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晚自习放学后,白恬装着一肚子心事走出了学校。
等骑车回到公寓楼下,白恬停好车,抬头就见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楼里出来。
他穿着棕色的皮夹克,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下台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恬觉得那个人在短短的擦肩而过时看了自己一眼,可是她却没看清对方的模样。
白恬踩上一节台阶,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里聚集起来,越发强烈。
下一秒,白恬转过身,几步追上那个男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迫使对方转过身来。
毫无防备的男人被她拉住,头上的鸭舌帽顺势被甩出去,露出了他那一张完整的脸。
他立刻撇过头避开她的视线,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恬看清他的脸后,猛地愣住,睁着眼睛许久,才从快要窒息的咽喉里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卫铮
男人转过头来,勉强对她扯出一个笑。
白恬鼻子一酸,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克制住颤抖开口问:
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第34章 罪魁祸首
时间已过深夜十一点, 戴着鸭舌帽的人低着头穿过夜市后面的街,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和身后,一边往前走着。
抄近路来到出了名的脏乱差老房区里, 男人在这复杂的老楼环绕的地方穿来绕去, 然后钻进了一栋楼。
他脚步轻快地上了六楼, 拿出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门,走了进去,反锁上门。
照例检查了一遍门锁上的记号,确认无误后, 他脱下夹克挂在一旁,就往沙发上一躺。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卫铮掏出来看也不看, 直接翻开手机盖按下接听键。
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回道:见到了。
屋里挂着一个鸟笼,一只八哥正在里面转来转去, 时不时盯着他看一眼。
卫铮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沉默地听着对方说完。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突然开口打断:白恬什么都不知道,叶晚也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
又过了几秒, 卫铮坐起身来,有些烦躁地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他叼着烟, 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按下打火机点燃烟, 深吸一口后吐出烟雾, 才开口对手机那边的人道:老三,组长的本意不是这个, 你比我清楚。
卫铮拿过烟灰缸,抖了抖烟灰,听着那边继续说着,下一秒,他突然站起身来。
阳台窗边的窗帘微掩着,露出一点缝隙,月光从外面透进来些许,洒在水泥地上。
卫铮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侧着身从缝隙中看向窗外。
对面楼的一户人家不知何时亮起了灯,隐约有人影在屋内晃动。
卫铮屏住呼吸,叼着烟站在原地许久,一旁的八哥也非常乖巧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他笑了下,伸出手指在八哥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收回视线,走回沙发边上。
手机对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卫铮却有点不耐烦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拿下烟,开口道:叶晚的性格,不是你跟我想管就能管的。
她铁了心要走这条路,你想阻止她,除非给她一枪。
大概是听出了卫铮心情不太好,对面的人只能暂且作罢。
那人最后叮嘱道:你刚出来,那边的人还在盯,最近不要再跟叶晚碰面。
接着便挂了电话。
卫铮一把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又深吸一口烟,然后掐灭扔进烟灰缸里。
他脱下身上的黑色背心,走进浴室里拧开水龙头冲了个澡。浴室很小,却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卫铮站在镜子前,擦掉上面的水雾。
他看着镜子里那一身的坑坑洼洼,抬手摸了摸左胸口的一道刀疤。
这伤口一眼就能看出有多深,稍有不慎,便能致命。
少女哭着喊他名字的模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卫铮收回视线,埋头穿上了衣服。
这一夜,白恬始终合不上眼。
她知道,只要一闭上眼睛入睡,纠缠她多年的噩梦就会再次找上她。
那触目惊心的红,在腥臭的黑夜里张牙舞爪地凝成怪物,伸出长长的爪子扼住了白恬的咽喉。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
白恬抱着枕头,在床上坐了一夜。
天亮之后,电子闹钟准时响起,将她拉回现实里。
白恬麻木地爬下床,换衣服洗漱,又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做早餐。
找了许久没在冰箱里看见牛奶,白恬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周六,她只定了工作日的牛奶。
拿出冰箱里的白吐司放进微波炉,将就着解决了早饭问题之后,白恬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墙上的时间一圈又一圈转过,她望着电视屏幕出神,再一次回过神时,已是烈阳高照。
最后,白恬还是打开门走出来,按下了对面的门铃。
叶晚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脸色不太好的人,却已经知道她找自己为了什么。
于是她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一周前出狱的。
白恬抬起头,看了她许久,才慢慢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缩在沙发上的人转开头,想了想,打算说什么,却先叹了口气。
白恬。叶晚叫着她的名字,语气一如当年。
八年了,把它忘了吧。你这样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何必呢?
白恬看着她,眼里的东西一点点冷下去,她似乎花了很长时间在找说话的力气,但开口时还是气若游丝:忘了?
她那双眼睛里泄漏出一点悲哀,看着叶晚的表情甚至是难以理解。
你为什么还可以这么若无其事,我真的不懂。
白恬的眼角一点点红起来,眼底似乎有水光闪过,叶晚撇开头,不再去看。
是谁让他平白无故遭受了八年的牢狱之灾,把他的人生给毁了的?
她努力克制着,手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他入狱时才十九岁,八年,他的青春全在牢里度过,我们两个罪魁祸首反而活得好好的,你怎么敢让我忘记?
叶晚站起身来,走到卧室里,半晌后她拿着一盒纸巾出来,放到白恬面前。
白恬低下头,用左手遮住脸,不去看她。
站在原地的人望向窗外,将所有情绪都小心藏起来,然后开口道:他没有恨过你,白恬,放下这件事吧,这样你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白恬终于崩溃地吼出声来,叶晚的肩膀抖了抖,她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白恬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从沙发上滑落下来,跪坐在地上。
站在原地的人慢慢蹲下身来,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抚慰着。有泪水从洁白的脸上滑落,却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叶晚抱着她,缓慢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那也不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