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1 / 2）
巴尔迪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仅仅只是泰然自若地对她微笑着，好像知道自己掌握着胜利所需的一切要素。
安娜丽塔越发惶惶不安了，恼火地重复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巴尔迪尼只是无言地耸了耸肩，而后竟直接无视了她，又来到窗边，拿起望远镜，继续津津有味地欣赏美少年沐浴的好风景。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眼里闪烁起了仇恨的亮光，愤怒得发抖。
“你看够了没有？！”她攥紧了拳头，真想立刻杀了他。
犹太人丝毫不予理会。
安娜丽塔脸色一沉，暴怒地上前打开了他的手，令望远镜摔落在地。“你可真令人恶心！”
犹太人不悦地皱了皱眉，捡起望远镜，确认没有损坏后，朝她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你不该这样说克里斯蒂亚诺的父亲。”他说，恶意的黑眼睛令人浑不自在，“他会很不高兴的，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即使是他的心上人，侮辱他尊敬的人。”
她惨白的脸倏然涨得通红，猛地抬了抬手，想要扇他的脸，踢他的脚，咬下他的肉。
可是她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激动，以至于她还未付诸行动，就连声咳嗽了起来，甚至难过地干呕了一下。
“你还好吗？”巴尔迪尼十分关切似的扶了他一把。
安娜丽塔这下稍稍冷静了些，避开他的手，无比警惕地盯着他。
“你想怎么样？”她又问了一次，“克里斯蒂亚诺不会受你逼迫。”
他若无其事。“我也不会逼迫我最可爱的儿子做任何事。”
她怔了怔，冷冷地说：“那你就该放他和我走。他要是知道你对他……他就绝不可能愿意留下。”
巴尔迪尼慢悠悠地对她摇了摇头，微笑道：“不。那可不一定。他也未必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你，愿意照你的意思做。”
她愤怒地又想揍他，却突然安静下来。
不。她不该在这和他浪费时间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计划，对克里斯蒂亚诺又打了什么主意，但无论如何，他显然不打算和她谈判沟通。
她要立刻带克里斯蒂亚诺逃走。
于是，她一言不发，扭头拔腿就跑。
宛如被末日天灾追杀，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门，跃下了一级级的台阶，穿梭四通八达的长廊，越过花园和仆人小屋，闯进了克里斯蒂亚诺所在的副屋。
在上楼的时候，她不甚跌了一跤，并扭伤了足踝。她吃痛地停顿了几秒，便立刻咬紧牙关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奔向那间洗浴室。
悠哉的哼歌声从中隐约传来。她一刻也没有耽搁，粗暴地直接推开了大门。
此时，克里斯蒂亚诺刚刚钻出大理石浴缸，正在不紧不慢地擦拭湿漉漉的身体，见她骤然闯了进来，目瞪口呆。
“老天——”他尴尬地红了红脸，赶紧拿毛巾围住下半身，“大小姐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别害羞了，你每天都在被一个老色鬼偷窥呢！”她没好气地说，狠狠关上了敞开的窗户，“快穿衣服，跟我走！”
克里斯蒂亚诺呆呆怔住，莫名其妙。“怎么了？什么老色鬼？”
安娜丽塔毫无耐心，拿起一边的衬衫便直接往他头上套去，比一个妈妈还霸道。“快点，快点！”
“啊！行了，行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受不了地制止道。
她总算停了下来。“快。”她催促道。
克里斯蒂亚诺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乖乖开始穿衣服。“到底发生什
么了？”
安娜丽塔却没心思解释一个字，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便往外拖。“和我走，立刻！”
克里斯蒂亚诺更是一头雾水，连忙拉开她的手。
“你是怎么回事？”他不解地皱起两道秀丽的眉毛，“你急着带我去哪里？”
她差点跺脚，语无伦次地说：“去……去英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啊，哪里都好，总之不是这里！”
他愣了愣，哭笑不得。“我们不是也说好了，等我妈妈身体好了再走吗？她现在生了病，我总不能把她丢下吧？”
“不！不！”她焦躁地又拽住了他，“你真的一分钟都不能在这多呆了！我们必须立刻就走……带你妈妈一起！”
“怎么了？干什么要这么急？”他挤出一丝笑容，试着安抚她，“你难道现在还怕我反悔，不要你吗？”
安娜丽塔瞬间急得发狂，赶紧揉了揉脑袋，勉强平心静气地尝试组织语言。
“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她冷冷地说，“你再留在这个家，葛朗台早晚会吃了你。你母亲说不定也会沦为人质。”
克里斯蒂亚诺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谁。“阿德里安？我父亲怎么了？”
她闭紧眼睛，反复深呼吸，以免自己脑溢血暴走。
“你父亲？”她讽刺地冷笑了一声，“他对你这个漂亮儿子可是垂涎欲滴。不过，他能忍耐那么久不采取进一步行动，让你这样相信他，也真是个修士了。”
闻言，克里斯蒂亚诺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
“你怎么也说这种蠢话了？”他不悦地瞪着她，“我不是什么娈童，男宠。我们的关系也从来很干净，很单纯，没有任何下流的成分。”
“你这么想，他可不这么想！”安娜丽塔气急败坏地提高了声音，“说真的，他请了那么多艺术家画你的样子，雕刻你的身体，还把那幅画挂在他的房间，你就从来也不觉得奇怪吗？哪个父亲会为儿子的容貌这样着迷——”
克里斯蒂亚诺恼怒地打断了她：“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我有一个好看的儿子，我也会非常为他骄傲，非常宠爱他，然后当然也想让最出色的画家、雕塑家来描绘他的容貌。你为什么偏要想得那么恶心？你不该因为你自己的父亲是个混蛋，就怀疑全世界的父子亲情。”
“好吧，好吧，这只是父爱！”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指了指窗外，“然而，他天天守在窗前，用望远镜欣赏你穿衣服、脱衣服、洗澡，甚至还悄悄找人画下来，这算什么？你觉得这也是父爱吗？”
他呆了呆，仿佛陷入了混乱中，好一会儿才倔犟地抿紧唇，毫不相信的样子。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他对她转了转眼睛，“噢不，这样的事，你能做得出来，我倒是一点也不怀疑……所以，你才会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把每一个对我好的人，都想象成是你的敌人，都像你一样对我有非分企图吧？”
她不可置信地僵住，按着胸口，险些气得吐血。
“想象？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她怒道，干呕的感觉又袭了上来，“他就当着我的面，做那样的举动，嘲笑我，挑衅我，威胁我。”
克里斯蒂亚诺撇了撇嘴，冷笑着鼓掌。“太精彩了。王尔德都想不出来。”
她瞬间眼前发黑，堪堪没有倒下。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她绝望地问，忽然无名火起，“不，你其实只是不愿意承认，你一直信错人了，是不是？所以你才要那样维护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老色鬼？”
克里斯蒂亚诺沉下脸，也开始冒火了。“他慷慨地免除了一笔巨债，收
养了我，并且一直无条件地照顾我，对我好，你又为什么不能尊敬他一点？非要这样揣测他？”
“慷慨的葛朗台？！”她暴跳如雷，怒极反笑，“那件事说不定还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呢。真见鬼，一个出了名吝啬贪婪的犹太人，却对一个身无分文的美少年那么慷慨，全世界都猜得到他有什么企图，怎么偏偏你不动脑子？难道你真的觉得，就因为你好看又讨人喜欢，哪怕葛朗台也会无条件爱你，不会还要你的屁股作为唯一能等价的回报？”
克里斯蒂亚诺彻底被激怒了，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立刻出去，回你的家。”他无情地指向门口，“我既不打女人，也不喜欢跟女人吵架。”
她的脸又刷白了，激烈地咳嗽起来，并且再也控制不住晕眩，几乎跌倒在地。
克里斯蒂亚诺赶紧伸手扶住她，第一时间放缓了脸色。
“你又何必这样呢？”他轻声说，“我本来就已经决定要跟你走了。我都说了，只要我母亲病好，我们马上就出发……最多也就还有几天而已。你连几天时间都不放心吗？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天天和阿德里安在一起，我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娜丽塔头昏脑涨，绝望地意识到，她一时片刻是难以说服他的——他天性单纯柔软，一旦感受到了旁人的温情和善意，便会毫不保留地交付信任，有一丝疑心都像是不可容忍的背叛。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养父对他只会有纯洁的感情，绝不会有“乱`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