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怎么看,都是要一勺勺喂他的意思。
再回过神时,小瓷勺已经到了寄无忧嘴前,散着并不烫人的热气。
见他没反应,小瓷勺蜻蜓点水,试探地戳了戳唇角一边。
张嘴才能喝。少年笑得无奈。
寄无忧隐隐觉得由徒弟照顾师父总有哪里不对,但送到嘴前的粥又没有不喝的道理,便还是乖乖地吞下了小瓷勺送来的温热粥米。
熟悉的香味充盈喉中,叫他竟难得有些感动起来,这可是前世阿月只为他做过一回的粥。
喝得到喝不到,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差别,能够作为替代的食物也不少。
但也许,他只是有些想念那一次生病,有人在枕边照顾自己的感觉而已。
虽然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承认就是了。
楚九渊默默舀粥,喂粥,见到他脸色恢复了一些,想要问出那个问题的心情便更深了一些。
只要他想知道,他一定不会欺瞒。
这是他答应自己的。
楚九渊暗自相信,将最后一勺粥米喂入他的薄唇之中。
师父从前受过伤吗?
寄无忧漫不经心地回答:受伤?那不是蛮正常的,过去的话大大小小都有吧。
也包括那个伤口?
楚九渊看向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停在了被衣物包裹的胸口处。
寄无忧迟疑一愣,这才明白少年意指何处。
你看到了?
他视线闪躲,右手下意识地捂好那儿,衣物的松紧,穿的方式,在清醒时的微妙感更甚。
阿月是为他擦身时,见到了那处的痕迹吗?
嗯。
楚九渊极为镇定安静地坐着,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这处疤
没事,这都是以前留下的了。寄无忧弯眉一叹,故作正经道:遇到过一场意外而已,它也就看起来吓人,其实不怎么疼的。
楚九渊点点头,垂下的眼并未看他表演。
寄无忧心跳一下滞住。
他都忘了,阿月是看得出自己说谎的。
没事,师父不想说就算了。
他转而抬手,掠过寄无忧错愕退缩的神色,在他额前试了试温度。
烧退了许多,不再会烫得吓人了。
寄无忧发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伸手想要去拉他。
阿月,那
他眼前忽地被一道黑影扫过,他的双眸便像是被人施了咒般,沉沉地往下掉。
说到半截的话,也就这么停了下来。
朦胧难辨的意识中,寄无忧忽然感觉身前的少年起身要走,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扯住了稍稍离远的一片衣角。
但兴许是动作太轻,亦或是少年意不在此,衣袍离远,悬在床外的手也顺势垂下,孤零零地耷在了床边。
楚九渊注意到动静,循声看去,默默将他垂下的手又挪了回去。
这样便好。
他替他掖好被角,重又走至窗前,看向木桌上平躺的竹简。
黑白分明的空间中,银蓝色的月光直直照入,竹简一面月白,一面墨黑,泾渭分明。
不知是过了几个时辰,屋外鸟声渐起又渐落,艳阳升上三竿,竟已是到了正午。
床上的人还蜷在被窝里,抱着红被单缩成一团,长久的睡梦过后,四肢轻松又舒适,因烧热而沉重的身子早已恢复。
他缓缓睁开眸子,眼前的视野依旧一团糟,被无声闪耀的白光所模糊。
阿月?
寄无忧揉了揉惺忪的眼,最先从嘴里唤出的,是那个人只有他才能叫的称谓。
他好像还有什么很重要的话,没对他说出口。
然而屋里迟迟无人回应,只有紧闭的木窗被风吹上的一点沉闷的震声,除此以外,静得可怕。
寄无忧撑起休息过度的身子,如瀑的青丝尽数洒下,宛若一道漆黑顺滑的帘幕。
轻薄的内衫漏了些风进来,寄无忧凉得缩了缩身子,抬眼一看,才瞧见自己的袍子被晾在了窗台口,享受着窗外艳阳的曝晒。
寄无忧走上前,轻盈的衣袍一舞,重新披在了身上。他刚想再唤几声阿月,就看见桌上平平地放着一张信纸。
他心下一触,急忙拿了起来。
信纸正面只写了两行工整端正的字。
粥在锅里。
我去找雪球了。
找雪球?
寄无忧拿着信纸,视线寻向之前为那兔子造的一处小窝那儿。
空空如也,半只兔影都没见到。
是已经被带走了吗?怎么不等他醒来一起去?
寄无忧靠在四角木椅的椅背上,细细回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发烧,喝粥,还有
想起那一幕场景时,寄无忧骤然哑声。
他又不傻,看得出蕴在少年眸里的那一分失望,即便现在再次回忆,那淡而疏离的神色,依旧清晰得令他心惊。
如果换做现在,他一定会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但昨夜那会儿,也许是出于某种类似自我保护的心情,他不想说,也不愿说。
他明明答应过阿月,自己不会撒谎的,却还是让他失望了。
阿月向他坦明心意,可他倒好,乱说话,还把人气走了。
所以阿月才在他醒来之前借口离开了,还带上了那只兔子。
就连他的脸都不想看到吗?
寄无忧盯着兔笼想了会,决定出门碰碰运气。
阿月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如果是要问路的话,肯定得先去问认识的人,没有认识的,也会去问打过照面的那些人。
寄无忧在问天楼周围溜达了一圈,成功在莲花池那里拦下了紫云天。
紫云天无奈又生气地松开了搂在薛晚尘臂上的手,被他搞砸了二人约会,心中满是扫兴,气冲冲地瞪着他:你!你打扰人不会看时机吗?!
寄无忧忙着找人,一反常态,破天荒地说了声抱歉,才正经问:紫云天,你有看见我徒弟吗?
哈?你紫云天一肚子火气刚要发作,但突然想起心上人还在场,立刻又端正表情,咳咳,刚刚确实是见过。
他真来找过你了?
他突然跑过来问我附近哪儿有大妖的巢穴,我就说啊,你可以上山找找,只有那里妖怪多得很,不过紫云天指尖一点捏着扇柄,可疑地打量他,他问这个做什么?整天又是魔又是妖,你们俩不会真要走什么歪门邪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