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马厩不远就是不到两丈高的栅栏,此时天已微微泛白,已经被关押了一年、早已被这些人当成乖顺的幼兽的薛白,在此时眼睛露出森然喜悦。
他逃跑的时候,祁崖并没有睡着,他在地上躺着,睁着眼,知道一切正在发生。
直到祁崖的余光扫到薛白翻出了栅栏,才良心不安地爬起来,过去一看,士兵乙已经被勒断了气,脖颈上有一道深痕,舌头外吐,双目圆瞪,表情狰狞。这个死亡的惨状刺激了祁崖,他追了出去。
剧组摆了十几个灯位在马厩内外,两个机位一个对准余橙一个对准薄洺躺倒的脸,而且还拿黑布盖住一半光,让薄洺的脸阴影强烈,加深情感。
试过走位之后,正好运餐车停在外面了,场务这个百晓生立刻奔过来跟汪导说,肯德基耶,汪导,不吃就没咱们的份儿了,咱们先吃怎么样?
一众工作人员都咽了口唾沫。
汪导自己也口舌生津,那先吃吧,吃完大家有劲拍。
工作人员散了过去,余橙现场请的一个临时助理,过来给他喂了点生菜和蛋白,喝了几口热水。还不能多喝,怕他老想撒尿。余橙已经尝不出来这都是什么味道了,反正自己是个吃草的羊就对了。
余橙那从泰国回来的古铜色又加深了一圈儿,人却真瘦成了皮包骨,囚犯已经不用演了,就他那虚弱劲儿,天然的渴求饭菜的表情,贼自然。
怪不得汪导说你犯病也没事儿,是啊,现在余橙要出现了闪回,也没法像上次在网剧剧组那样发狂,他已经和在精神病院关了两个月的人没两样了,就算再分裂,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
林鹏去地牢探望余橙的时候,特地带了个碗,跟着他过来的湖南演员扮演士兵丁的,立刻蹲下替余橙说:打发点吧~客官,打发点吧!
余橙两个手已经被道具们栓上了,呵呵他们一脸:别给哥闹,不然我舔死你们。
赵林洲实在不忍心看他现在的样子,拿剧组从城里买回来的肯德基可乐,准备揭开盖子给他舔一口,结果林鹏把可乐生生地从余橙的嘴边夺走,鹅不懂事儿,怎么能给余老师破功呢。我替余老师喝。
说着直接用赵林洲的吸管猛吸。
赵林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一口气喝到快见了底。
余橙无奈,林鹏,你过不了家长这一关了。我不允许你把我家鹅娶回去,这辈子都别想了。
赵林洲的脸突然红一阵白一阵。
林鹏笑两声,我娶他干哈,活塞运动还得上润滑,不如姑娘们自带的爽,对吧~
余橙发现这家伙已经青出于蓝了,自己竟然找不到比他更污的言语。
赵林洲直接转身就走了。
林鹏和余橙都面面相觑,林鹏,鹅生气了?
去哄哄去。几个人跟着林鹏都上去了。
马厩这里没了人,连余橙新请的临时助理也去吃肯德基了,余橙坐在地上,动也不想动,瘦成这样,随便动动都好累。不过还好,拍完冬天的戏份,过年回去就可以增肥了,虽然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但管饱还是能够的。
余橙正向往着过年,薄洺手里拿着个嫩牛五方迅速走过来,眼睛瞟了一眼周围,蹲在他身边,帮他拨开一层层的纸,知道你现在虚弱,给你拿了一点软的。少吃一点,多了脸肿。
余橙眼眶不知怎的就红了,猛地咬了一口,越嚼心里越有泪,眼眶里的液体直想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薄洺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劝人别哭就说还得补妆什么的,只是伸出拇指将他把泪痕擦掉。
我想喝可乐 余橙哽咽几口,仰头露出渴望的光芒,不喝也行,相濡以沫行不行?
薄洺一怔,什么意思?
余橙是受了健身大哥池岫的影响,都飙成语了。
你给我交换下唾沫,就当可乐了。余橙虚弱地,嘿嘿嘿。
薄洺冷了冷脸,等我会儿。过了片刻手里揣着可乐回来了,给他狠狠吸了两大口。余橙扬脸说,薄总脸皮就是薄,我怕我不这么说,你不肯给我快乐水。你要是不给我快乐水,我就再也不能快乐了。
薄洺:
百晓生场务正好进来,我去!我要告诉汪导
薄洺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拍着场务的肩膀,封口费五百。
正式开拍,马厩外的月光太阳灯从马厩顶棚稀疏的草编织缝中透下来,密集感加深了气氛的不安。灯光照在余橙的脸上,深邃的眼睛隐藏在暗处,但眼中的寒光却照射出来。
成片后,此处应有越来越紧张的bgm。
余橙看到赵林洲醉倒在马厩木头上,他腰间有马厩的钥匙。但数次逃跑后的下场他心知肚明,皮肉之苦他已经尝够了,更何况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军卒。
余橙眼里的绿光有如吸了狼髓,他带着激动和恐慌,四处张望,脖颈和脸部的肌肉抽到痉挛,青筋满布。他在选择,他的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他怕自己被逮到,他们让他站到油锅里去。但此时,月夜中,他仿佛看到薄洺睁着眼。
他睁着眼却没有起身,是在鼓励什么。是在期望他逃跑吧?若不然,一年来滴酒不沾之人,怎么可能在今晚喝得酩酊大醉。
余橙受到了鼓励,豁出去了,但是刚一抬脚,就踢到了马厩中的草,刷刷声后,赵林洲动了动,似乎要醒。如果看到他就完了!他没有丝毫迟疑,嗜血的本性在此时表露,他当羊太久了,报复如久旱后的甘霖!杀人带有狂欢的意味!
余橙用数根地下长草,从木柱后将赵林洲勒住。
赵林洲开始淋漓尽致地发挥演技,他的脸在瞬间胀起,脖颈立马由白到红,双腿猛蹬,手试图去抓余橙。余橙手上并未用什么力气,只是故意做出手指胳膊青筋暴起的样子,而赵林洲的眼睛含泪而突出,红血丝遍布,过了片刻,他的双手垂下,余橙倒在身前的木柱上闭了闭眼,额头豆大的汗珠掉下。
余橙从赵林洲身上摸下钥匙,慢动作打开门,木门吱呀一声。又有一名军卒的脸朝马厩处看了看,余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军卒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逃跑路线走位旁都放置了灯位,余橙爬出来,不小心碰到了薄洺的脚。他闭着眼睛,装作熟睡。余橙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翻栅栏离去。
半面镝灯打在薄洺的脸上,摄影机给了他半身景,他的手指在地上抠着泥土,紧张、兴奋,暗暗地希望他逃走。
到最后余橙翻栅栏后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等到爬起来,看到赵林洲死亡的惨状,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冲击着他,良心谴责自己同情敌人的愚蠢,摧毁了他的礼教,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被那看似软弱、孤独,有着苍白美色的男人骗了,薛白他的喉咙颤到青紫,他的后悔化为恨意,誓要将他带回,在赵林洲的尸体前,手刃他。
薄洺亲手为赵林洲瞑目,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