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2)
三伏天内,天气异常闷热,得亏后半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些小雨才暂缓了满城百姓的怨言。
适才天色微蒙,锦玉推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挽月殿,尚未揭下的大红色帷幔内,一盘通体晶莹的冰块消无声息地融化着,丝丝白色的雾气萦绕。床榻上空无一人。
锦玉伸长脖子,床头床脚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宁绾绾半个人影。
王妃平日里极爱睡懒觉,今个怎么早早便见不着人了?
隐匿在黑暗中的宁绾绾看着手忙脚乱的锦玉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我当自己是个空气呢,倚在这椅子上大半宿了,也没人发觉。”
锦玉转过身,寻声望去,只见自家王妃姿态慵懒地倚在花梨太师椅上,单手搓弄四方木板桌上的一碟冰块,虽瞧不清面容,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贵气质。
“王妃今日怎地不多睡一会?”
许是坐久了,身子有些酸麻,宁绾绾抖抖身上的衣衫,叉着腰在内殿走了两圈方觉舒爽。
“今日里宜良太妃做斋饭,过会你去我嫁妆里挑拣件素净正式的衣裳穿上,你身上这件太花哨了。另外若是看上其他什么珠宝首饰,也一并拿了,不必同我说。”
宁绾绾郑重其事地对锦玉说道。
锦玉连连点头,自家王妃虽然未出嫁前性格娇蛮了些,对自己也常有责怪,但却一直是个赏罚分明,爱恨分明的人。自己自小跟着王妃,也没少受着王妃的照拂。
当王府马车稳稳当当停在宜良太妃的宜良宫前时,天色恰巧大亮,宫人早已将朱红的围墙和护栏擦得瓦光锃亮。
殿内,宜良太妃着一件浅灰色的对开马褂,保养良好的乌发悉数以木髻扣着,像极了出尘的仙家。
“来啦,”宜良太妃右手不停地点数佛珠,双眼缓慢睁开,神情严肃。“坐下用斋饭吧。”
“绾绾谢过母妃。”
宁绾绾瞧瞧宜良太妃,继而瞧瞧面前的斋饭,清粥,咸水萝卜,素菜包子以及一方青翠欲滴的艾叶糕,当真清淡。
她坐在宜良太妃面前用斋饭用得极为拘束。太妃平素一向严格要求自己,对萧灼的看管更不容多说。如今,宁绾绾嫁为儿媳,礼数自然也是要依着太妃的要求来。
寝不言,食不语。一顿饭食不知味。
待斋饭撤下,宜良太妃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宁绾绾觉着屁股下的凳子从来没有如此烫过。
上一世被宜良太妃逼着抄写女戒,背四书五经,学习宫内礼仪以及女红的苦逼日子还历历在目。
“王妃嫁到北临王府多久了?”
“回母妃,整整一月时日。”宁绾绾难得安静如鸡,像个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
俗话说得好,在面对恶势力,尤其是能力胜过自己的恶势力面前,要懂得变通,当低头时必须低头。
“嗯。王爷不在王府的日子内,王妃要多帮着点打理内务。”
宜良太妃语速轻缓却不容拒绝。
“母妃,绾绾知道了。”
宜良太妃面不改色地点头。
“听闻宁老丞相月前淋了雨,身子欠佳,近日可好了?”宜良太妃摇着蒲扇,悠悠开口。
宁绾绾虎躯一震,低垂的眉眼颤了颤。父亲淋雨害病一事还不是因为自己抗婚?太妃如今问起,是何意?
她强压内心的疑虑,恭恭敬敬回复:“回母妃,父亲身子骨尚算强健,只吃了两幅驱寒的中药便痊愈了。”
宜良太妃单手倚着头,遂又命宫女在殿内摆上几碟驱热的冰块。殿内燥热顿时消散不少。
她轻轻叹气,“哀家不知道你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如此执着娶你。”
宁绾绾皱眉。
“朝内官位大小能够匹及宁老丞相的大臣虽寥寥无几,但是其余大臣的女儿无论是从才貌上还是从修养上都远远胜过你。”
站在一旁摇着仪仗扇的两个宫女诧异地朝宁绾绾看去。
宁绾绾这幅姿色无论是放在梁国还是放在旁国,只怕也是数一数二才对。
宜良太妃继续道:“北临王无上尊贵,能坐王妃之位的人必定是天选之女。哀家虽甚少在宫外走动,但是你的为人处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不少。”
宁绾绾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鹿眼,心中直犯嘀咕,合着是来开□□会呢。
“梁国民风开放是不错,你毫不忌讳同小官玩闹也无妨,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也不说,”看着面前完全一副不把自己话放进心里的宁绾绾,宜良太妃越说越来气,“如今你既入了王府的门,日后若是做出有损王府颜面之事,哀家定不饶你!”
宁绾绾看着眼前面色愈加狰狞的宜良太妃,觉得屁股底下将将凉下去的凳子又有点烫。
“哀家实话同你讲,你这般样子,换做哀家,无论如何是瞧不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