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陆也嗫嚅着干燥的嘴唇:没有我没有不想看到你。
傅承淮抬手揉他圆圆的脑袋,拎了拎他的耳尖儿:躺好,我去让阿姨送冰袋来。
原来不是要走。
尴尬的陆也径直躺下去,将薄被拉到头顶上。
傅承淮看他动来动去,另一边手上的输液管都在晃,他叮嘱道:别乱动,一会儿手要疼了。
被子里闷闷地发出一声哦。
实在是忍不住,傅承淮隔着被子又揉揉他的脸,两指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用力一捏。
唔
陆也喘了口气,正要抗议,却听男人闷声笑起来。
那笑声宛若一阵清凉拂面,比冷毛巾更叫他舒服。
门开合两下,陆也想:他出去找冰袋了?
慢慢地往下拉被子,陆也睁大眼睛往门口看,谁料又和傅承淮的凤眸撞在一起。
傅承淮走上前,拽住他要盖住脸的被子:干什么呢?做贼?
没有。陆也放弃挣扎,脸上烧得慌,还好原本就在发烧,不然就一定让傅承淮看笑话了。
傅承淮坐上床,靠在床头,静静地低着眼凝视陆也,顺手将被子帮他掖到肩颈的位置。
他微微上挑的瑞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得陆也不自觉地屏息。
陆也实在是耐不住,眼神飘忽游移,不知道应该看他哪里好,终于将他挺括的纯色衬衣领作为双眸焦点,才敢开腔问:怎么了?
傅承淮轻柔地摸过发烫的额头: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陆也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壁灯的光点,闪了闪,轻声道:你很忙的。也不是大事。
傅承淮轻敲他的额:嗯,烧到吐了,还不是大事。本来就笨,烧得更笨怎么办?我给你交的学费谁来还?
陆也立刻道:我会还的!等我毕业了就去工作。
喉咙沙哑,说两句嗓音就跟破锣一样难听,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还是年轻,自尊心又强,经不起激。
傅承淮温柔地捂着他的脑门道:好了,别说话。睡会儿,吊水挂完喝点粥。
哦。陆也的额头被他的手掌心盖着,说不上来的安心,他慢慢闭上眼。
少许,阿姨送毛巾和冰袋进来,傅承淮试了试温度,轻轻压在陆也的额头上。
裹着冰袋的毛巾虽然很舒服,但毕竟不是傅承淮的手掌。
陆也有些郁闷地皱皱鼻梁。
坐在他身旁的傅承淮将他的小表情收入眼中。
沉默良久,安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到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
叫哥。傅承淮指正他。
陆也努努嘴,乖乖地道:承淮哥,你今天不回去吗?
傅承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多了:我晚饭都没吃就来,你现在让我空着肚子走?
陆也瞬间睁眼:没有让你走啊。那你那你去吃饭吧。我一个人呆着也可以的,我
话还没说完,手掌盖在了唇上。
软绵绵的触感让陆也神思恍惚,晕晕乎乎地不在状态。
嗓子都哑了,说这么多干什么?睡觉。傅承淮道。
他的手指软软地搭在陆也的脸上,掌心肉也软热,陆也失神了几秒,才恍惚中立刻闭上眼和嘴。
陆也凝神静气地听着傅承淮的呼吸声,两人渐渐同频起来,然而昏沉的大脑不允许他想太多,不多会儿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傅承淮趁着陆也睡着,去吃了顿饭,又打了几个工作电话,才回来陪着陆也。
陆也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他感觉浑身的热度都下去不少,脑子也好使多了,只是鼻子堵得严严实实,难受。
意识完全恢复过来的第一时间,他睁开眼。
床头靠着的男人正在专注的看书,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光芒斜照在上半身,透过白衬衣甚至将白皙的肌肤都照得反光。
肌肤外似乎有淡光朦胧地笼罩着,薄薄的一层,像是水光,又像是雾光,目之所及,梦幻得异常。
陆也睁开眼的动作很细微,并没有打扰到专注的男人。
他能清晰地看到近在眼前的秀手捧着书脊,另一只手轻轻地翻书。
此刻陆也的角度无法看到傅承淮的面容,但他却沉浸在这种安详静谧甚至于温暖的氛围中。
傅承淮感觉到陆也的呼吸改变了节奏,立刻合上书,低头俯视他道:醒了?还难受吗?
声音是说不出来的平和温柔与低沉,仿佛轻轻柔柔地抚摸陆也脆弱的内心。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好好关照过,他温顺地道:不难受了。
鼻塞比刚才更严重,陆也的说话声嗡嗡的。
傅承淮将书丢在床边,起身去叫阿姨送东西,口中道:起来喝点温水,一会儿喝粥。
陆也呆呆地看着他白衣黑裤的修长身影,大脑似乎停滞了一下:所以他一直守着我吗?
他不是很忙的吗?
晚上没有应酬吗?
今晚不回去了吗?
陆也又模模糊糊地想:为什么我这么想看到他?
刚经过一场高烧的大脑无法立刻给出准确答案,但随着傅承淮转身回来,心情莫名飞翔起来,疑惑被清风吹散,消弭于无声。
傅承淮扶着陆也起身,喂了温水,又一口一口地喂了香喷喷的小米粥。
他就坐在床边,手捏着瓷勺递到陆也嘴边时,陆也几乎都不敢相信他在喂自己吃东西。
黑漆漆的,漾着水雾的眼睛一直看着傅承淮,毫不避讳。
傅承淮手背探他的温度,遗憾地摇头,微微勾着的嘴角翘起来,轻笑道:一定是发烧烧坏了。
陆也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
他不能告诉傅承淮,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生病被人这么用心的照料。
以前在孤儿院也有人会照顾,可是周围的孩子很多,看护就两三个人,他根本没有体验过这样被人一心一意关照着;后来和孙星搭伙住在一块好像再也没有发过烧,生过病。
自从自己跟杂草一样活着,好像病痛都不找自己麻烦了。
陆也懊丧的想,自己命贱吧,日子过得好一点就能在大夏天的感冒发烧。
傅承淮就看着他的脑袋耷拉下去,眼神也暗淡不少,他道:怎么了?一会一个样。
碗里的小米粥喝得差不多,傅承淮将碗递到柜子上,拿起湿巾伸手要给他擦嘴。
陆也惊慌地避了一下,抬手抽过湿巾,小声道:我可以自己来的。
嗯,那你自己来。我回去了。傅承淮说着站起来。
陆也又傻眼了,仰头看他,小狗一样的眼睛眨巴一下:你不是说你不回去吗?
傅承淮再次被他逗笑:好了,逗你的。我让阿姨收拾一下,送点水来,一会儿你要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