此事,还会如何的暴怒急躁。
南宫若尘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罐,起身道:派人盯住张太傅府的二小姐。
张府张玉茹,正是此次被赐婚的女子。
妙云正望着公子欲言又止,闻言眼中一亮,忙应了声是。
第6章 信鸽
四皇子即将大婚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溧阳城,百姓对此津津乐道,街道上的茶馆酒楼等群众聚集之处皆在谈论此事,连不出闺阁的女子也对此有所耳闻,地位不高的人只觉得钦羡,身份较高的贵女却难免心生妒意。
听闻四皇子殿下生的俊美无双,在皇室中极为出众,已至及冠之年,却还未娶妃纳妾,府中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如此洁身自好之人,也不知那张二小姐是哪里修来的福分,竟能嫁给四皇子为妃。
百花宴上,几位贵女聚在一起,手中蒲扇轻摇,言笑之间端的是一副绝美的姿态,远远望去着实养眼,只是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气氛顿时有些僵持。
愣了片刻,又一人嗤笑道:她那哪里是什么福气,不过是仗着她父亲曾给四皇子教过几天书,有些师生情谊罢了。
就是,听说张太傅府中的人那晚赶着一辆马车进了宫,这赐婚的旨意第二日便下来了,世上哪儿能有这么巧的事?
虽是说着不以为意的话,言语中又带着几许酸意。
皇帝病重之事乃是秘事,这些个内宅女子自是不晓,类似此番猜测的言论在各个府中都有,却无人敢四处言说。
辰时三刻,张太傅府邸。
内宅一处幽静的庭院,少年见着婢女推开二小姐的闺房,迅速从树叉间窜出翻到了屋顶之上。
啊
几声琐碎的脚步声过后,骤然响起一声惊叫,将正凝神听着房中动静的少年惊了一跳,房门被人急切地拉开,看着婢女匆匆跑出院门的身影,少年在屋顶上坐起。
昏过去了而已,又不是死了,有必要这般大惊小怪么!
伸出食指掏了掏耳朵,少年极为不耐地撇了撇嘴。
而在张府的人看来,此事确实是有大惊小怪的必要,那婢女离开不过片刻,跟着一群人便涌入了庭院,似是还带着一个郎中急切地赶往二小姐房中。
因大婚的缘故,张玉茹被限制在府内不得外出,但日常对父母的请安问候却照旧,平日里卯时末就到了主院的人,今早辰时快过也不见人影,张夫人忧心女儿,便让婢女来瞧瞧,果不其然是出了事。
确认该到的人都到场了,少年满意地勾了勾唇,取出路蝶,出了张府。
他离开不过片刻,又一道黑影窜入张府,在房顶流连片刻又迅速离去。
回到四皇子府时,少年随着路蝶指引低头走路,踏上府门前的石阶,他刚将路蝶收回袖中,乍一抬头,猛然撞上一人,惊吓之下急急地退了几步,后脚踩空踉跄着向后倒去,又连连退了好几步。
谁啊!走路不长眼的吗?好不容易站稳,左麒抬头怒斥。
差点被撞上的人脸色同样难看,却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呵斥吼得一愣,自他记事起,对他这般说话的人从来不会有好的下场。
南宫桀阴沉着脸,正欲如以往一般将人处死,撞上少年的面容时,话锋陡然一转,左神医,久仰了。
左麒抬眼:你谁啊?
南宫桀彬彬有礼的神情顿时僵住,他身后的侍卫见状,忙上前道:这位是澈王殿下。
澈王?
少年愣了愣,近日频繁派刺客来府上的似乎也是澈王,他状似恍然道:哦,是你啊?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