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寄无忧强笑着,沙哑出声:怎么好像我死了似的。
师父,身子没事吗?
楚九渊一边温柔出声,一边拔剑出鞘,那几个悄然靠近,妄图偷袭的弟子连惨叫的功夫都没有,便被拦腰斩成了两半。
寄无忧脱力地阖上眼,轻声道:往死里打,打完了就走,我有些困了。
他点点头,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楚九渊那剑极快极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能掌握的实力,四周的弟子虽然大部分也已结金丹,却连楚九渊出招的动作都未能看清。
他们看向楚九渊的鄙夷眼神中,也不禁带上了几分恐惧。
纤指握花枝,项逐天为弟子们造起一道淡红色的弧形屏障,转而对楚九渊劝道:为了一个叛徒而同门相残,九渊,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同为仙家中人,你若心系门派,理应一同讨伐罪人才对。
巨大的灵气屏障一建起,就壮起了弟子们的胆子来,他们纷纷开口附和,为他们温柔大方的峰主撑腰。
要不是他,我们天下第一仙门何以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就是就是!要不是他,我们怎会
嗖
饱含着死亡气息的剑风声再次响起,让众人造势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保护着他们胡言乱语的强大结界,顷刻间就被一劈为二,随即就化为一阵尘埃,飘入了他们四周的山雾之中。
项逐天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而上翘的眼角中漏出一丝隐藏已久的厉色。
看来,九渊是要执意犯错了。
项逐天一声号令,数百鼎高阶法器升上天空,一时竟是有遮天蔽日之景,另外数千金丹弟子扬起长剑,向着崖边相依的两道孤瘦人影全力斩去。
他撑了多久?
楚九渊只知道自己挥剑的动作从未停过,无数影子向他一同袭来,无数剑锋向他的脖颈一齐刺来。每一个人都想要他的命,却全都被斩得血肉飞溅。
金丹修士们败下后,项逐天的弟子们亲自上阵,这一回,皆是与楚九渊相同境界的修士了。以一敌百,他勉强相抗,虽是护住了怀中的人,却无法将自己也顾及周全。
一些他无暇抵挡的剑招,他只好咬牙承受,久而久之,足以让他分神的伤口愈来愈多,他身上没有沾上血污的地方也变得屈指可数了。
在气力将近时,一股陌生的力量攀上了他的脊梁,将一切变得轻松了许多。
又过了很久。
楚九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知觉,鼻息中,满是浓稠的血腥气味。
在无数凄冽的哭号声中,终于有人大喊:是魔族!快!快把问天楼的人喊来!
恍惚间,楚九渊并没有意识到魔族是在叫谁,他只觉得没有人再向他挥剑,应当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对。
他未抬头,不知天上已是血光冲天,赤云盘绕。杂草蔓生的小小山头,早已化作一片尸山炼狱。
师父。
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人,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
良久的沉默后,他颤着手,碰了碰他已然冰冷僵硬的面颊。
寄无忧倚在他怀里,轻的像一捧风,吹之即散,于这人间,再无忧愁。
第二章
寄无忧阖上眼后,听到了无数种声音。
叱骂,叫喊,嘶吼,哭号,此刻全都混做一团,涌入了他已经无暇思考的大脑之中。
死前还不得清净,实在是件扫兴的事。
趁着骚乱之际,寄无忧双眼颤动,最后一次让视线越过尸横遍野,看向了那间他住了近百年的破屋如今已在打斗中沦为一片废墟的光景。
有建屋之时,便有拆屋之日,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早已定数。
那间屋子建的不大,里面要啥没啥,阿月还没来时,寄无忧大都在人间玩乐度日,很少会在这间空屋过夜。
细数一番,阿月来后,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是怎么把那个少年捡回来的。
最开始,也是长久的黑暗。
耳边的鸟啼雀鸣伴着东升的日光一道响起,浅眠中的寄无忧两眼一睁,看到眼前叶影重叠,嫩绿摇曳,不由皱了皱眉:他不是在喝酒吗?怎么喝到林子里去了?
寄无忧扶着额坐起,这隔夜酒还未醒,外加吹了一整晚山风,现在整个人晕乎得很。他寻思着昨晚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白酒,怎么喉里竟疼的这样厉害。
他只想找条灵溪洗洗喉咙,然而走了两步,忽又想起昨夜白长卿的那堆唠叨,心里便郁闷了起来。
收徒弟?
他可是这么一个人过了将近百年的日子,早就不怕什么孤独寂寞,再说,他那屋子里就一张床,总不能让他们师徒像一对道侣似的夜夜同枕共眠吧?
他知道白长卿心里在盘算什么,用一个徒弟把自己留在山上,不让自己去凡人的城里玩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着想着,一条溪水忽地闯入眼帘,让喉咙正辣的寄无忧的心情来了个峰回路转。他倾身上前,看也不看,便用手捧起溪水,直直地送入了口中。
呸!
寄无忧被猛地呛了好几下子,心里气得不行,暗骂这水怎么会这么腥?还净是一股血臭味!
等等,血臭?
那从刚才起,他鼻息中这股越来越无法忽视的气味是
寄无忧转过头,才发现一个倒在溪水中的少年他身上的大半皮肤已然焦黑溃烂,可怖无比,空气中的血臭味,很显然便是来源于他了。
死了?
寄无忧霎时酒醒了大半,忙将这少年从溪水中捞起,二指探向他的鼻息,才默默松了口气。虽然只是非常微弱的气息,但只要没死,总还是救得回来的。
然而,待到他看清了这小子的面孔之后,他又愣住了。
这张面孔,他并非第一次看见。
这小子不是门派里那个有名的剑修楚九渊吗?
前段时间举办的门派大典上,寄无忧远远地见过他一次。
那时他被人群簇拥,光彩无比,所有人都争相要去结识他,这样一个出身寒门,才二十出头就已结丹的年轻剑修,一个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的俊美少年,将来注定前途无量,也必定是这些天资平平者最想攀附的。
每一年的门派大典,都会出这么一两个平辈中的佼佼者,寄无忧对他也并不好奇直到大典上的拜师环节上,楚九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拒绝了项逐天的收徒。
项逐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