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忆(2)(1 / 2)
阮梦深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带着兰香的霜色信笺, 是仙客楼的伙计专程送来的, 云抒姑娘的邀函。
阮东儿把信拿进书房,搁到阮梦深面前的书桌上, 絮叨道:“刚刚那送信的说他是仙客楼的,你不是跟哪个风尘女子搞上了吧?你可不要学你那些朋友,夫人让我和阮由盯着你,你要是乱来,我们可是要告诉夫人的。”
阮梦深面无表情道:“我是谁?”
阮东儿一愣:“你傻啦?你是阮梦深, 阮家的少爷。”
“哦, 原来我是个少爷,”阮梦深点头道:“你整日这样唬我, 我还以为我是你的仆役。”
暴躁的丫头又气冲冲地扭头走了,阮梦深无奈摇头,这个东儿真是怪脾气,每回不管在理不在理,她最后总会摆出一副被自家少爷气倒的模样, 还好的是, 她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继续用一副凶巴巴的姿态关心人。
他叹了口气, 伸手去拿桌上的信。
阮梦深认得云抒的信, 他曾见过陆元祁捧着同样的信笺兴高采烈,可他没想到,云抒会特意写信邀请自己做客,
他可从未对她献过殷勤,也从未竞争过她的入幕之宾。
等他展信一读,才知道对方竟早知道陆元祁的那些诗是出自他手,他有些惊讶,看信中寥寥数语,词句蓄敛,女子的情意却难掩其间。
他捏着信,直道罪过,他实在是对云抒无意,恐怕不能回应她的感情。
阮梦深没有赴邀,既然无意,就该当断则断,虽然有些残酷,但总比拖延着别人好些。看来以后这仙客楼也要少去,陆元祁的代笔也不能再做了。
没过几天,一样的霜色信笺再次送到他的面前,这次还是乌龟神君帮他拿进来的。
灵渊将信递给他,板着脸道:“刚刚我在门口看见一个人,他认识我是你的贴身侍卫,要我帮忙,将这东西交给你。”
阮梦深接过信来,不去看乌龟神君,只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去吧。”
灵渊君不动,看着那信封上的“阮小公子亲启”,问道:“你不赶紧看看写的什么?这信还香喷喷的,挺好闻。”
阮东儿正在一旁擦洗花几,闻言笑道:“你连这都想不到?这当然是别人送给我们家少爷的情信了,他不用看都能猜到写了什么,所以才懒得看。”
灵渊君眉毛一跳:“刚刚门口那个,是你的爱慕者?”早知道就不帮他递信了。
阮梦深头疼道:“不要胡说。”
他展开信,发现这次并不是上回那样的情笺,而是一封别书,云抒写道:“不敢求君多情意,只作知己一相叙。而今将嫁商人妇,他日再难得见君。”
乌龟神君想凑过来看看,被阮梦深一掌推开,他摆出一副主人的派头,正色道:“乌龟神君,我不出门的时候,你是不是都无事可做?这府里除了我,就数你最悠闲,我阮府的银子岂不是花得有点冤枉?”
灵渊君眨眨眼:“我可以不要你们的钱。”
阮梦深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稍微找点儿事情做,不要总是在我身边转悠。”
我梦里看见你,醒来也是你,都要魔怔了。
他想了想,建议道:“这些天府中正在准备中秋宴请,大家都在忙着张罗,你能否去帮帮忙?”
灵渊君也不傻:“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给他们帮忙,我又没什么好处。”
“多给你些银子可好?”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钱了。”灵渊君拒绝。
“你不想买更多的那个……”阮梦深看了看阮东儿那边,压低声音:“那个春.宫图了?”
灵渊君道:“现在这两本我已经受用非常了。”还有好多内容尚未在梦里实践呢。
阮梦深郁闷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灵渊看他这副样子,心念微动,开口问道:“我要是去帮忙,不在你眼前晃悠,你是不是会开心些?”
“我一定会舒服很多的。”阮梦深真诚道。
灵渊君突然心口一痛,觉得有点受伤,但是为了让阮梦深舒心,他还是默默出去了。
阮梦深趁着众人都在忙活,没有人注意自己,才悄悄溜出府去,拿了信函前去赴约。
主要是,他实在不想让乌龟神君跟着自己,他怀疑自己正是和他相处得太多,最近才老是梦见他。
仙客楼中——
云抒的模样,阮梦深曾经远远地看过一眼,却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与她单独相处。
云抒穿着件水红的衣裳,妆容素雅,确实是一位姿容绝妙的佳人。她坐在桌旁平视着阮梦深,面色怡然,也没有小女儿娇羞之态。
她微笑道:“阮小公子年纪尚轻,风度却不俗。”
阮梦深道:“姑娘抬爱了。”他语带笑意,礼貌而又疏离。
云抒看他如此,忍不住轻轻叹息,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些诗句出自你手,又为何会请你来吗?”
阮梦深道:“其实那些字句并非全是我的手笔,遣词造句是我,其中对姑娘的情意却是发自陆兄,我那位陆兄虽然偶尔娇纵纨绔些,但是对云抒姑娘却是真心实意。”
“我明白,”云抒道:“可是陆公子乃相门之后,他有资本挥霍真心,放肆过后,随时可以回头,我又有多少时间与他玩闹呢?”
阮梦深闻言,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姑娘在信中说,要离开仙客楼了?”
云抒颌首,露出个看不出悲喜的笑意:“是一个富贵商人,他能付得起、也愿意为我付赎银,而且,他也比大多数商人都儒雅和气些,又不会像官家子弟,介意出身门第,这岂非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从未与姑娘来往过,但由诗文知其人,我还以为,姑娘不会将自己的人生随便交付他人。”
“女子心比天高,天不容女双翼,世道如此,我又能如何呢?”云抒道:“阮公子刚及弱冠,正是青春年少时,我比你虚长几岁,若是男子还好,可作为女子,而且是这种境地里,已经算不得年少了,难能耽搁。”
阮梦深闻言,心中触动:“这世间种种,对女子确实是太不公。但姑娘你才气过人,绝非靠色相立足,不必太过介怀年岁。”
云抒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这笑容阮梦深见过,二姐出嫁前,也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还好魏大公子是个君子,魏家又与阮家交好,姐姐的日子并不难过。
云抒道:“那都是些风雅光鲜的噱头,若是没了皮囊增色,谁又会再来买我那所谓的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