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小哥儿,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哩,说出来咱们大伙儿给你撑腰呢。
高氏如临大敌,一双圆滚滚透着精明的眼瞪出三分之二的眼白来。
叶子君昂头长长叹了口气,众人随着他的吐息不自觉屏气呼吸。
事情它众人呼气挺胸昂头,是这样的。吐息声此起彼伏。
叶子君捏着袖子点着不存在的眼泪珠子,三分凄凉七分哀怨拿捏得十分得当:小子本是被那无情亲戚贱卖的可怜人。他怒目瞪天,左手指日,转而星目含情,双手迎向高氏,夫人宅心仁厚、慈悲为怀、菩萨心肠,买了小子的卖身契,给了小子银锭子,许了小子这冰清玉润、惊才风逸、英俊潇洒的夫君,这恩情小子是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高氏一口气吊上嗓门儿又生生给咽回去,一口气差毫米没上来。
这也是位能演的,立时冲到叶子君面前弯着腰扶着叶子君的手,挤出两颗猫眼泪:孩子啊,夫人没什么能替你做的了,只愿你往后相夫教教弟,夫夫琴瑟和鸣,来人啊,他哥两的卖身契怎的还不曾拿出来?取的五十两纹银怎的还不到,都干什么吃饭的!
五五十两?阿木脸上的表情那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青。五十两,他家公子现在身上都没有五十两银子,这个妖艳贱货果然是姨娘派来的奸细,果然是!
慕晨看不见,摸不准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这个便宜妻子似乎有那么点脑残?
叶子君捏着卖身契,捧着银锭子,和高氏愣是你一句我一句商业胡吹了半柱香的时间,吹得高氏一把老腰酸痛不已,一脸笑容僵硬成水泥方才万般不舍地上了高氏准备的马车。
一骑绝尘,高氏满脸堆笑,捏着帕子冲着马车又招手了小会儿,才由着丫鬟扶进府,方踏了个门槛竟又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自此,高氏人美心善的名声就给落下了,大伙儿可是亲眼瞧见的,那高氏因不舍一个意外救下的孩子昏倒在地,卧病在床了大半个月呢。
饭后谈资先不说,那晋江村在晋江县北边,乘着马车也要走上一个半时辰方能到。
马车师傅是高氏遣人打点过的,将人送到县城边上便不再往前走了。
叶子君左右各挂了两个鼓囊囊的包袱,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他身量小,袍子不合身大了许多,气鼓鼓的挂在身上活像个偷了大人衣服穿的孩子。
掀开车帘跳下车,转身笑眯眯冲着车夫就道:多谢大哥不远千里相送,小子如今一穷二白还带着年幼的弟弟无以为报,只能聊表些心意。伸手也不容师傅拒绝,塞了一串铜板过去。
铜板约莫有五十六个,不算多,但高氏原是付过钱的,付的是到晋江村的钱,还有余。这算是额外收入。
马车师傅收了银钱,面上表情和善了些:小哥此番到晋江村,路途颇远,眼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今日我便做回好事再送你一程。
叶子君立时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来:如此便多谢大哥了,哎,我这身板儿大病还不曾初愈,带着路都走不稳的弟弟着实困难,大哥的恩情小子定然牢记于心。
车夫想了想这小子同高氏在慕家门口的感情戏份,虽好奇先前接头的人为何只让他将人送到县城边上,也毫不怀疑叶子君同高氏两人之间的情深意重,心下有了主意,愣是从多送一程将人送到了晋江村边上。
这一路慕晨不曾多言,阿木却啧啧称奇,他分明瞧着那车夫都不愿意送了,怎的这人三言两语就将他们送到了村口,下车时两人竟还兄弟相称了。
叶子君可没工夫理会他这好奇心,将文文抱进怀里,叶子君犯了愁。
他不知道路
阿木见他忽的停下不走了,忍不住出声质问:喂,你干嘛的不走了。
叶子君阴恻恻笑着,阿木一个抖机灵,后背竟溢出一丝冷汗来。再仔细瞧着,面前分明还是个病秧子小少年,也不知道方才那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何而来。
如此良辰美景,我同新夫君赏赏不成?
阿木:你
慕晨捂嘴轻咳以示阿木勿要多言,他目光涣散,面色因连日的卧病在床而略显苍白,身姿却挺拔如松。
叶子君眼尖,认出这人站姿是标准的军人姿势,据说这人伤了脑子失了忆,莫非以前是个兵哥哥?
他目光不加丝毫掩饰,慕晨似有所感,精准地捕捉到叶子君的方向,许是带入了前世的年岁和身份,口气也带了些长者的关心,轻声询问:可是累了?
嘁,我瞧着你家这小厮累了。
阿木抬起脖子,你这人怎的跟那蛇蝎心肠的高氏就能和颜悦色,同我们说话便阴阳怪气,果真是个恶毒的泥腿子!
叶子君滋滋一笑,抖抖高氏临走时送到他手上的钱袋子,清脆脆的银钱碰撞声好不悦耳动听。
人家给钱,你给吗?
阿木气红了眼,伸着指头打着颤。
叶子君哈哈直笑。
慕晨揉揉额角,略头疼。
四人的组合在村口并未引起骚动,农家人百日里都在劳作,待天黑了便什么也干不了,以至于叶子君想找个人问个路都瞧不见人。
好在三岁的文文已经记得路,领着三个大人回了叶子君初穿而来的小屋子。
当时天黑,他初逢变故也不曾仔细打量,如今天色明亮,只瞧着那稻草垛似的屋子迎着江风摇摆。
叶子君想起一首歌。
摇摆摇摆,摇摆摇摆,激荡起跳动的心澎湃。
他这小心肝儿着实挺澎湃的,汹涌澎湃那个澎湃。
多多?已经到了家,文文小家伙不明白自家多多怎么就不走啦。
叶子君抹了一把辛酸泪,晋江穿越种田小说诚不欺他,果真是一朝穿越穷吃土,翻身致富全靠唬。
啊呸!
翻身致富还得靠他异能啊
四人进了垛屋子,原以为这垛子似的屋子已经算破了,哪成想屋子里更乱得连牛圈都不如。
阿木呸呸两声,吐掉吃进嘴里的灰,这是给人家住的屋子?这给鸡鸭拉屎的粪坑子吧。
阿木!慕晨出声呵斥。
阿木扁扁嘴,真的是又破又乱的好嘛?整个屋子一块布都找不到不说,家具不说,连根木棍子都没有,还乱糟糟的。
文文愣愣的,这两日在高氏哪里养出来的圆乎乎小手紧紧捏着自家多多的衣摆。
多多,床床,床床不见了,小鸭子不见了,都都不见了。
叶子君也记得当时穿越过来时,他是躺在一块木板上的,还有破布的触感,现在这样子怕是原身那二舅母将人卖了后便回来洗劫一空。
当真是好亲戚呢。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叶子君也不急,眼下先找个地方住下才是王道。
他心情不甚好,扭头就指挥屋子里唯一能使得动的人阿木。
瞪什么瞪,没瞧见一干二净,不出去找点柴火晚上准备冻死?
你,你这破房子根本没法住人!阿木气急。
叶子君叉腰,似笑非笑:那你倒是找个能住人的地方?
别说找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便是花钱也不见得找得到住的地方。
慕晨摸索着拍拍阿木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这小厮年纪其实不大,不过十三岁,人着实机灵,就是这炸呼的性子太过于聒噪。
阿木,你同小叶去捡些柴火,今日再找地方许是来不及了,明日再作其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