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744(1 / 2)
d的这种勇气由衷佩服,悬瓠四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一旦被围,除非外有援军不断增援,否则守军插翅难逃。
孤城不可守,陷落是迟早的事,尉迟惇知道这个道理,宇文温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而依照其行事作风,有很大可能会留守悬瓠,为宇文氏苟延残喘而垂死挣扎。
若宇文温真的在悬瓠,正合尉迟惇心意,他觉得自己身为叔叔、外叔祖,有责任让侄女一家团聚。
届时宇文温与妻儿重逢,场面想来会十分感人,就不知对方是哭还是笑了
“丞相,宇文温若留守悬瓠,莫非是想学刘宋陈宪,妄图以数千兵据守悬瓠,对抗王师十万大军”
一名将领笑道,尉迟惇不以为然,他如今兵多将广,还有投石机、轰天雷等攻城利器,拿下区区悬瓠,不过是瓮中捉鳖。
但他没有盲目乐观,示意随从将舆图收起,面色平静的说道:“悬瓠为汝水左右包夹,攻打起来确实有些麻烦,当年杨逆兵马盘踞悬瓠,官军接连攻打几次都未能得手。”
“丞相,今时不同往日,我军准备充分,人力物力以及粮草充足,悬瓠守军即便负隅顽抗,又能顶多久只是不知伪帝是否还在城中,若能一网打尽,那就省事了。”
悬瓠城里的伪帝,是不是宇文乾铿本人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尉迟惇只想尽快拿下悬瓠,将豫州总管府地界的安州军赶走,避免河南局势恶化。
然后稳住陈国,集中兵力进攻荆州方城,突入荆州地界,切断山南和关中的联系。
并州总管尉迟勤,如今正和宇文亮隔着黄河、潼关对峙,而蜀地的益州总管席毗罗,想来已经领兵进军关中西面的散关。
还有治所位于汉中的梁州总管府,即可派兵顺汉水东进攻打襄州,也可派兵走子午谷威胁长安,届时宇文亮腹背受敌,还能撑多久
尉迟惇想到这里正要上马,却见前方数骑赶来,原来是邵陵方向派人来报,说士兵在城中清理废墟时误触机关,引爆了安州军埋在地下的轰天雷,伤亡有些大,如今正在排查是否还有其他陷阱。
尉迟惇事前已经交代要提防城中有安州军的机关,现在出了这种事,他也懒得再发飙,反正军令如山,日落前不能在邵陵城里扎好营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正要再次上马,尉迟惇忽然停了下来,示意左右近前:“你们派些人,要机灵些的,到悬瓠附近散布谣言。”
“丞相,不知谣言内容为何还请示下。”
“就说就说官军入邵陵,不慎误碰机关,激发埋在地里的轰天雷,人员伤亡惨重,邾王后身负重伤,命不久矣”
将领领命去安排人手,尉迟惇望向南面天空,冷笑一声:“小兔崽子,你在邵陵埋钉子扎人是吧我让你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
宇文温从梦里醒来,在梦里,他看见尉迟炽繁和宇文维城坐在马车内,被禁军们簇拥着进入邵陵城,结果不慎触发安州军撤退时埋在地上的轰天雷,母子俩被火光和烟雾吞没。
待得硝烟散去,满地狼藉,死人堆中,宇文维城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尉迟炽繁抱着儿子,无助的倒在血泊里,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
轰天雷是宇文温下令埋的,为的是给占据邵陵的尉迟惇大军造成麻烦,轰天雷的触发机关,还是西阳王府作坊诚意出品,发火成功率达到百分之八十。
见着妻儿如此惨状,宇文温只觉心如刀绞,然后从梦里醒来,惊觉自己后背已为冷汗浸湿。
“郎主”
“呃”
守卫旁边的张鱼轻声呼唤,让宇文温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靠在沙袋垒成的工事里打盹,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炊饼,旁边地上倒着个竹筒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流光了。
“嗯寡人睡着了”
“是的郎主,方才大家吃午饭,大王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张鱼见着宇文温有些憔悴的模样,有些不忍,劝诫道:“郎主,督促城防一事,有其他将领,郎主不要太过劳累。”
“累现在是打仗啊敌军即将兵临城下,一旦城破跑都没地方跑”
宇文温又恢复了活力,把没吃完的炊饼三两下解决掉,接过张鱼递来的竹水壶,咕咕咕喝了几口,随后长吁一口气。
“郎主,呃主母和小郎君一定没事的,敌军到处散布流言,不过是想让郎主分心罢了。”
张鱼磕磕巴巴的劝着,宇文温摆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寡人知道,寡人只是忧心城防。”
这是违心之言,昨日,敌军进占邵陵的消息传到悬瓠,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那就是邾王后的马车入邵陵时,触发埋在地下的轰天雷,结果身负重伤,如今生死未卜。
宇文温听了这个消息,在众人面前依旧谈笑风生,然后当晚就失眠,今日一早黑着眼圈到城头督促城防,张鱼看在眼里,知道宇文温心中不安。
方才午餐,大家在城头将就着吃炊饼充饥,宇文温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张鱼不敢打扰,想让郎主好好休息,结果这位忽然惊醒,旁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了噩梦。
张鱼及其他侍卫不说破,但表情藏不住,宇文温见大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知道自己好像瞒不过去。
他确实担心尉迟炽繁和宇文维城,担心母子俩被自己命人埋设的机关所伤,理智告诉他,敌军入城前必然仔细检查有无机关,所以尉迟惇要确定万无一失,才会让尉迟炽繁和宇文维城入邵陵。
那么“邾王妃为机关所伤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到悬瓠,肯定是尉迟惇要扰乱他的心智而故意为之。
但从感情上他过不了心里那关,有些懊恼、十分担心,失眠了一晚,一脸疲态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被身边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真是有些丢脸。
他有些恼怒又不好发作,只得赶紧转移话题:“王参军呢死哪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兵临城下续
眼圈发暗的王頍,手中拿着一个小册子,跟在几名士兵身后,靠着墙壁一侧拾阶而上,台阶上青壮和士兵们来来往往,要么挑着东西,要么背着物资,向城头输送物资。
因为连日骑马赶路,又未得好好休息,所以王頍颇为疲惫,脚步有些飘,他现在是个年近不惑的中年人,不再是当年长安城里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少年郎,当时的他一晚不睡都能生龙活虎。
从西阳到安陆,王頍陪同陈国降将王猛等人先是乘坐有轨马车经武昌去夏口,一开始大家还为如此新颖的出行方式所惊叹,结果半路上被夏口出发的运兵马车堵了,折腾了许久才得以继续前进。
这件事让正好同行的鄂州长史郑通有些尴尬,不过对于王頍一行来说不过是小插曲,到夏口住了一晚,次日乘船过江,经涢口入涢水,往上游安陆而去。
抵达安陆后,王猛等人在城里住下,等候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宇文明的接见,而王頍却顾不得休息,跟随前往豫州州治悬瓠的援军一起北上。
军情紧急,军队行军强度很大,王頍虽然有马代步,但也跟着将士们一起赶路,翻过桐柏山进入申州地界,又继续向悬瓠前进。
途径白苟驿时,他们遇到了南下的一支队伍,虽然对方没有公开身份,但王頍还是察觉到这支队伍有些不同:大概是移驾山南的天子一行人。
这只是王頍根据蛛丝马迹所推断出来的结果,但此事与他无关,对方没有公开身份,大概出于安全考虑,王頍就当不知情,视而不见。
白苟驿位于悬瓠以南不到百里,按说接下来的行程可以不那么匆忙,但局势已经急转直下,因为丞相尉迟惇率领的大军即将兵临悬瓠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