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香九一下子泄了气,拔开瓶塞嗅了嗅,随手将其扔回原处。
思忖几许,见日头已经悬在天空正中,该吃饭了。
紧赶慢赶的到他坦拿了两个馒头饱腹,便接着回去睡觉。天全黑后,趁着黑咕隆咚的天地,溜去御药房偷了些药。
别以为这是什么难事,宫门一旦下了钥,御药房仅两名当值太医,和两名值夜的太监。
小心着点儿,不会被发现。
香九不贪心,只拿了两瓶外敷的金创药。
猫着腰,蹑手蹑脚回到辛者库,爬上大通铺,躲在被子里给伤口上药。
好几次下太手重,疼得满身冒冷汗,却不敢有大动作,怕吵醒旁边的人。
上完了药,全然没有睡意,把金创药拾掇好,藏在床头的屉柜里。
傅哀愁不是说了嘛,今后要好好管教她,挨打的时候还多着呢。她必须把药留好,以后拿来救命用。
哎,不知还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里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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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轮到香九去三大殿外铡草,七月的太阳,哪怕刚从西山顶冒出头,也是灼人的。
香九怕热,爱出汗,雪白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搽了胭脂,嫣然腼腆。监督他们的管事嬷嬷,都不由的多看她几眼,调侃说:你生得一副好皮相,当太监可惜喽。
香九一声不吭,脚下的那块草皮像是受了虫害,全都枯黄了。她挨个把草铡干净,用巴掌大的钉耙翻了翻土。
她干得认真,腕上的棉巾渐渐渗出一团血红,正随着时间的推移扩大面积。香九查看一眼,淡然的将钉耙换了只手。
彼时,天放大亮,火红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一丝阴凉都不肯施舍。草坪前的宫道,偶有一宫的小主被簇拥着路过。
香九一位都不认识,嬷嬷喊跪,她就和周遭的奴才一样,俯身磕头,恭敬的送人远去。
奇怪的是,有一位小主在他们跟前停下了。
香九偷偷的打量,见其坐的是八人抬的仪轿,上绘金云翟鸟。
揣测这位小主品阶不低于五品。
小太监,你来。仪轿上的人音色清洌如泉水叮咚作响。
众人疑惑不解,她在唤谁?
小太监?她又唤了一声,和先前一样,不疾不徐。
香九后知后觉,大起胆子抬头:小主,您叫奴才?
嗯,你来。
香九懵懵的,提起沾了泥污的衣摆,膝行几步:小主有何吩咐?
你的手腕怎么了?她捏了块黄栌丝帕,帕角绣了一簇紫蓝色的黛尾兰,透着股端庄素雅的风韵。
香九倏然想起,宫内有一位名字含黛的皇珺侍选,好像叫孟青黛。
奴才愚笨,铡草时不小心割伤的
嬷嬷抢过话头,殷勤道:孟小主,辛者库的奴才而已,您不用挂心。
而已?照你的意思,他们都是烂命一条?
嬷嬷听出她心有不快,赔礼道:孟小主息怒,是奴才嘴笨,嘴笨。
孟青黛轻轻蹙眉,移开视线,对大宫女秋暖说:一会儿到御药房,给这小太监取瓶金创药送去。
秋暖蹲了福,答说记下来了。
香九好不感动,心窝子暖洋洋的,心夸孟青黛是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早知今日会遇上她,昨夜何苦冒风险去那劳什子御药房偷东西。
奴才谢孟小主大恩!
孟青黛淡淡地笑笑,迎着天边的光,乘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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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秋暖真的顶着红火大太阳来了辛者库,不光送给香九一瓶金创药,还带话给傅哀愁:我们主吩咐了,近两日都别给这小太监安排苦差,找点轻松的活儿给她。
傅哀愁腆着笑,一口一个奴才明白,还亲自送秋暖出去,半道上请她代自己向孟青黛请安。
然而一回来就指挥香九把库房那堆用坏的扫帚修理好,送去打扫处。
香九照办,将扫帚抱出来,在院内那棵老槐树上敲敲打打。扫帚上经年累积的灰尘,在这一刻得到解放,争相恐后的飞上天空,呛得人直咳嗽。
之后,她在树下放置了一根小马扎,安坐在上头,认真地拧起扫帚上的铁丝。拧着拧着,不自觉想起孟青黛,自言自语的感叹道:好人呐。
旋即又想起皇主子木苏娆,仿佛遇到晦气事般,利落地呸了一声:人渣。
几个休沐的小宫女,正在水井边浣发,皂角的香气清新怡人,连带空气都变得湿润干净。
香哥儿。她们擦干头发,冲香九招招手,神色紧张。
香九以为出了事,左右张望一番,走近她们。
给你吃。其中一人翻开拳头,亮出一颗黄澄澄的浑身滚圆的杏子。
哪来的?香九惊喜道。
宁寿花园有片杏树林,我们天不亮时,溜去偷摘了些。
香九感念她们有心,明白有口好吃的不容易,猜她们也没敢多摘,咽咽口水,将杏子往回推了推:你们留着吃吧。
拿着拿着,小宫女急了,硬塞给她,别磨蹭,让管事的看见就遭了。
香九盛情难却,张嘴咬了一口,甜腻腻的汁液溅得满嘴都是:好吃,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