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39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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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国玉玺只有一枚,理论上六玺也只有一套,但刘渊初起之时,哪来的此七玺啊只得自制六玺而用。其后刘曜等攻破洛阳,搜得诸玺,送至平阳,这回又被乔泰给掳走了。
故而刘景之意,玉玺有无,无关紧要,想当年刘渊在时,一枚也无,不照样做皇汉天子么如今洛阳的晋廷,同样一枚也无,也没见晋臣如裴该、祖逖等,因此而不遵其命啊。
于是刘曜得了刘景的首肯,便即连夜安排,翌晨拥代王刘恒登光极前殿,继位为君,下诏大赦天下,唯刘粲及其党羽不赦。暂不改元,先谥刘聪为昭文皇帝,庙号高宗。
以刘曜为大单于、相国,总理军国重事;以刘景为丞相,加单于左辅;刘岳为大将军,刘干为大司马,呼延谟为骠骑大将军;王鉴为太傅、录尚书事,崔懿之为太保,领中书事;台产为单于右辅,羊彝入省为尚书。此外,还特赦范隆、王延,复其原职。
前太尉范隆、金紫光禄大夫王延,曾经跟随刘兴“清君侧”之师,事败后被押归平阳,罢职闲居,等到刘粲得为皇太子,即将二人下狱,暂不及杀而已。刘曜进入平阳之后,释出二人,还欲重用,却为刘聪所阻,二人便只得继续跟家里吃闲饭好歹比在牢狱之中,要舒服一些吧。
然而此番刘曜以新君的名义,欲用二人,范隆欣然应命,王延却坚不肯受,说:“统绪二分,吾在家中,不明真伪,但知天子是为雍王所逼,方始晏驾。既如此,吾又岂能受雍王之命哪除非国家归一,舆归大行皇帝灵柩,起山陵而葬,新君明赦雍王之罪,吾始可应征。忠臣不立乱朝,雍王幸勿相逼。”
刘曜无法,只得由他。但羊彝却因此而暗恨王延,隔不多日,便密使人用鸩酒把王延给毒害了。
第四十六章 惊变
乔泰等人护着刘聪的灵柩,并传国玉玺与皇帝六玺,自汾西沿路南下,果然翌日便即迎面撞见了刘粲所部刘粲在崇山山麓为刘曜所败,又见敌军旌旗仍然插在山头,遂不敢再攻,转向济汾,沿着西岸北上,恰好与乔泰等人会合
刘粲等人见到刘聪尸身,无不伏地痛哭,随即便有消息传来,说刘曜已定平阳,拥着代王刘恒登基了。刘粲不禁破口大骂道:“晋婢贱儿,岂有为君之份”乔泰、王腾、靳准等人商议后,便即将赭袍披在刘粲身上,拥其为君,以与平阳刘曜、刘恒相拮抗。
刘粲同样忙不迭地给死老爹上号,谥为昭武皇帝,庙号烈宗,现伐木制棺而瘄,同样大赦天下,唯刘曜、刘恒及其党羽不赦,并且麾下将吏多数三级连升,新组朝廷班底。
然后刘曜和刘粲又几乎同时下诏,遣使前往襄国和晋阳,以求石勒叔侄相助。就连诏书的内容都很接近,一是认可石勒的赵王之号,二是加封石虎为上党郡公,唯一的不同,是刘粲实用皇帝行玺用于封国和皇帝之玺用赐诸侯,刘曜那边则是找人临时刻的两枚图章。
刘粲野外登基、颁发制书、分赐臣僚,以及暂瘄刘聪尸身,摆设灵堂,这一整套事儿大致办完,就多耽搁了一天半的时间。随即召集百僚商议行止,他本人是打算即刻启程,继续北上,一口气把平阳给攻下来的,然而群臣却皆面面相觑,不肯从命。
倘若刘聪没死,与刘虎等尚在城内,那么刘粲大军一到,里应外合,刘曜必然丧败;即便在刘聪刚死不久,城中人心尚且不定之时,相信刘曜不可能马上收编残余禁军,稳定局势,则刘粲仗着兵数众多,急速挺进,也能有几成的胜算。但如今计点着刘曜彻底占据平阳,已然两日了等咱们赶到,就得三四天啦必能巩固防守,那靠着这几万粮秣不继、器械不全的将兵,再想复夺平阳,势必难若登天。
因此靳康首先提出建议,说咱们不如暂且退归临汾、绛邑去,重新积聚,再图大举。刘粲闻言大怒,直接提起倚靠在案旁的鞭子,朝着靳康脸上就是狠狠地一记,斥喝道:“汝何等之怯也”
随即他就嘡嘡嘡道出一番道理来,说明咱们如今只有继续向前,而绝对不能后退
“军中虽然乏粮,向前或可死中求活,倘若复归临汾、绛邑又哪有余粮可以就食啊且晋人前虽不答我,甄随却在解县镇日高卧,不肯紧逼,为欲使我与刘永明相争也;今若闻先帝驾崩,永明尽得平阳,难道不会趁机率师而北,来取朕的首级么岂能容我等安然积聚
“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向前,直抵平阳城下,或许城内尚有忠悃之臣,肯暗开门以迎我军进入。即便不能遽入城,亦可于城下搜掠物资,以待石虎之来”
刘粲所言,倒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乔泰当即指出:“陛下,料雍刘永明也必遣使晋阳,以召石虎,则石虎肯不肯来,相助于谁,尚在未知之数啊。”
刘粲拧着眉头说:“此事朕自然知晓,但亦不得不冒险矣。倘若石虎应诏南下,以攻永明,而朕不在,则彼既入平阳,岂肯再拱手相让啊即迎朕,朕亦不敢入,恐反落于羯奴之手唯朕军在,始可使石虎不敢遽起妄心。而若石虎实助永明,此上天弃朕也,自也无法可想”
商议许久,王腾建议分兵去取襄陵乃至杨县,看看两城府库之中,是不是能够再掘出点儿东西来,刘粲仔细考虑过后,允其所请。随即定计,他自将主力继续北上,陈兵于平阳郊外,以逼刘曜,但是瞧瞧天色,估计今天是走不成啦“明日四鼓即炊,五鼓启程,众军随朕往讨叛逆”
众将各归其帐,其中靳康脸上还老长一条血痕,要等退回自家营帐后,才终于得着机会敷药医治。靳准、靳明皆来探视靳康,靳康苦着脸说:“天子何其暴躁,吾方一言不合其心意,便照面上挥鞭阿兄,刘曜既已固平阳之势,岂是容易攻得下来的啊”
靳明也说:“军中粮秣将尽,最多不过维持四五日,即便石虎肯来相援,亦未必能够等到那时陛下云明日四鼓即炊,不知以何为炊哪”
靳准面色阴沉,手扶着下巴,良久不言。靳康和靳明对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劝说道:“阿兄,天子败亡在即,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难道我靳氏真要为之殉死么”靳准瞥了他一眼,徐徐问道:“贤弟有何谋算”
靳明双瞳中寒光一闪,恶狠狠地说:“既是刘永明势大,我等不如前往相投”
靳准连连摆手,说不可“陛下厚遇我等,岂忍相弃且永明素来嫉恨我靳氏,空手往投,岂肯收纳啊”
靳明建议道:“永明既奉新君登基,唯缺玉玺,我兄弟若能夺得玉玺相与,或肯厚待之,亦未可知。”
靳准却还是摇头,说:“彼即得玺,亦未必肯纳我等,即便暂时敷衍,日后必起杀心,不可也”
靳康急得连跺脚,说:“阿兄如此说,是真欲我兄弟同死于平阳城下么”